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回:花落誰家郎(上)
“錢孝真?”女皇發出疑問,等待着徐墨卿爲她進一步闡述。
徐墨卿會意,隨即把這郎卿的基本概況複述一遍。錢孝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年方二八,乃是錢家宗親裏的佼佼者。他母親就是承襲了年敘蓮之位的人,皇城裏的買辦大部分都經由她手。論起來錢孝真也算得上女皇的遠親侄兒。單憑這層關係,他已經贏了選秀中的絕大多數男兒。
女皇在之前就知道錢孝真其人,她只是沒想到錢家真捨得把這小郎卿送到宮中。聞言那也是個被嬌慣壞了的男兒郎……
“過了上元節便邀他們先去省部初見,確認無異後就可入住後宮偏院。由男官兒們教練幾日規矩,至元月末,您與後主方可主持選秀。”徐墨卿有條不紊道。
徐鍾卿“嗯”了一聲算是對他的認可,“九弟辦事得力,吾之前就說,這件事情非你莫屬。”
徐墨卿謙虛道:“做事情的都是省部裏的上下官員,臣弟不過是拿過她們的結果呈報給皇姐罷了。”
“後主如何?”女皇肅穆問道,“剛纔九弟去恩和那裏,他現在可還好麼?”
看來這幾日徐鍾卿是沒有再去見李恩和了。徐墨卿便揀着好聽的說,變相勸說女皇不要忘卻李恩和與她之前的情意。他到底是她的糟糠發“夫”。
女皇心裏到底怎麼想的,這個無人敢揣測,也無人能揣測明白。徐墨卿也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至於能不能賭贏這一局,那就是老天爺該決策的事了。
燕歸晚在桃夭館裏一直守着,見徐墨卿安然歸來纔敢鬆一口氣。
“朱謙、錢孝真、慕辰都已候選上了?”燕歸晚複述着這些名字,雖然她不認得他們。
她服侍徐墨卿更換常服,親自爲他撣去一身的浮塵,又吩咐童生端進來滾熱的姜水給他暖身子。
徐墨卿捧着熱碗在手,道:“還有李家是李木嵐,楊家是楊祖安。不偏不倚,一家一位,只是不知道女皇她自己會怎樣定奪。”
“餘下那七位小生呢?”
“他們……也得看自己的造化了。我沒有與他們任何一傢俬下接觸,選定的時候也是與楊湘和錢黎共同商議,這裏面並沒有什麼貓膩。”
“也是難爲哥哥了,至少對韻和、朱老和楊家都有個交代。我們已經盡力了。”
徐墨卿見燕歸晚滿目愁容,安慰道:“晚兒別擔心,這件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也快春暖花開,你想一想要去哪裏遊玩?是去秀水山?還是去別的地方?”
“我哪裏能想到那些,我只盼這段日子別再節外生枝,讓你平安度過就好。”
這年的上元節便過得匆匆忙忙,本想着燕歸晚姐弟三人並着各自妻主夫郎一起去逛花燈,也因爲廣納面首這事給耽擱下來。
除去進宮和去往省部,徐墨卿一概不見外人,他不想讓那些送選郎卿的大臣們逮住身影,李韻和更是日日奔波於哥哥與和李家長輩之間。
楊祖亭倒是沒有再向楊家奔走,可燕歸嵐卻忽然染了風寒高燒不斷,累日不得起身,不得已還向宮中告了假。楊祖亭只得日日守在牀榻前細心照料,可她的病勢卻不見好轉。
燕樂施爲徐墨卿阻隔下一衆登門拜訪的官宦,連日操勞也把腰身給抻着了,歪在暖炕上歇息幾日才緩解過來。
是以上元節燕家過得冷冷清清,與外面的熱鬧非凡形成冰火兩重天。徐墨卿在往返省部的同時,燕歸晚也不斷往段氏生藥鋪裏跑。起先兩日還是幫着慕辰打點行頭,後來也覺慕辰應從燕家堂堂正正地走,便與徐墨卿商議把他先接回燕家來。
徐墨卿左右猶豫,“我也覺得理應如此,到底是算燕家送上去的郎卿。但若把他接回燕家,主母那裏臉面上可過得去?”
燕歸晚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再去木李樓同燕樂施商量。燕樂施哪裏敢不悅?慕辰可是要成爲男妃的人!但礙於他們之前那段前塵,便對甥兒道:“那辰郎來燕家這段日子,我與他就不要相見了。你們把他帶到桃夭館裏去,平日裏沒什麼要事也不用來我這裏定省。”
“二姨母辛苦,名單早是送到御前,那些想來賄賂殿下的人不會再登門了。姨母接下來好好歇歇吧。嵐妹那邊還生了病,有幾日了都未見好轉。不知小姨母在哪裏爲她請的郎中,我惦記去太醫院裏再請回來一位,幫嵐妹仔細瞧瞧呢。”
“我這幾日也沒顧得上她,嵐兒平日裏身子骨還算好,怎地就染上風寒了呢?待我這兩日去看看。你們先把選秀這事應付過去交了差,再回頭看顧府裏也不遲。”
姨甥倆很快定下主意,次日慕辰便入住到燕公府裏。自他兩年前離開燕家,到如今再次登門卻物是人非。那時候他年輕氣盛,爲着燕樂施喜新厭舊厭棄了自己,惱羞成怒差點捅出大婁子。
遙想當年他那般作爲,自覺慚愧不已。惹得滿城風雨不說,還讓慕家長輩跟着一起丟人現眼,他的名聲也因此在京都裏敗壞了——倒不是因爲他跟燕樂施有過首尾,而是因爲他那作鬧不止的勁兒。
燕歸晚爲慕辰拾掇出一間倒座房出來,但他與柳宜風相熟且又多時未見,便想柳宜風睡在一處。燕歸晚便同意下來,還囑咐柳宜風莫要怠慢了他。
柳宜風也很歡喜,沒想到竟以這種方式與慕辰相見,兩個郎卿在房裏嬉嬉笑笑一陣兒。
“不曾想辰郎兜兜轉轉竟要入宮待選了?”柳宜風露出一股欽羨之表。
慕辰向着正房方向一拱手,“還不是託了殿下的福。不然以我這破敗的名聲,怎可有機會進宮。”
“哎,辰郎休要妄自菲薄,再說那都是陳年往事,京都裏的人們最健忘。若你有幸得到陛下垂愛,就算指鹿爲馬也未可知。”
柳宜風一番說辭使慕辰更加心潮澎湃,他既已決定踏上這條路,就一定要爲自己和慕家搏得一片天地!
