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缺大德了
“情蠱,以蠱師本人心頭精血飼養,被下蠱之人,蠱蟲寄生於其心血之內,二者精血相融,中蠱者將漸漸愛上蠱師,無法自拔,願爲其奉獻一切。”
“如若見不到蠱師,則會心痛難忍,逐漸失去理智。”
“如果被下蠱者移情別戀,將心裂而死。”
林渡歪着頭,怎麼總跟心過不去呢?
這控制感情的,應當是腦子纔對吧?怎麼不抓幾個蠱蟲塞進人家腦子裏。
喫腦子,腦子空空的不就說什麼是什麼了?
林渡轉頭自己笑了一聲,說是心,其實重點只怕是精血。
修士的精血是精華所在,若精血相融,出於本能地將其視爲血親。
這到底是不是愛情,還不好說呢。
林渡硬着頭皮啃着下一段內容,忽然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
陶顯倏然睜開眼睛,林渡一隻胳膊順着按在兩本書上,指尖劃過書頁,聽到聲音也沒動,“去開門吧。”
“……這大半夜的,誰來敲門啊?”陶顯心中泛着嘀咕,有些不敢開。
“大半夜的,自然是鬼敲門啊。”林渡目光就沒從書本上移開過,另一隻手在冊子上記着一些複雜的東西。
陶顯乾笑一聲,“林小道長你就愛跟我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你沒發現嗎?這村子裏陰氣很重,而且今日只打了一個照面的村長和那個孕婦,孕婦看着年紀不小了,實際骨齡才二十四歲,而村長看着極爲老邁,像是個老頭兒,但人家才三十,你說怪不怪。”
林渡掀起眼皮睨他,“難不成你沒發現?”
陶顯的臉色一點點變得煞白,嘴角還咧着,但已經開始下彎,像是被嚇得不輕,“那小道長你們還敢在這裏借宿?”
林渡這纔想起來,這人神府有點問題,所以神識或許根本沒有外放出去過,所以沒看出來,而且一般道修比較講禮貌,不像她五行缺德,什麼都要過一遍腦子。
“更奇怪的是,這幫人,雖然體內有靈氣,卻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利用。”
若是正經修士,自然可以用靈氣抵禦陰氣,防止自己在陰氣之內被消磨掉太多的生機,但他們如今這個狀況,不如說是靈氣的容器。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卻並不重,與其同時,門外的人也終於響起了聲音,“敢問,外鄉來的道長在嗎?深夜打攪,實屬無奈,民婦求見長老,是爲了腹中孩子。”
陶顯覺得這聲音聽着怪虛弱的,“還是個女鬼……”
林渡嘆了一口氣,一道靈氣打着卷兒覆上了門把手,接着門吱呀一聲開了。
門外站着個小腹微微隆起的婦人,見着門開了,裏頭的人還好好坐着,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下午你在哭,爲什麼。”
婦人錯愕地看向說話的人,那小道長年紀看着不大,是最樸素的道修打扮,只有身上衣料和那簡簡單單一根白玉短簪看着不凡,依舊背對着她,背脊筆直卻消瘦,大約是在伏案苦讀什麼東西,連頭都不曾回。
似乎是怕婦人沒聽清,林渡翻過一頁,又好脾氣地問了一句,“你說不想生女兒,爲什麼?”
陶顯愣了一下,他莫名覺得,林小道長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冷了些。
那婦人猶豫了一下,走進了屋子,接着小心把門帶上了,接着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林渡奮筆疾書的手一頓,轉頭看了一眼陶顯,“不去扶?”
陶顯覺得於禮不合,但被林渡一看,就還是老老實實下了牀,把人扶了起來。
就是這麼一伸手,那婦人卻愣了一下,接着一把握住了人的手腕,也不起來,就着這個姿勢帶了點哭腔,“道長,求你帶我走吧?再不然,就給我一副打胎藥。”
林渡轉過頭去,意外地看了一眼那婦人。
陶顯不敢妄動,小聲道,“您起來吧?有什麼事不能起來再說嗎?再說,你跪我沒用啊,你有手有腳的,誰還能攔着你不成?醫修在隔壁,你敲錯門了。”
那婦人擡起臉,雙眼含淚,“我沒有敲錯門,你都能回來,定然有辦法帶我出去的對不對?”
林渡握着筆的手一頓,陶顯也跟着一怔,像是有些不解,“您說什麼呢?”
“我不會錯認的,只有村子裏生下的孩子纔會有月神留下的印記,你掌根有個疤。”
林渡一直放在那女子身上的神識順勢落在了陶顯的掌根凹陷處,還真就有個疤痕
陶顯愣了一下,自己先是收回了手,“你胡說什麼呢,這分明是……分明是……”
他想說指不定是他小時候皮的,就跟林渡一樣,正是貓狗都嫌的年紀,說不準就被打了手板,可對於一個修士來說,身上有個不能消退的疤痕,無疑是不正常的。
林渡又將神識收回來,接着轉過身裝作還在看書的模樣,實則輕輕用神識戳了戳自己神府裏明顯不屬於自己的那團神念。
接連戳了好幾下,那道神念才遲遲有了反應。
“有事?”閻野的聲音在她的神府響起,有些縹緲空靈。
“師父,有個問題,我遇到一個人,四百多歲的騰雲境修士,他的神府像是受過明顯的傷或者有殘缺,連我的神識都隨意闖入,並且有時候感覺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好像有人透過他的眼睛和耳朵在監視我,這應該是什麼?傀儡?還是被人掌控了神府?”
閻野的聲音凝實了一些,“他有別的異常嗎?比如,失魂?記憶殘缺?”
“我覺得有,記憶殘缺,並且不記得被當做容器的時候,而且我從他神府撤出來的時候感覺到了一股不屬於他的力量。”
“他應當被洗過記憶,而且因爲手法粗暴,事後沒有修補好,所以神府殘缺,至於換了一個人,其實如果對方神識強大,是可以暫時接管覆蓋的,有點像是,分神烙印。”
閻野頓了頓,“比如我現在就分出了很小很小一點在你腦子裏,但只是寄居,沒有強行下烙印,我比較禮貌,尊重你的隱私……”
林渡截斷了他,“說重點,閉關閉得太閒了?太久沒說話了?”
神府內那道比林渡氣息冷出百倍的白團倏然化爲了個手的模樣,接着彈了林渡神府一個腦瓜嘣。
林渡捂着頭,手背上崩出了青筋,咬緊了牙根,“你是寂寞空巢老人,我這兒可是要演山村老屍了,求您了。”
閻野:……
“就是施術的人分的神識比較大,應該可能是主魂,因爲神識很強,下了主從烙印,可以直接接管人的五感甚至軀體,但聽你的描述應該還只是五感,這不是什麼正經人乾的事兒,邪魔中都少有,算是缺大德了,好了注意安全我繼續閉關了。”
他語速飛快,說完那白光就又團成了團,不動了。
林渡倏然就站了起來,將桌上的書和筆墨都收走了,“我去隔壁找我師侄,你們聊,你們聊。”
陶顯有點害怕,“小道長你就這麼走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真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這男女獨處一屋不合適。”
這個村婦只知道拉着她的手哭,卻又似乎什麼都不肯說,實在叫他難爲得緊。
這光哭不說話,還上來就說些亂七八糟叫人聽不懂的東西,這誰不害怕啊。
萬一人家男人找上門來,他找誰說理去。
林渡看了一眼那村婦,接着頭也不回出了門,還貼心地把門關好了,“很快,去找打胎藥。”
陶顯:……還得是林渡啊,不管什麼時候說話都是那麼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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