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所以,論關係那位赫舍裏格格還是跟佟貴妃更近一些。
提到這一茬,康狗子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這不就是隆科多的表妹麼。
隆科多比表妹小很多,他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佟貴妃覺得回來走麻煩,康熙便讓他住在阿哥所,跟皇阿哥們一個待遇。
說隆科多是他的表弟,實際上跟兒子也差不多。康熙對他很縱容。
隆科多今年十七,也到了娶妻的年紀。
兩人私底下關係很好,康熙還開玩笑的問過隆科多喜好什麼樣的姑娘。
當時隆科多回答‘表妹不錯’。
康熙對佟家很關照,也有考慮過佟家日後的事情,對佟家跟赫舍裏家聯姻是樂見其成的。
他一早就跟皇后提過,這位赫舍里氏,是他準備留給隆科多的。
想到赫舍里氏,他不免又想到佟貴妃。
佟貴妃經過這一個多月的修養孕吐已經沒那麼嚴重了,隆科多也算是她一手帶大的,她之前還說要幫着隆科多找夫人。如今人都入了宮,皇上也派人去跟佟貴妃說過此事。
按理,佟貴妃應該召見對方,可到現在佟貴妃都沒動靜。
不知她這又是什麼意思?
胤襸皺着眉頭,“哎呀,好複雜啊。”
他是知道昭格的夫人跟佟家有些淵源的,這位赫舍裏格格跟佟家關係那麼近,豈不是說跟自家也有關係?
佟貴妃對五哥不好,他纔不要跟她們家扯上關係呢。
胤禛勾着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來,“滿洲八旗同氣連枝,他們之間常有聯姻。說句不好聽的,你隨便找個姓氏巴拉下他們家的關係網,都能扒出跟皇家有關係來。”
赫舍裏家跟佟家有關,甚至跟額孃的孃家也能扯上關係,這太正常了。
狗子沒法說話,卻贊同的點點頭。
那邊宜嬪的聲音再次傳過來,“如今可能不配,日後就不好說了。我聽說皇后娘娘留了不少漂亮的秀女呢。”
說完她就揚長而去。
宜嬪覺得自己真是蠢,赫舍裏貴人這把刀用着多好,做什麼要自己親自上陣?
比起自己,赫舍裏貴人應該更緊張新入宮的秀女纔對。
她好歹生了個皇阿哥,如今肚子裏又揣着一個,就算看在孩子的面皇上也不會徹底冷落她。
赫舍裏貴人就不一樣了。
長得漂亮,酷似元后又如何,不討喜就是不討喜。
赫舍裏貴人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齒,手裏的帕子都被扯爛了。
隨後她直接帶着人去往秀女們住的宮殿。
胤襸與胤禛對視一眼,兩人眼神傳達着自己的想法:赫舍裏貴人該不會是去找秀女麻煩的吧?
想到這,胤襸站起來也準備過去。
今年的秀女不止有皇額孃的妹妹,還有他額孃的妹妹。赫舍裏貴人都敢找額孃的麻煩,誰敢保證不找她們的?
“不行,我得跟過去看看。”
胤禛想要攔他沒攔住,他對着一個小太監道:“你去永壽宮跟額娘說一聲,就說六弟跑御花園來了。”
他找的小太監是個機靈的,當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胤禛擔心胤襸跟赫舍裏貴人對上,咬咬脣也跟着走了出去。
胤襸可沒那麼傻直接去跟赫舍裏貴人硬槓。御花園別的沒有就是假山、花叢多,他一路貓着腰,遠遠地墜在赫舍裏貴人後面。、
那副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要去做什麼壞事。
赫舍裏貴人並沒有發現自己身後還跟着一撥人,她走到秀女們居住的地方就被嬤嬤們攔住了。
“奴婢給貴人請安,不知貴人到來有何貴幹?”
