044:真心待你,你可知?
這時,才發現自己早已不在京城大街上,而身邊,也沒有了忠心的手下保護,眼前也沒有那流不盡的潺潺鮮血;是了,她暈過去了,在親眼看見大哥一個個的殺死她身邊的人,最後用手扼住她纖細的脖子時,因爲疼痛和呼吸不暢她暈了過去。
只是,這裏是什麼地方?是大哥來的嗎?
不!她記得大哥在扼住她脖子時的眼神,那是一種沒有感情沒有知覺的眼神,她可以很肯定,那一刻大哥是真的要殺了她;只是已經失去了所有神智的大哥爲什麼又放了她?是在她暈過去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咳咳咳——咳咳!”
徐昭捂着嘶痛的嗓子不停地咳着,親身體會過差點窒息而死的痛苦之後,此時的暢快呼吸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恩賜。
“我們的皇后娘娘終於醒了。”
匍匐在地全身無力的徐昭突然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僵直了身子,睜大了眼睛緩緩轉過頭,鏡頭像是在這裏被放慢了一樣,在她轉頭的同時昏暗的房間裏依次亮起燈盞,在刺眼的燈火下,她終於看清楚了坐在不遠處長椅上的人——周蘭。
呵呵!她早該想到幕後之人一定是周蘭。
只有她對她心懷嫉妒,只有她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也只有她,能有本事在她被重重保衛的情況下帶走她。
只是,她想不明白,周蘭恨她爲什麼不直接向她出手,爲什麼要拉上無辜的大哥來爲她們二人之間的恩怨犧牲。
周蘭看着徐昭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從開始的迷茫變成了想透徹的明瞭到最後又變成痛苦,心裏的怨恨在這一刻像是被藥物激發了一樣;這只是剛開始,她就已經無力承受了嗎?這只是剛開始,她就已經覺得很殘忍了嗎?徐昭,你一定要堅強一點,因爲接下來等待你的,將會是地獄。
周蘭從長椅上站起來,身上華麗的宮裙如散開的蓮花,層層疊疊的鋪散在地上,身上佩戴的配飾隨着她的動作噹啷作響,明明悅耳動聽,可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裏傳響,卻像是來自於地獄的催命之音,讓人心生寒噤。
“皇后娘娘不好奇,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嗎?”
聽着周蘭明顯的奚落之聲,徐昭輕輕地笑:“你恨我入骨,將我抓來關在這裏也沒什麼好奇怪。”
周蘭眉心一皺,顯然是很不滿意徐昭的這個答案,尤其是她此刻還能笑出來的樣子,更是讓她不悅;爲什麼此刻她明明已經成了自己手中的獵物卻還能笑的出來?是自己的懲罰開始不夠嗎?好,既然如此,那她也沒必要再留一手了。
“我是恨你入骨,徐昭,如果可以,我真想親手將你剝皮拆骨,飲其血喫其肉,把你挫骨揚灰散與天地,讓你死後都魂魄不安,只能淪爲孤魂野鬼永遠飄蕩於塵世。”
徐昭聽着周蘭的咒恨之音,依舊垂着眸子淺淺的笑了笑;看來這個女人真的是恨毒了她,不過也虧得她能忍着這麼強烈的恨意待在她身邊這麼久,如果是她恨極了一個人,纔不會有這麼好的忍耐力,恐怕早就想了各種法子讓那個人生不如死了。
看着徐昭臉上的笑,周蘭明顯又是一怔,跟着,也隨之笑了笑,道:“是啊,你現在是該好好的笑一笑,要不然等會兒就笑不出來了。”說到這裏,周蘭攤開手指,看着纖纖玉指上染上的嬌豔的鳳仙花汁,滿意的說着:“我不得不承認你很聰明,但是,也很愚蠢;你以爲自己出宮的真正目的誰也不知,卻不明白,你的一舉一動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當日棲鳳宮內外男闖入,很多人都說你是不甘寂寞揹着皇上偷男人,可我知道你徐昭不是那樣的女人,確切的說是你看上去對皇上情深一片,但這何嘗不是一種高傲的表現;你的心裏、眼裏,只能容得下精彩絕倫的男子,一般男人你連看都不會多看,我說的對嗎?!”
徐昭沉默着。
“本來我已經放棄追查那名外男的身份,可直到你離開皇宮的前一天突然被人告知,那日在棲鳳宮中擁你入懷的男子竟是大宛的鎮北王段清時,我才恍然差點被你給騙了,也終於知道你離開皇宮的真正目的;徐昭,你要救段清,哪怕是違逆楚燁的心意,你也要救他。”
聽到周蘭說到這裏,徐昭擡起頭看向她,目光幽冷,沉沉浮浮:“所以,你就將計就計,親自安排了這一局,抓了我,囚禁我。”
“哈哈哈——”周蘭突然仰頭大笑:“皇后娘娘的記性怎麼這麼差,臣妾怎麼敢抓您呢?分明是您的兄長抓了你送到我的面前,你怎好將這樣的罪名扣在我的頭上?”
徐昭聽到周蘭提起徐諾,立刻抓緊了手下的衣裙,看着周蘭得意洋洋的笑臉,臉上終於出現了怒意。
周蘭笑夠了,用噙着得意笑淚的眼神悲憫的看着匍匐在地的她:“你終於生氣了,終於知道動怒了;徐昭,親眼看見自己的兄長對着自己出手,是不是很意外?很悲痛?很無助?我告訴你,這是你活該,是你應得的;當你出手在傷害我的兩位兄長時,你就應該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報應!”
