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宮中有皇后是不一樣的,更別說鈕祜祿氏做事情雷厲風行。而蘊和與端嬪也不是她們想象中的軟柿子。
這邊謠言剛冒個頭,端嬪當機立斷讓人捆了,她叫上蘊和,兩人一起去了坤寧宮。
端嬪跪在地上道:“皇后主子,臣妾不知這倆人從哪兒聽來的消息,也不知她們爲何要說這番話。但臣妾對八阿哥從無覬覦之心。說什麼您跟皇上不把八阿哥交給臣妾是因爲莊嬪,簡直可笑。如果莊嬪有這麼大能耐,她能只是個嬪。”
端嬪心眼通透,這流言一看就知道是衝着她跟莊嬪來的。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又不受寵還沒有兒子,在宮裏如隱形人般生活礙着誰了,這人爲什麼要算計她?
再說莊嬪,是莊嬪有倆兒子,但她在宮裏的受寵程度只能算中等,比自己好一些,距離寵妃還遠遠不夠。
她看得出來,皇上對莊嬪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她生的倆阿哥。假如沒有兩位皇阿哥,莊嬪的境遇跟她差不多。
寵愛談不上,份位更是威脅不到誰。兩人又都是後來封嬪,在嬪裏面排名都是靠後的。
在這種誰都比她們強的情況下傳遍這種流言,當真是可恨。
蘊和也跪在端嬪身邊,她道:“都是臣妾的疏忽讓賊人鑽了空子。”
哪怕重生了,蘊和的手腕也稍顯稚嫩,跟高門大戶特意培養出來的不能比。永壽宮被她梳理了多少遍,卻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蘊和臉上難看。
今日這人只是挑撥她與端嬪的關係,若她再歹毒一些想對萬黼、胤禶下手呢?
想到這種可能,蘊和渾身發冷。
她眼睛閃着兇狠的光,咬牙道:“她最好把尾巴藏好了,若讓我知道是誰,決不輕饒。”
皇后同樣面色嚴肅,她低頭看着被五花大綁的兩個宮女,看似輕慢實則帶着無限寒意。“說說吧,誰指示你們的。自己說出來還能免受皮肉之苦,若讓本宮去查,你、你們的家人都不能倖免。”
在宮中嚼后妃的舌根已是不該。永壽宮的人都知道端嬪用過膳後會在後殿走動消食,她走動的路線都是固定的,如若有心提前藏在哪裏,確實很容易讓端嬪聽到。
換個糊塗的聽見這話就算沒與莊嬪生了嫌隙,心裏也會不舒服,從而讓她們逃脫。
端嬪她是聰明人,也正是她聰明,這倆人才得以落網。
她是皇后,後宮的事兒都歸她管,這個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算計莊嬪與端嬪,簡直是在挑戰她身爲皇后的權威。
她可不是什麼慈善人兒,會任由別有用心的放肆。
示意鄭嬤嬤帶走一人,留下另一個讓人摘掉她嘴裏的抹布。
鄭嬤嬤:“賤婢,還不快說。”
宮女哆哆嗦嗦,她跪在地上砰砰磕頭,“皇后娘娘饒命,奴婢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就老實交代,到底是誰指示你們的。放心,本宮是皇后,你坦白自會從輕發落,若有人拿些什麼威脅你,本宮也必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這種事兒鈕祜祿氏見多了。
除了許以重利,就是拿她的家人性命做威脅。
宮女支支吾吾,蘊和道:“娘娘,臣妾從她屋裏翻出一包銀子,有五十多兩,想必是幕後之人給她的。”