這些嬤嬤都是皇后精挑細選的,盡忠盡責,哪怕面對的是皇上的貴人扔就不卑不亢。
赫舍裏貴人道:“本宮閒來無事,過來看看。不是說學規矩麼,這都什麼時辰了,秀女呢?這裏是皇宮,可不是她們偷懶的地方。”
赫舍裏貴人姿態拿捏的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皇后娘娘呢。
嬤嬤道:“回貴人的話,如今天氣炎熱,未免小主們出現意外,皇后娘娘的意思特意囑咐下午的規矩到寅中再開始。寅中到辰時初每日學習一個半時辰。”
往年就有秀女因爲學規矩熱暈倒的事情發生。皇后得知此事特意讓改了時辰。
用皇后的話說,這些秀女在家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宮裏的奴才還會特意錯過這個時辰在幹活呢,沒道理秀女就要頂着大太陽學規矩。
這樣曬着,秀女們難免心浮氣躁,事倍功半。
赫舍裏貴人很不高興,嬤嬤這話什麼意思,是再說她姐姐之前不顧秀女死活嗎?
她也知道如今的後宮不是她赫舍裏家說了算,只板着臉並未對這一規矩多說什麼。
讓人在陰涼處給她弄了把椅子,她道:“既然如此,你把秀女們叫出來讓本宮瞧瞧。本宮的永和宮還有地方,說不準日後就跟誰做了姐妹呢?”
赫舍裏貴人是后妃,還是享受嬪位待遇的后妃,嬤嬤略作猶豫便答應了。
得知赫舍裏貴人前來,不少秀女心聲歡喜,決定好好打扮打扮爭取讓赫舍裏貴人眼前一亮。只有少數聰明的秀女往低調了打扮,生怕自己的容貌礙了貴人的眼。
鈕祜祿家的格格、佟貴妃的親妹妹、蘊和的妹妹就在這一小撮人之中。
如今的皇后是鈕祜祿,打頭的秀女自然是鈕祜祿家的兩位格格。
“奴婢們給貴人請安。”
現在的她們還不是后妃,只能口稱奴婢,行福禮。
赫舍裏貴人並沒有立刻叫起,而是站起來在秀女面前來回走動。
前面這一排儘管她不是都認識,約莫着也能對上號。
她先走到那拉時面前,伸手擡起對方的下巴,“你是謹穆妃娘娘的妹妹吧?長得也不怎麼樣。”
如果是沒重生前的蘊和,跟她妹妹能有三分相像,重生後蘊和吃了不少好東西,顏值立馬提了上來,這位那拉格格又故作低調,故而顯得兩人並不相仿。
被人擡起下巴,那拉格格垂着眼眸並不看對方。
她時刻記着嬤嬤教導的規矩:不可直視貴人。
來之前,家裏就提點過,讓她低調。姐姐雖然是四妃之首,在宮裏也不是誰都給面子,更多的還是羨慕嫉妒姐姐的人。這些人或許不敢對姐姐如何,對她可沒有顧忌。
如果是她犯錯在先,就算是姐姐也鞭長莫及。
所以,她入宮後什麼都不想,只一心記着嬤嬤教導的規矩。
還好,雖然被人捏着下巴不太舒服,她並未壞了規矩,讓人抓住把柄。
對她的表現,赫舍裏貴人很不滿,但對方沒犯錯,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陷害對方。
失望的放開對方的下巴,她抽出宮女的帕子擦擦手,“本宮聽說你還有個姐姐也是今年的秀女,怎麼,她人呢?”
