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回:苦海無涯麼

作者:斐什
且說年氏之危終於落下帷幕,其中滋味各有體會。無論是化險爲夷的燕歸晚妻郎,還是僥倖偷生的年敘遙叔侄,乃至遠走他鄉的周未,還有那高高在上的女皇本尊。

  燕樂施通過徐墨卿之口得知了年敘遙的結果,這次的事給了她不小的打擊。她自認爲半生從未辜負過一個郎卿,偏偏對年敘遙產生了愧疚之感。儘管她不能爲此做些什麼彌補,她也絕對不會同他再續前緣,可她的心卻空落落的,彷彿被砸開一個大口子再也癒合不上。

  按照燕樂施的慣性,一個郎卿離開自會有其他郎卿到來。但這一次她並沒有再尋新歡,而是把精力都投入到管理燕家上。一方面教燕樂允管理宅外的莊子店鋪,另一方面又把燕家的內事讓燕禹城插手一些。幾個女公子都在外面闖蕩,她能做的就是家宅安寧,要他們燕家的女兒們安心謀事。

  楊祖亭嫁進燕公府後,受到燕家上下的一致喜愛。有時候燕澤銀回來探望,還會喫起楊祖亭的醋,覺得自己離府之後,他反而成爲燕家的掌上明珠。惹得燕樂施常唸叨:“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心頭肉哪!”

  楊祖亭審時度勢,從不往燕禹城身邊靠近,除去日常給主母請安,餘下的時候便常來桃夭館裏找徐墨卿作伴。偶爾遇見庭院裏的柳宜風和柳扶風,也會對他們展現出友好的一面。

  “舅父常常讓我輔他一併打理內事,可我都婉言拒絕了。我也知這樣不大好,但府中內事煩亂且瑣碎,看一眼便覺頭疼得很。我這才跑到桃夭館來,叨擾殿下躲清淨。”楊祖亭笑靨靨道。

  徐墨卿坐在明間的一側,童生正小心翼翼地爲他拆開綁帶,他受傷的手掌已漸漸癒合。楊祖亭見狀要過來幫忙,卻被徐墨卿給阻攔下來,示意他在對面坐着就好。

  “在府上都是自家人,祖郎也該喚我一聲姐夫。”徐墨卿謙和道,“再說衝着我父親,你也不該與我這樣生分。”

  這一點楊祖亭倒是看在眼裏,徐墨卿甚少擺“九殿下”,現在應該是“定豐王”的架子,多是以“我”自稱,只有在特殊的場合裏,他纔會用“本殿下”“本王”的稱呼。

  遂他輕聲喚道:“姐夫。”

  徐墨卿活動一下手掌,側着頭對他一笑,“以後這麼叫我便是。”

  “殿……姐夫的手可好了?”楊祖亭關心道。

  “還需再養一養吧。”他已走到楊祖亭身邊坐下,“舅父他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你一直很明事理,但也別太與他保持距離,他……兩個女兒都不在身邊。”徐墨卿邊說邊搖頭,只覺自己囉嗦起來。

  楊祖亭頷首道:“祖郎明白。”

  “這幾日回楊家去了沒有?家中一切可還好?”

  “前兒倒是回去了半日,楊家都很好,只是不知殿下知不知……”

  “我有多少時日未出門了,你說我知不知?”

  楊祖亭聞言不再避諱,道:“年家倒臺之後,抄家的家財都充了國庫。”

  “這個我倒是知曉。”

  “年家倒了……錢家上位了。錢家接手了年家的一切,包括年家的各項生意還有年敘虹的缺。”

  這個消息也不算意外,錢家已經被世人忘卻了多久?那是徐鍾卿父親的母家,在她這奪嫡之路上,錢家幾乎未曾露過臉,她的生父最終也被她給賜死。掃清了年家這個障礙,她終於把錢家擡起來,這也算是對她生父一種遲到的補償吧?

  “楊湘的位置不好坐,總得派一個人去盯着她。這回是誰了?”

  “一個名爲錢黎的女君,想必是錢氏裏很出挑的人物。之前一直忍辱負重,這才得來個露臉的機會。”

  丞相之位掌控在李家手中,那是男後的母家,乃妥妥的自家人;御史大夫的副手也換成錢家人,更是徐鍾卿的嫡系親屬。三公之位只有太尉還是外姓朱袖淳來擔着,想到燕歸晚已回到御林軍裏,徐墨卿心裏又劃過一絲不安。

  “楊家人最沉穩踏實,燕家也是如此,放心吧,我們都不會有事。”徐墨卿起身舒展一下筋骨,沉着道。

  彼時燕歸晚已回到御林軍裏,承襲了右將軍之位。但是自打她回來,幾乎就未穿戴過盔甲軍刀,不是歪在營帳裏歇息,就是躲進炊事房裏喫東西。連燕清影姐妹見她如此,平日裏都想繞着她走,實在不想與這位“將軍”有過多的接觸。好不容易拿起長槍揮舞幾下,便又把她的腰給扭傷了。

  燕歸晚這個狀態實在不適合留在軍營裏,她這樣太有“動盪軍心”的嫌疑。

  嚴荼從校場上回來時,燕歸晚正伏在營帳案前喫糕點。見到嚴荼進來,她也未起身,而是一臉竊喜道:“荼姐姐回來的真是時候,我這給你留了好些呢!”

  嚴荼坐下來看着她,微微嘆了口氣,“晚兒,你可是身上覺得乏累?”