宮女只是個做粗活的灑掃宮女,一個月銀錢只有一兩,五十兩銀子對她來說是筆大數目。
蘊和也不是一點事兒沒做,來之前她已經讓孫嬤嬤跟鄔元去查了這宮女了。先從永壽宮開始,查看這宮女跟誰走的近,最近有什麼反常。
只要理出頭緒不怕抓不到黑手。
其實她心裏有個人選,那就是佟貴妃。
整個皇宮跟她有仇的,除了這位就是烏雅氏。
如今烏雅氏被關在永和宮養胎,她自己出不來,永和宮奴才出入都有侍衛監視。想要陷害她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是她,那就只剩下一個懷疑對方。
萬黼的事兒,佟貴妃一直對她耿耿於懷,平時見面都要冷嘲熱諷。
做出這種事兒也是能理解的。
只不過對方是貴妃,最主要的是她沒有證據。
僅憑猜測就斷定別人是兇手,別說她,換做是皇后也會被詬病。
皇后點點頭,“你做的不錯,永壽宮那邊交給你,其他地方我會讓鄭嬤嬤去查。”
莊嬪是永壽宮主位,有權利處置永壽宮任何事兒,其他宮殿就不是她能插手的,這些都需要皇后去做。
“來人,去把所有後妃都叫到坤寧宮。”
她每天已經很忙了,這羣人還不安分就知道給她找事,是時候讓她們見識下惹毛她的後果。
說閒話的宮女有兩個,這個什麼都不肯說,皇后就讓人堵住嘴喊了另外一個。
“她已經什麼都說了,本宮喜歡一視同仁,現在給你個機會。你若說出接頭人,本宮可以饒你不死。若不說,直接拖出去亂棍打死,橫豎你也沒有價值,活着多沒意思。”
這個宮女年紀不大,十五六歲的樣子,入宮沒兩年。
皇后平日都是和氣的,永壽宮蘊和與端嬪也不是苛刻的主子,她哪裏見過這種陣仗,被皇后這般連唬帶嚇,開始招架不住。
蘊和趁機說道:“念在你平日也算安分的份上,只要你從實招來,我可以跟皇后娘娘求情,讓你帶着你的家當出宮。”她抿下脣,接着說,“包括那人給的五十兩銀子。”
有點背景的宮女入宮都能得個不錯的差事,像她入宮兩年還做末等宮女的一看就沒背景。
這種人家大部分是缺錢的。
五十兩銀子夠他們一大家子用很久。
皇后很給面子,她道:“只要你老實交代,莊嬪說的本宮準了,事後會讓人送你出宮。”
這種愛嚼舌根的宮女,她本就打算打一頓攆出去的,現在不過提前說出來而已。
大概是莊嬪與皇后太‘和顏悅色’,宮女反而沒那麼緊張了。
她吞吞口水,道:“其實奴婢並不知道給誰辦事兒,就是有天干活的時候說了句羨慕春桃姐姐的話,然後就被一個老嬤嬤給找上了。她、她說,只要我給她辦件事,就可以推薦我去別的宮裏當差。是個二等,所以、所以”
所以她權衡之後就答應了。
她也有想過那老嬤嬤是騙她的,卻又想着萬一呢?
永壽宮莊嬪也好,端嬪也罷都有自己的心腹宮女,她想在永壽宮熬出頭太難。若真能去別處,哪管什麼二等,等也是使得的。
更別說老嬤嬤還給了她一大包銀子。
她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那麼多銀子。
有了這筆銀子,家裏就可以把弟弟送去好一點的學堂,等弟弟出息了,她面上也有光。
皇后與蘊和對視一眼,當即帶着宮女去永壽宮認人。
一行人浩浩蕩蕩,鄔元一甩袖子趕緊行禮,“奴才見過皇后娘娘。”
主子走後他一直有按照主子的要求把永壽宮的奴才看管起來,見到皇后他便道:“請皇后娘娘恕罪,奴才無能讓個老嬤嬤自縊了。”
端嬪帶着宮女來正殿後,主子就讓他去召集永壽宮的奴才。
等他發現少了一個老嬤嬤,帶着人找過去的時候,那老嬤嬤已經死在血泊中,畏罪自盡了。
宮裏的臉白了,她沒想到會是這樣。老嬤嬤死了,線索斷了,那皇后還會放過她嗎?