最後一聲,幾乎是周蘭用盡全身力氣撕心裂肺吼出來的。
對於她的兩個兄長,她是眷戀的,也是無比珍惜的;從小他們兄妹三人就相濡以沫的生活在一起,父親是個**的男人,在母親去後,更是喜愛流連在後院的女人堆裏,對他們並沒有多少的管束與教育;也許在父親看來,永遠不讓後院的其他女人爲他誕下孩子,一輩子只擁有他們三個孩兒就是對他們最厚重的愛護,卻不知,對一個孩子來講,對父愛的渴望也是無比濃厚的。
可是,這份應得的父愛卻成了她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綺夢,雖然生活在侯門府邸裏她可以呼風喚雨,可是,誰又知道她日夜跪在母親的靈牌前哭的全身顫抖,滿目悲涼;剛出生沒多久母親就去了,從來沒有被自己的父親抱在懷裏多疼愛一會兒,這就是她的童年,她成長的人生;但老天總算是待她不薄,雖然從小沒有長輩的關愛,可卻又兩個對她最好的兄長;她從他們的身上汲取溫暖,從他們的身上得到關愛;就像一條快要渴死的魚兒突然被丟進了一汪溫暖的池塘裏,從此內心不再空洞寂寥。
可是,徐昭卻親手毀了她在這世上最眷戀的溫暖,傷害了她最珍惜的親人。
所以,她也要讓她來嘗一嘗這種痛苦,不!她要讓她更痛苦才能泄憤,殺了徐諾或許只能讓徐昭傷心難過,可是如果狠狠地傷害徐諾,並且讓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兄長變成一具只會殺人沒有感情的工具,她纔會真正明白傷害別人最重要的人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
看着周蘭臉上殘忍的笑容,徐昭臉上的憤怒變成了愧疚,原來,周蘭是因爲知道了襄陽城內發生的事情之後要報復她所以纔會傷害大哥,原來,是她將自己的哥哥害成這個樣子?
“徐昭,你先別急着愧疚,先別急着後悔;因爲接下來還會發生讓你更加後悔的事。”周蘭拍了拍手掌,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一聲一聲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清脆、沉穩,像是被人敲擊在心口上一樣。
聽到動靜,徐昭擡頭望過去。
一襲白衣曳地而來,烏黑的長髮隨風捲動,頭頂的玉冠在月光下閃爍着瑩潤的光澤,那個款款走來的人,五官和相貌隨着越來越清晰的光亮慢慢的亮相於徐昭面前;瑩白的肌膚,微微上挑的眼角,薄紅的嘴脣……徐昭看得越清晰,臉上的表情就越震撼,最後,終於從嗓子裏擠出兩個字:“無策!”
看見徐昭近乎於失魂落魄的樣子,周蘭笑盈盈的走上來,當着徐昭的面站在上官無策面前,伸出手,輕輕地觸碰着他精緻絕倫的面容,忍不住長嘆一聲:“舊友相見,皇后娘娘似乎難以相信?也是,明明是已經死了的人,爲什麼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呢?”說到這裏,周蘭側眸含笑的看向臉色蒼白的徐昭:“你的消息沒錯,上官無策的確是死了,就算現在他真真的站在你面前,也是個死物;真是可惜,這麼漂亮的一個男人卻要與黃土爲伴,所以我好心救他出來,讓你們這對朋友能夠見上一面。”
“周蘭,你竟然掘了無策的墳墓!”痛恨的眼淚從眼眶中奪眶而出,徐昭趴跪在地上,想要努力站起來將這個做出如此十惡不赦之事的女人撕碎,可是現在,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趴在這裏,眼睜睜的看着無策在這個惡毒的女人手裏受盡侮辱。
欣賞着徐昭眼裏的熊熊怒火,觀看着她臉上的無能爲力,周蘭覺得這數月以來受到的踐踏和屈辱都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懷;自然眼角的得意之色更加明顯,聲音緩慢而輕快地說着:“我掘了上官無策的墳又如何?總比殺了他的那個兇手好太多了吧。”
徐昭臉色一白,睜大的眼睛除了大滴的往下滾落着眼淚,連思考都快失去。
周蘭注意到徐昭的怪異,立刻明白過來:“原來你早就知道殺害上官無策的人是楚燁了?我還一直奇怪你爲何突然要跟他作對,原來你是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所以才選擇出手的?”
說到這裏,周蘭又是仰頭大笑起來,只是,這次的笑容裏,得意之色已經消失,留下的是一抹悲苦和不甘:“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有什麼好?楚燁他全心全意待你,甚至冒着滿朝羣臣的反對也要娶你爲後,爲了你他不遠跋涉萬里去大宛,爲了你放縱徐家特權,眼睜睜的看着徐權在他面前耍手段可依然選擇隱忍不發;你可知道他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物,但卻爲了你再三破例給了你他所能給的全部;而你呢?到最後你還是選擇背棄他,還是選擇跟他作對;徐昭,你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恨你嗎?如果你是同我一樣那樣毫無保留的喜歡他,我或許還甘心一點,可你偏偏愛你自己勝過愛他,在愛情的這條路上你太自私了,你對別人都可以做到寬容理解,可獨獨對他格外嚴厲;你將我視若生命的男人看的那麼不值一提,甚至可以隨手拋棄,我又怎能放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