“你和扶郎在燕家可好?”慕辰隨口問道。
柳宜風傷感道:“就這樣熬着吧。晚妻主與殿下伉儷情深,我和扶郎若不是看在伯父的面子上,哪裏能容我們到如今。”
慕辰聽了也是一陣沉默,燕歸晚和徐墨卿的感情,他和慕秦也都看在眼裏。
“世上少有的……妻主只疼愛夫郎一人。哪一門大戶裏不是通房男侍一堆。”柳宜風望着正房方向,對慕辰表露心聲。
“我以爲是……”
“你以爲是晚妻主畏懼殿下的身份?”
“差不多吧。”
慕辰覺得不宜再說下去,又調轉話鋒,“燕主母她還好嗎?”
“主母?在你之後這二年裏,主母倒是一直都沒有閒着,木李樓何時缺少過郎卿?”
慕辰再次爲自己年少時的衝動感到悔恨,燕樂施從頭至尾都把他當成一個玩物,但他那時卻那麼迷戀她。直到現在時隔這麼久,他也依舊沒有恨過她。
夜幕前徐墨卿從省部趕回來,茶飯未喫先來到柳宜風房間見慕辰。柳宜風非常識趣地讓出房間,自顧去往柳扶風房裏躲避。
“殿下。”慕辰向徐墨卿施禮道。
徐墨卿扶起他,並讓他與自己平視對坐。慕辰畏懼不敢,一味地要退讓站起身。
“我有很要緊的話對你說,辰郎,你不必與我這樣,拿出你之前待我那種態度來。”
慕辰一怔,不明白徐墨卿這話的意思。他之前待徐墨卿何種態度?
徐墨卿輕笑,“因爲澤兒的事,你心裏覺得不公,更替你姐姐痛心。對我總有三分不屑和敵意,我說的沒錯吧?”
慕辰的心思一下子被徐墨卿給戳穿,不覺滿臉漲紅起來。徐墨卿接着道:“現下你因爲我爲你鋪了這條路,對我多了一份感激,又開始敬重起我。可我不要你這樣……”
“殿下?”慕辰更是滿腹疑惑。
“我要你拿出當年想一把火燒了燕公府的勁兒。你要記得俊美郎卿比比皆是,比你年歲小的男兒更是一抓一把。可我篤定你一定會成功!因爲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嬌弱男子,像你這般不羈的,沒!有!”
慕辰好像明白些徐墨卿的意思,他定眼望了望徐墨卿,剛要開口,徐墨馬上又阻止他道:“你不必學我穿女裝,不傅脂粉,習武。你只要做好你自己便是,我要的就是你獨樹一幟!女皇喜歡誠實不做作的男兒,我覺得辰郎就是這樣的人。”
慕辰這下子終於明白,徐墨卿爲什麼會找到自己頭上了。
“當年你我在寒武寺外亭閣裏相見,我那麼逼問你燕家詳情,你卻始終能保持住自己的底線,你這樣的人值得信賴。你慕氏門戶雖小,但慕秦在我身邊十餘年,宮中規矩你有何不懂?所以不必謹小慎微,平日裏在生藥鋪是什麼狀態,到了御前也是什麼狀態。”
“殿下……”慕辰哽咽住了。
“這些話我憋到今夜纔對你說,就是怕你事前知道了再有負擔。你只有這一次機會,把握住了,以後慕家和燕家便都指望你了。”
這一夜輾轉難眠,無論是慕辰還是徐墨卿。翌日清晨,帶着慕秦的祈盼和徐墨卿的託付,慕辰終於邁開通往皇宮的步子。
徐墨卿先他一步去往省部,而燕歸晚則用了最奢華的鑾金轎輦送慕辰上路。好歹也是從燕家走出去的郎卿,燕歸晚說什麼也不能虧待他。
轎輦緩緩走出漢河街,慕辰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他忽然想看再看一眼這市井的樣子,便悄悄撩開簾子向外望去。這樣早的時辰街道上還沒有多少路人,可一個熟悉的身影卻突兀地映入他的眼簾。是慕秦!她追着他的轎輦不斷奔跑,但沒有半分要叫住弟弟的意思。她只是很不捨!他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慕辰的眼淚一涌,決了堤……
喜歡妻主在上:夫郎乖乖侍寢請大家收藏:妻主在上:夫郎乖乖侍寢謎書書屋更新速度最快。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