赫舍裏貴人明知故問,如今宮裏還不知道謹穆妃的庶妹因爲興奮的整宿沒睡,黑眼圈太重被奴才刷下去的事情。
她提這事分明是想要羞辱對方。
這羣入宮的秀女,她最想要找茬的是鈕祜祿家的格格,只不過礙於皇后,她心中又有所顧忌,並不敢真的做些什麼。
剩下的佟貴妃的妹妹差不多也是這樣。她都聽說了,佟貴妃拒絕了她妹妹入宮,既然不入宮,那就不是敵人。
剩下的雖然她也認爲那拉氏不會入宮,可誰讓她姐姐是謹穆妃呢。
謹穆妃在宮裏地位高,偏偏出身不高,是她不懼怕的人之一。她又恰好剛從永壽宮出來。
鈕祜祿家的格格到底入不入宮,她不信謹穆妃不知道,說白了不過是不願意告訴她而已。
赫舍裏貴人是很小心眼的。
她想要立威,就得選一個自己不怕又有地位的。恰好謹穆妃剛剛‘得罪’了她,那拉格格就成了那隻被‘殺’的雞。
蹲在那拉氏不遠處的赫舍里氏緊蹙眉頭,她是索額圖的女兒櫻蘭,赫舍裏貴人的堂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提別人落選的事兒,她覺得很不應該,更不應該的是對方提的那位是宮裏謹穆妃的妹妹。
難怪家裏都說讓她爭取入宮呢,就赫舍裏貴人沒腦子到處得罪人的樣子,赫舍裏家早晚也會被她連累霍霍了。
櫻蘭不喜歡宮中的生活,她所期盼的是跟一個志同道合的丈夫,但若家族真的需要,她就必須犧牲自己。
眼見赫舍裏貴人越說越離譜,櫻蘭道:“貴人,能入宮選秀對很多人來說就是天大的榮耀,是恩澤。有多少人在入宮前是輾轉反側睡不好的。遠的不說,這一屆因爲睡眠不好沒精神被刷下來的秀女就不止一個。她們爲了能見到聖顏而激動,奴婢並不覺得這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所以,你別再拿着這件事不放了。
謹穆妃生了兩個阿哥,如今又養着個五阿哥。單單這個就是宮裏獨一份。
她入宮之前阿瑪曾提過,讓她試着看能不能拉攏謹穆妃。
皇上因爲太子與皇阿哥關係不睦的事兒責怪阿瑪,以至於阿瑪到現在還閒賦在家沒有差事可辦。
阿瑪也深思過,他雖不認爲自己的想法有錯,但只要皇上覺得他錯,那他就是錯的,就必須改正。
他也不得不承認皇上的這些阿哥里出來太子能讓他多看兩眼的只有謹穆妃的兒子。
三阿哥出身那拉,是牽制大阿哥的利器,他又有一個同胞兄弟,拉攏他一個就是拉攏好幾個。
最主要的,三阿哥對太子敬畏,以太子馬首是瞻。而謹穆妃同樣沒有爭鬥的心思。
這一點對她們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阿瑪的意思,就算拉攏不成,也別太得罪對方。
一個大阿哥已經夠了,他不想再給太子增加競爭對手。
假如皇阿哥們真的對皇位有意,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把太子拉下來。
她不信這個道理家裏沒人給赫舍裏貴人講過,可赫舍裏貴人在做什麼?
赫舍裏貴人轉過頭,她輕哼道:“你在教本宮做事?你以什麼立場教本宮做事?”
她還沒找對方的麻煩呢,對方先關起她的閒事來,真是可恨。
赫舍裏貴人湊到櫻蘭耳邊小聲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家的算盤?可惜啊,皇上看上的是我阿瑪的女兒,我姐姐的親妹妹,而不是堂的。如果皇上真的看上你,兩年前怎麼不讓你入宮?
所以,我勸你還是省省吧,老老實實在宮裏待一個月,然後回家。你放心,看在咱們都姓赫舍裏的份上,我會求皇上給你選一個好人家的。”
論出身赫舍裏貴人的阿瑪是一等公,在整個赫舍裏一族是頂尖的存在。按理族裏應該以她家馬首是瞻纔對,事實恰恰相反,族中聽索額圖的居多。有時候提起噶布拉還有人需要反應反應才知道說的是誰。
多麼諷刺。
所以,赫舍裏貴人最討厭的就是索額圖一家。偏偏她家還得依靠對方。
這就讓赫舍裏貴人更加厭惡。
櫻蘭的臉色變了,記憶裏這個堂妹一直是懦弱瑟縮的,就算讓她入宮也是表現的惶恐瑟瑟發抖。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了呢?又或許她一直都是這樣,之前只不過是僞裝。
她與這個堂妹交情並不深,但從對方寥寥幾句話,她竟然聽出了對自己,對她阿瑪的恨意。
爲什麼?