皇后的臉色很不好看,她對着被捆來的宮女道:“看來你們被她放棄了。除了這個老嬤嬤,你們還知道什麼?如果能提供有價值的東西,之前的承諾仍舊有效。”
老嬤嬤雖然死了,皇后仍舊讓人去她的住處查驗,希望能找到些線索。
大概是設想過計劃會失敗,老嬤嬤把住處收拾的很乾淨,一點痕跡都沒有。
皇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她讓人把老嬤嬤的屍體收拾好,直接扔了出去。之後又帶着人浩浩蕩蕩的回了坤寧宮。
坤寧宮所有後妃都到齊了,皇后也不賣關子,直接把流言還有老嬤嬤自縊的事兒說了出來。
她道:“本宮知道這幕後之人就在你們中間,你最好祈禱自己尾巴掃的一乾二淨,別被本宮抓住了。不然,本宮會讓你們知道本宮的手段。”
“皇上把八阿哥交給安嬪,那是安嬪值得。本宮竟不知,連本宮都不能插手的事兒,一個小小的莊嬪竟然能左右。呵,”皇后眉眼一挑,滿臉冷笑,“你們這是看不起本宮呢,還是看不起本宮。”
“來人,把那宮女拖過來,”她滿臉如霜,說出的話紮在每個后妃的心上,“當着她們的面給本宮杖斃。”
皇后信守承諾,開口的那個宮女她沒動,只讓人把死不開口的宮女拖了出來。然後讓人在坤寧宮殿外擺好凳子,在後妃以及另一個宮女面前進行仗責。
后妃養尊處優慣了,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當即有幾個承受能力低的慘白着臉,一副想要嘔吐的樣子。
宜嬪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她不着痕跡的看了郭絡羅貴人一眼,發現她同樣滿色慘白纔沒說什麼。
宮女被打的慘叫起來,“皇后娘娘饒命,饒命啊,奴婢有話說。”
板子打在身上,宮女終於知道害怕了。能爲了五十兩銀子出賣主子的,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堅定的人。且她比另一個要聰明。
皇后仍舊老神在在不見一點慌張,聽到宮女的話,她還有心情擺弄手上的指甲套。
語氣漫不經心,“說吧。”
宮女倒吸口涼氣,忍着疼和淚。“奴婢曾跟蹤過那個嬤嬤,發現她、她跟承乾宮有來往。”
佟貴妃當即怒了,“放肆,居然敢污衊本宮,你好大的狗膽。來人,把這奴才給本宮亂棍打死。”
守着宮女的嬤嬤目不斜視,沒人聽她的怒吼。這讓佟貴妃更生氣了。
皇后似是終於欣賞完了手上的指甲套,她轉頭看了佟貴妃一眼,“貴妃何必動怒,真的假不了,假的也逃不掉。你讓人把她打死了,落在旁人眼裏豈不是做賊心虛。再則,貴妃似乎忘了,這裏是坤寧宮。”
說道坤寧宮,她眼神厲起來,“本宮的地盤,還輪不到你做主。”
訓誡完佟貴妃,她對着宮女道:“接着說。承乾宮那麼多人,單憑你這句話並不能說明什麼。”
話已經開口,宮裏也豁出去了。她抽着冷氣,斷斷續續,“奴婢知道,奴婢看見她跟貴妃主子身邊的一個等宮女接頭了。”
這個宮女是有心機的,她擔心做完事兒那老嬤嬤不兌現承諾,便想着給自己多加一重保障,用以拿捏對方。
老嬤嬤很謹慎,她也是觀察了很久,才逮到的機會。
宮裏什麼等級的宮女穿着的衣裳是不一樣的,所以她隔着很遠就看出那是個等宮女。之後又找機會去確定了那宮女的身份。
她把宮女的模樣身段描述一邊,孟嬤嬤臉色變了。
皇后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她輕笑一聲,“鄭嬤嬤,你帶人去承乾宮跑一趟吧。”
鄭嬤嬤出馬,沒一會兒就把人帶了來,不過這宮女硬氣,什麼都不肯說。
佟貴妃道:“賤婢,你竟敢陷害我。快說是誰指示你的,你別忘了你的家人都在我手上,你若是不說,別怪本宮心狠。”
入宮多年從來都是她算計別人,佟貴妃還是頭一回被旁人算計上了。她怎能不氣?
