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 175 章
她是康熙的乳母,只要沒有證據,康熙就不能把她怎麼樣。
康熙閉了下眼睛,隨後睜開,他沒說話只是對着後面揮了揮手。
詹氏以及一個侍衛從康熙身後走了出來。詹氏直接走到一邊,那個侍衛手裏抱着一堆東西,他在康熙的指示下扔在文氏腳下。
那是一個個牌位,牌位上的字差不多,都是‘大明某某皇帝之位’,也就是說這位自詡想念康熙,對大清忠心耿耿的人,實際上是前朝餘孽。
看到那些牌位,韓氏白着臉後退幾步,她明白自己等人暴露了。緊接着她轉身朝着蘊和撲去,同時她手上也多了一把短匕首。
韓氏的想法很簡單,皇上身邊有很多護衛,她是鬥不過的,但皇貴妃身邊只有一個宮女。挾持住皇貴妃,狗皇帝必定投鼠忌器,然後自己就可以要挾他放自己離開。
想法挺好,如果是其他宮妃她也很可能會成功。奈何這位是被狗皇帝放在心上的皇貴妃,不說她本人如何,就是一個二等宮女都不是她能對付的。
從皇上進屋,冬蓮就把注意力放在文氏跟韓氏身上,皇上質問文氏的時候她就防備着呢。韓氏的轉身出其不意卻在冬蓮的意料之中,還沒等她走過來就被冬蓮給攔住了。
而那邊文氏也被侍衛的刀架在脖子上。
看到韓氏撲來,蘊和一點驚慌都沒有,她心中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冬蓮的功夫她是試探過的,也就相當於宮裏二等侍衛的樣子,原以爲她能輕易拿下韓氏,卻不想兩人居然鬥了個平手。
康熙沉着臉道:“山梅你也去,記得留活口。”
沒人知道此時的康熙內心是多麼憤怒,他氣的渾身顫抖,嘴巴里一股子腥甜味。
能不憤怒嗎?
李家是內務府包衣,李煦的妻子同樣來自內務府,兩人都有問題,他很難相信李家跟韓家是乾淨的。還有李煦女兒所嫁的皇家,黃阿林的阿瑪可是正黃旗參領,他家還是佐領手底下有一羣的人。
只要想想康熙就頭皮發麻。
這時,王氏也被侍衛壓着走了進來。被當成文氏等人的同黨,她一點也不怕,在看到康熙的時候甚至還敢提意見。“皇上,韓氏有個女兒,她跟李煦都是亂黨,她女兒肯定也是。罪婦建議把她女兒也抓來。她們祖孫三代不能都嘴硬不招吧。”
王氏狠毒的目光盯着韓氏,韓氏聽到她提及自己的女兒,恍惚了一下,冬蓮跟山梅趁機制服了她。
韓氏有些狼狽的看着王氏,她咬牙道:“你裝瘋。”此時的王氏目光清明哪有一點瘋婆子的樣子,她忽然就明白了,之前對方都是裝的。
王氏冷哼一聲,“不然呢?我若不裝瘋,怎麼爲我兒子還有老爺報仇。”說完這話她不再看韓氏,而是轉頭去看康熙,“皇上,求皇上給我李家做主,文氏跟她的兒媳合謀殺了我家老爺,還有我兒子,他才五歲,就因爲他貪玩不小心去了文氏的院子,文氏就讓人把他扔在了荷花池。”
蘊和對着康熙道:“皇上,這次能抓住文氏與韓氏,李老夫人也有功勞。”
康熙轉過頭看着她,緩了一會兒他才道:“你的事,皇貴妃都跟朕說了,若你所說屬實朕一定還李家公道。”
他從未想過他以爲的忠臣李煦是牛八教的成員,還一心設局想要殺他;他不怎麼在意的李士楨纔是忠義之士,因爲不肯屈服居然被惡妻所殺。
王氏裝瘋賣傻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也是忠義,他自然記得。
王氏淚流滿面,她給康熙磕了個頭,“多謝皇上。”兒子丈夫都死了,惡人也被抓,她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王氏擦擦眼睛,接着道,“皇上,我們老爺留了證據,請您過目。”
李府的動靜瞞不住她,看到侍衛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文氏等人的末日到了,於是她跟着侍衛過來的時候就帶了證據。
這些證據都是早前她老爺查出來的,文氏以爲她都給銷燬了,沒想到老爺早就防着她呢,她燒燬的只是老爺抄寫的備份,原版早就被藏了起來。
她這些年也不是隻會裝瘋賣傻,她也有偷偷調查,如今所有的證據都被她整理好帶了過來。
文氏惡狠狠的瞪着她,王氏微微一笑,“怎麼,只需你們設局害別人,就不許別人黃雀在後?”她又道,“皇上,除了那個包子鋪,他們在城外還有個據點,李煦很可能就藏在那裏。”
看着侃侃而談的王氏,蘊和是真的驚訝了,她心說李府這些女人不去後宮做妃子可惜了。烏雅氏算什麼,跟她們一比簡直是小兒科啊。
這一環扣一環,一個防一個的,當真是厲害。
看文氏的樣子,王氏這是快要把她的老底都揭穿了吧?虧她還自以爲自己是女諸葛勝券在握呢。
康熙揮手讓人把王氏等人帶走,獨留文氏在屋裏。他有些疲憊道:“說說吧,你跟前朝到底是什麼關係?朕跟你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值得你如此?”