櫻蘭覺得她阿瑪或許不能說是個純粹的好人,但他一直都是爲赫舍里氏,爲整個家族在謀福利。赫舍裏貴人能有今天,也有她阿瑪的功勞。
僅憑這一點,赫舍裏貴人就不應該怨恨。
她深呼吸,擡起頭盯着赫舍裏貴人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從未想過要和你爭什麼。”
若不是對方不爭氣,她也不至於違背初心想要入宮伺候皇上。
皇上今年都三十了,她才十五,實在不符合她心中對夫君的人選。
康狗子臉黑的要命,他心說索額圖的女兒臉挺大,她不想入宮,他又幾時說過要讓她入宮了?
莫非這赫舍裏家真把皇宮當成她們家後花園了,想來就來,想進幾個就進幾個?
狗子是自大的,他心想對方不是想要找個有才華的麼,他成全對方,他倒要看看跟着個‘才子’兩人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
康狗子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那邊赫舍裏貴人怒了,“你沒爭?是啊,從小到大你什麼都不用爭,因爲只要你看向什麼,那東西到最後都會屬於你。呵,如果我也能這樣你覺得我會去爭?”
感受着周圍人若有似無的視線,櫻蘭面色漲紅,她沒想到赫舍裏貴人如此不懂事,大庭廣衆居然跟她掰扯這個。
她這樣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赫舍裏家並不是鐵板一塊,再給赫舍里氏臉上抹黑麼?
蠢死了。
也難怪額娘每次從宮裏回來都要氣個半死。
赫舍裏櫻蘭不想說話,她發現不管她說什麼,在赫舍裏貴人心裏都是錯的。
既然如此,她索性閉嘴,讓赫舍裏貴人一個人表演去吧。
赫舍裏家兩姐妹當衆鬧不和,讓衆人看足了笑話,櫻蘭旁邊的一個秀女就沒控制住勾起了嘴角,或者說她並不打算控制。
赫舍裏貴人轉向她,道:“你在嘲諷本宮?”
赫舍裏貴人認識她,佟家的小姐,佟國綱的嫡女,佟貴妃的堂妹。也是她比較忌憚的一個秀女。
因爲赫舍裏貴人知道佟貴妃這一胎是兩個公主,佟家對皇阿哥是無比執着的,她擔心佟家會送一個姑娘進來。
這不是沒可能的,佟家本來就有這個打算,皇上似乎也默許了。不過後來佟貴妃有孕計劃胎死腹中。
佟國綱跟佟國維還不一樣,他立下的功勞更多,也更得皇上信任。
佟家可不怕赫舍裏家,因此佟家這位小姐打扮的很張揚,一點收斂的意思都沒有。
面對赫舍裏貴人的詢問,她一點都不怕,反問道:“娘娘以爲奴婢在嘲笑您什麼?您有什麼是奴婢應該笑的嗎?”
嘴上這麼問着,實際上她確實在嘲笑赫舍裏貴人。她覺得赫舍裏貴人很小家子氣,一點也沒有大家族貴女的風範。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應該知道,她跟那位赫舍里氏是一家人,出門在外代表的都是赫舍裏家的教養。
不管兩人在家裏如何,在外面都要‘親親密密’,赫舍裏貴人倒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堂姐。
這還是先後的孃家呢,教養成這樣,不好笑麼?
赫舍裏貴人冷哼:“佟小姐,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你家是漢軍旗吧?”
滿軍旗與漢軍旗的稱呼不同,像漢軍她們是沒有資格自稱奴才的,都是稱呼‘臣、臣婦和臣女’。不巧,佟貴妃她就出身漢軍鑲黃旗。
佟家是皇上的外家,沒人會爲了一個稱呼去較真,更別說佟家實際上是滿人,不過是被編入了漢軍。
因爲沒人在意,皇上也似乎是默許了,佟家人都是按照滿族的稱呼來的。
她哪裏會想到今日遇見個‘較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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