  燕歸晚不自然地點了點頭,她不想正面回答嚴荼這個問題。

  “我知你的難處,我也知陛下的用意,你坐上這個位置當之無愧,只是眼下……”

  “眼下我已惹得衆將士怨聲載道?”燕歸晚悠然道,彷彿對這個現狀已有心理準備。

  “晚兒……”嚴荼啞言了。

  燕歸晚拍了拍嚴荼的肩,“荼姐姐,其實你做什麼並不用顧及我,你肩上的責任重大,不可因我而耽誤大局。我已然成今日這副德行,苟活就是個不易的事。”

  嚴荼不忍再看她,“遙想當年我們在涼城,你我與那西涼小兒周旋鬥智鬥勇,紫薇宮那一戰你又是何等的驍勇……”

  “荼姐姐,那都是陳年舊事了。現下我已無用,只圖囫圇個有命罷了。榮耀……”燕歸晚握緊一隻拳頭,就連這個動作也是輕微的,很怕被嚴荼發覺。

  “榮耀你燕歸晚始終都有!”朱欣然已從外面走進營帳,她提高了嗓音對二人說道。

  朱欣然操練的一身大汗,“東梁女子從不婆婆媽媽,你們二人何故於此?”

  嚴荼和燕歸晚忙向朱欣然叉手行禮,“朱將軍。”

  “底下的將士們該怎樣管教是我們的事,這些不是燕歸晚她能改變的。嚴荼放手去做,女皇陛下對你的期望很高,御林軍在你的大刀闊斧之下很有起色,這些衆人都有目共睹。”

  “卑職……”

  “哎!嚴將不用自謙。”

  嚴荼的臉色有些難看,她分辨不出朱欣然的話是否真心,她的確已快要架空朱欣然。那是女皇陛下授意的,她必須照做。可她與朱欣然之間卻沒有什麼過節更沒有什麼仇恨,若朱欣然與她對立,或許她心裏還能好受一些,偏朱欣然待她始終如初,這使她很不知所可。

  “就趁此時,你去外面對衆將士講一講燕將的過往,要讓她們知道燕歸晚今日之狀是怎麼造成的。若她們還有誰不服氣,你大可把人給提到我這裏來!”

  嚴荼也覺朱欣然言辭有理,便遵命走出營帳訓導衆將士去了。營帳裏只剩下朱欣然與燕歸晚二人。

  “多謝朱將軍爲歸晚言語。”燕歸晚躬身叉手道。

  她低着頭不敢擡眼去看朱欣然,因爲她的心裏早是一片蒼涼。

  朱欣然自若坐下,“我母親很惦記你,自打你受傷至今,她便沒有見過你一面。聽聞你迴歸御林軍,她老人家也是時常追問我你的狀況。”

  “承蒙朱老厚愛,歸晚實在有愧。”

  “有愧?”朱欣然別有深意的問道,不等燕歸晚回答,她又道:“哪日你得閒兒,便與上一次一樣與我回朱家一趟,可行?”

  燕歸晚洞察出朱欣然的異樣,她似乎已把自己給看穿,“是朱老她……”

  “對,是我母親。”

  燕歸晚沒有再拒絕的理由,朱袖淳要見她,她說什麼都得去赴約。只是她沒料到與朱袖淳見得這一面,竟差點成爲二人這一世的最後一面。

  與朱袖淳見面之後不出一個月,御林軍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鎮守東梁南界的封疆大吏年事已高,上表朝廷卸甲歸田,得到了女皇的批准。緊接着朱欣然被宣到御前,在與女皇一番“推心置腹”的談話後,朱欣然被調離出京都,去往南界重鎮澤城鎮守邊疆。

  朱家兩位英女,一個連年鎮守在西北涼城,這一個又即將趕往南邊澤城上任。可憐朱袖淳兩個女兒都不在身邊,連唯一的兒子也隨劉家回到原籍。

  本以爲朱欣然走了,嚴荼掃清一切障礙,可以安然上位接起御林軍這面大旗。但出乎所有人都意料,女皇竟然把這個位置留給了燕歸晚!

  這是何等的笑話?竟讓一個“廢人”接管如此重任?可原本那御林軍統領的位置就是她的夢想啊!現在給了她,卻不是實至名歸,她更是不敢要也不能要,這真的是個天大的諷刺!

  燕歸晚不得不再隨徐墨卿進宮面聖,懇請女皇陛下收回成命。她燕歸晚沒有資格統領御林軍,應該讓有賢能有才幹的人來接這個位置。

  “燕將不可,孰可?”徐鍾卿反問道。

  燕歸晚內心萬分痛苦,她明白女皇的意思是:你不是一直都想向上爬麼?你不是就想要這個軍職麼?我現在統統都給你,我倒要看你能不能接住!我給了你,你自己卻不要,那日後可就不要怪我沒有念及過你。

  “嚴荼,李韻和……她們都有資格,唯獨卑職……卑職沒有。”燕歸晚在說這句話時,整個身體都已不住顫抖。

  女皇沒有馬上回應她,而是把這件事情給壓了下來。要她先代管幾日御林軍,容女皇與三公再好好商議一番。

  可是朱欣然出發在即,燕歸晚被逼無奈,只能先與她交接下來。朱欣然見她愧色難掩,反而安慰起她,“燕將無須這般,我去南邊是遲早的事,若是把御林軍交給別人,倒不如交到你的手上讓我放心。”

  燕歸晚慚愧搖頭,“我沒有這個資格,我連真正的戰場都沒有上過幾次。”

  朱欣然慨然道:“要記住我母親對你說過的話,日後我朱門也煩請燕將多多照顧一下。家母已老,我們姊妹都不在她的身邊……”

  朱袖淳對她說過的話,燕歸晚當然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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