文氏自己也就罷了,李煦可是她的兒子,他不信文氏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他自問自己還算是個仁君,對待漢人也儘量做到了一視同仁,他一直致力於讓滿漢融爲一家。別人或許不懂,李煦應該知道的吧?他很想知道文氏的計劃地方有沒有試圖阻止過。
哪怕不是爲了他,而是爲了這江南無辜的百姓。
文氏扭過頭十分不配合,是她把事情想象的太簡單了,沒能殺了康熙是她的錯。但是康熙別想從她嘴裏知道一點消息。
看她這般,康熙也怒了,他道:“不說?沒關係,你猜如果朕把你綁到城門上,李煦還有你那些牛八教的同黨會不會來救你?”他伸出食指晃了晃,“也不一定,畢竟你老了,沒多大價值,如果換成你那個孫女或許還差不多。”
文氏猛地看過來,這回她沒有絲毫僞裝,目光裏帶着濃濃的恨意。“威脅我?沒用的,能爲大明盡忠是我們牛八教沒個成員的福氣,不管是我還是誰?”
從她加入牛八教那一天開始,她就做好了準備,康熙用這個威脅她根本沒用。
蘊和好奇道:“本宮不明白,你今年六十,你出生的時候前朝就已經覆滅了吧。從那些牌位看,你也不是朱氏成員,你哪來那麼大的恨意?”
這是她最想不通的,文氏出生的時候大明早就滅亡了,她的恨意從哪來?她清楚文氏的上頭肯定還有人,文氏對大清的恨意應該就是從那兒轉移來的。
她不明白的是,文氏自己恨大清也就算了,她還帶着全家人一起。兒子、孫女、未出世的孫子等等都在她的算計之中。難道她的生活只有恨嗎?她就一點也不爲自己的兒孫考慮?
她是大清的皇貴妃,在不瞭解事情始末之前,她說不出‘冤冤相報何時了’的話。那會顯得她很膚淺。
有仇報仇她是贊成的,爲了仇恨,文氏怎麼禍害自己一家子那也只是她自己的事情。蘇州的百姓呢?他們做錯了什麼,要爲了文氏的仇恨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只要想到這個,她就對文氏同情不起來,更甚至她很想把文氏的肚子剖開,看看裏面有沒有心。
康熙道:“跟她費什麼話,朕現在就讓人堵了嘴掛在城門上。”
他跟蘊和不同,這幾日爲了蘇州的事情他忙的焦頭爛額,早就失去了耐心。
“你不說沒關係,朕不信那個什麼韓氏也不交代。還有李煦,朕等着他來救你。”
文氏睜大了眼睛,她想說別白費力氣了,李煦是不會來的,但她內心又隱隱有着期盼,希望他來。文氏很清楚李煦來了會是什麼下場,此時她內心矛盾極了。
然,康熙已經不想再跟她廢話了,他讓人直接把她拉走,然後準備提審韓氏。
蘊和道:“皇上,臣妾這幾天一直在觀察她們婆媳二人,臣妾覺得韓氏或許是個突破口,她跟文氏不一樣,至少她是在意自己女兒的。”
如果是她,她肯定會先提審韓氏,但康熙很顯然更在意文氏,畢竟這人曾經奶過他。
康熙點點頭,蘊和見他滿身疲憊,站起來給他揉揉肩膀,她柔聲道:“皇上別想了,至少咱們現在找到了罪魁禍首,也算是對蘇州的百姓有個交代。而且,今年的糧食纔下來還沒上交,至少今年百姓能過的好一點。”
“等您把蘇州這羣人都抓起來,百姓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的。他們也會明白造成這一切的不是您,而是這羣亂黨。”
她之前從不用亂黨兩個字去形容那些反清復明的人,易地而處或許她也會去做跟那羣人一樣的事情,今天她卻用了這兩個字。不爲別的,就憑他們拿無辜的百姓做局,就該死。
韓氏也確實不如文氏心狠,至少她心裏還有女兒。當得知皇上要把她女兒吊到城牆上的時候,她崩潰了。她道:“皇上,這件事跟她沒關係,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求您放過她。”
蘇州現在的天氣炎熱,別說在城門上吊幾天,人就是在外面呆兩個時辰都熱的受不了。她女兒從小金尊玉貴長大,怎麼受得了?