宮妃就沒有不惜命的,但凡可能沾邊的,佟貴妃都要把她們的家人扣住,以免她們反水。
百密一疏,沒想到還是會有人頂風作案。
佟貴妃很清楚,這件事真不是她做的。
她承認自己討厭莊嬪,她若是想要害莊嬪,纔不會用這種小孩子的把戲。
這個宮女嘴硬的很,無論怎麼用刑她都不開口,打到最後蘊和都不知該有什麼表情。
這宮女倒是忠心,也不知她的主子會不會有一絲心疼不忍。
應該是沒有的。
因爲她一直在悄悄打量這羣后妃,想看看幕後之人會不會露出破綻。
可惜沒有,除了極個面色蒼白有些不適,眼中帶着同情憐憫。其他人都很冷漠,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被打的血肉模糊。
臨死,宮女什麼都沒說,皇后直接讓后妃們都回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人雖說死了,這件事卻沒完。
翊坤宮,
宜嬪遣散衆人上前對着郭絡羅庶妃就是一巴掌。
“自作主張的蠢貨,誰讓你把佟貴妃牽扯進來的。”
一個皇后就很難應付了,還把佟貴妃扯進來。佟貴妃是好算計的?她沒忘佟貴妃走之前那個眼神。
郭絡羅貴人捂着臉,宜嬪那一下用了很大的力道,把她臉都打偏了。她卻不敢喊疼。
“佟貴妃之前嘲笑姐姐,我只是想給姐姐出口氣。姐姐不是說皇后不好糊弄麼,我就想着讓她跟佟貴妃狗咬狗。佟貴妃之前就跟莊嬪不對付,她有理由算計莊嬪。”
用力的點着郭絡羅氏的腦袋,宜嬪道:“你是豬嗎?皇后不好對付,佟貴妃就好算計了。她看着拽了吧唧沒心機的樣子,你就真以爲她跟你一樣缺心眼?”
宜嬪氣的在屋裏來回轉圈,“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把鍋扣在烏雅氏身上。”
烏雅氏這女人跟莊嬪也有舊怨,宜嬪對她心裏還存着氣。宜嬪可不想烏雅氏在憑藉着肚子翻身,趁此機會甩鍋給她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蠢貨呢?
居然去算計佟貴妃。
宜嬪又衝着被她派去負責此事的嬤嬤道:“她蠢,你怎麼也沒告訴我?”
宜嬪眯着眼睛,莫非她打算背主,去幫着靖訶?
這不是沒可能的。嬤嬤從她入宮就跟着她,是郭絡羅家的心腹。靖訶也姓郭絡羅。
狐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巡視,嬤嬤趕緊跪下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是按照您的吩咐打算推鍋烏雅貴人的。是貴人說佟貴妃身邊有烏雅氏的探子,奴婢想着佟貴妃脾氣暴,若是讓她知道烏雅氏在她身邊安插釘子,一定不會放過烏雅氏。”
“如此,既挑撥了莊嬪與端嬪之間的關係,又接着佟貴妃的手除掉烏雅氏。順便攪渾了水,讓人不至於懷疑到主子您身上。”
宜嬪看着她若有所思,“你是說今兒那宮女實際上是烏雅氏的人?”
莊嬪與端嬪那邊看來是失敗了,若是能借此給烏雅氏上眼藥,讓皇上徹底厭惡,也不是不可。
嬤嬤沉默良久,最終還是說道:“不是她,她是我們的人。”
話還沒說完就被宜嬪踹了一腳。“混賬東西,你、你們是要氣死我。”她重重的喘着氣,面色帶着狠,“事情是你們惹出來的,本宮不管你們是有心還是無意。如果,本宮是說如果。如果佟貴妃查到本宮頭上,你們倆就去給本宮認罪吧。”
她千叮嚀萬囑咐,儘量不要用自己人,就算用也要是多加幾層保障,一定保證不會連累到她。她寧肯算計不到莊嬪與端嬪,也不能連累自己。
她們倒好,這才走到哪兒自己人就冒出來了。
簡直愚蠢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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