他們都不知道,女兒這門親事是她算計來的,就是因爲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太危險,她想給女兒找一條後路。
佛公保是正黃旗參領兼佐領,他地位特殊,皇上輕易不會動他,女兒嫁入黃家才安全。
嫁入黃家,她就是黃家的人,李家任何事情都跟她沒關係了。她阻止不了或者說不想阻止李煦跟文氏做的事情,但她想保住自己的女兒。
蘊和:“韓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你在做這事兒的時候就沒想過你女兒嗎?”她看了康熙一眼,接着說道,“現在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如果你女兒真的無辜,看在你坦誠的份上,皇上或許會留她一條命。”
韓氏的心思她或許猜到了一些,但韓氏似乎忘了,佛公保嫉惡如仇可是殺了不少反清復明人士的,李家的事情暴露出來,按照他的個性,不殺李氏都是好的,又怎麼可能去保她。
更甚至,她偷偷瞄了一眼康熙。
更甚至李家的事情暴露出來,那些跟李家有姻親關係的人家都會受到他家的連累,被皇上踢出‘親信’名單,這對任何一個家族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吧。
“韓氏,你要明白現在能救你女兒性命的只有你自己。”
她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關鍵就看她提供的線索夠不夠保住自己的女兒吧。
韓氏癱坐在地上,她哭了一會兒,擦擦眼淚道:“娘娘您想知道什麼?”
這是要交代了?蘊和看向康熙,這一回她沒有先開口。
康熙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你們是什麼人,又是如何做到把控蘇州城的。這件事你們蓄謀多久了?朕記得江南這邊一直有駐防軍,你們又是如何瞞住他們的?”
蘇州這邊的駐防軍先不說了,杭州距離蘇州可不遠,杭州那邊之前可都是石文炳在,石文炳這個人爲大清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在杭州很有威望。蘇州雖然不是他的轄區,如果蘇州出事,他應該會跟自己報備纔對。
可他從未聽過任何關於蘇州的情報。
不只是石文炳,還有曹寅,他沒忘,李煦是曹寅提拔上來的。曹寅跟他相交這麼多年就沒發現李家的不對勁兒,還是說他其實早就跟李家同流合污了?
韓氏沉默了一會兒,道:“其實我並不是韓家的女兒,我也不姓韓,我姓朱。”
一個朱字讓康熙與蘊和瞪大了眼睛,莫非……
韓氏,不應該說朱氏,朱氏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她卻搖了搖頭,“我身上並沒有朱家的血,我也不是什麼前朝遺孤,我啊,不過是她們心中執着的產物。”
朱氏是個孤兒,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然後遇見了她師傅,她師傅說她的父母是被朝廷害死的,見她根骨不錯就收養了她。師傅教她武藝,同時也教會了她仇恨,讓她報仇。
李煦是李士楨的長子,他的生母文氏跟她師傅認識,文氏出宮之後就來了江南。她也跟着師傅住在江南,兩人來往頻繁,她也因此跟李煦熟識起來。
說起來,她跟李煦是青梅竹馬,她的字、詩詞還是李煦教的。
從那時候起她就喜歡上了李煦,李煦也愛她。但她不是旗人,作爲李家的長子,在沒有嫡子的情況下,李煦是要光耀李家門楣的,他們兩個不可能。
而韓氏就是李士楨給他相中的那個配得上他的人。
說來也巧,誰也不會想到,韓氏竟然長得跟朱氏有六七分相似,稍作打扮不熟悉的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來。
之後文氏就想了這個李代桃僵之際,她由朱氏變成了韓氏。
她自嘲一笑,“我早就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朱氏也好,韓氏也罷都是別人給我取的,那時候我只想跟李煦在一起,姓什麼根本無所謂。”
甚至,爲了演好韓氏,她還偷偷潛入韓家模仿韓氏的一舉一動。
“你可知道你師父跟文氏到底是誰?她們背後的人又是誰,現在在何處?”
康熙不想聽她跟李煦之間的愛恨情仇,特別是這愛情之中還可能摻雜了個無辜女孩的性命在裏面。
韓氏搖頭,隨後有點頭,“我曾聽師傅說過她也是被收養的,至於收養她的是誰,我並沒有見過。想來應該是前朝的誰,可惜我師傅已經在十年前過世了。”頓了一下,她又道,“是真的,屍體還是我親自安葬的,你們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告訴你們葬在哪。”
“至於誰收養了她,這你們就要去問我婆婆了。”
有女兒做威脅,這回她沒耍任何心眼,說的都是實話。當然她也是有所保留的,她也怕自己什麼都說了,沒了利用價值皇上不會放過她女兒。
朱氏清楚,蘇州這事兒她摻和了,除此她身上還揹負了個年輕姑娘的性命,皇上不會放過她的。她現在唯一求得就是自己女兒的安危。
是她對不住女兒,只要女兒能保住性命,讓她做什麼都行。就當,就當是贖罪了。
見康熙臉色不好,蘊和只好說道:“你這說了等於沒說,關鍵的事情一個沒漏,你這樣不配合還說讓我們放過你女兒,你覺得現實嗎?”
朱氏看似說了一大堆實際上一個有用的都沒有,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有個師傅,但她師傅已經死了。人死了有什麼用?他們又不會讓死人說話?
如果他們有這本事還審什麼朱氏、文氏,他們直接讓那些冤死的人開口不是更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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