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回:樊村冥婚配(下)

作者:斐什
且說這“樊家地府”與地面上坐落的那些小房子是相互連通的,這便解釋了,爲什麼天黑以後,小房子裏會忽然點起長明燈。的確不是“鬼”在作祟,而是有人爲之。

  這些小房子準確的叫法應該叫“祭祀廳”,它們按照一定的方向、規格設計而建,有的坐北朝南,有的卻是坐東朝西。每個祭祀廳裏供奉的人都不一樣,看來還真是樊家歷代的先人?

  燈燭在點亮的那一瞬間,燕歸晚毫不猶豫地站到了徐墨卿的身前。雖然她心裏也很害怕,但面臨危境,她誓死也得護徐墨卿周全。

  這時候徐墨卿也沒有與她爭,他只是默默地站到她的身後,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按在她的腰間,沉穩地氣息從耳後傳來,“晚兒。”

  只聽到這兩個字,燕歸晚之前的驚恐已漸漸消退,好像只要有徐墨卿在,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他們對面站着幾十號披麻戴孝的男子,一個個面露凶煞,每人手中都拿着棍棒大刀,像極了要來索命的白無常。

  爲首的位披麻戴孝的貴婦人,上了年歲卻難掩美貌,只不過,她比身後的那些男子更像只鬼。那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後的病態,令人不寒而慄。

  燕歸晚率先抱拳,微微欠身頷首,有禮有節道:“途徑此地,誤闖貴府,是我等過錯,還望家主原諒。”

  “哼!原諒?”那老婦人充滿怨怒,“等了七七四十九日,我兒今夜就能還魂,偏你們闖了進來。你們破壞了陣法……”她拔高了嗓音,幾乎是咆哮道,“拜你們所賜,我兒,他再也回不來了!”

  燕歸晚聽得雲裏霧裏,結結巴巴道:“您,您是樊大官人的娘子?”

  那中年婦人身後,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走上前來,惡狠狠道:“這十里八鄉誰不認得我們家大娘子,你們這些不長眼的狗東西!天煞挨千刀的,好好的一套陣法,竟然叫你們給攪和散了!”

  徐墨卿再也聽不下去,他側了側身子,與燕歸晚並肩站立好,“我們在來的路上,聽聞令郎早逝,深表同情。但誤闖貴府祖墳,實不是有意爲之。況我們也沒有對您家先人不敬,何故這般折辱我等?”

  那管家譏諷一笑,指着燕歸晚妻郎的鼻子開始叫罵,他們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這樊家村首富樊大官人,不是受祖上蔭德繼承的萬貫家財,而是自己受了多年的苦,嚐遍白眼譏諷,幾經大起大落,終在中年之後發跡起來。樊大官人窮苦了半輩子,糟糠髮妻自然不能忘卻。是以,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有了錢就娶三妻四妾,而是一心一意和髮妻過活。

  這樊家夫婦只有一子一女,都是兩口子的心頭肉。誰料才享了幾年的清福,他們這唯一的兒子卻忽然得了怪病,臥倒在牀,一日不如一日。

  樊家有的是錢,請遍了能請來的所有郎中,那道觀和廟宇更是拜了無數次。可無論怎麼做,他們這個兒子都沒有好轉,反而每況愈下命不久已。

  既然正道走不成,那就走旁門左道。樊家大娘子把心一橫,那就先沖喜!

  他們家這個獨子還未娶親,一放出去風去,說是給樊大官人家的兒子納喜娘,十里八村的都開始蠢蠢欲動。這西洲國與東梁國不同,他們是男尊王朝,不拿女子的命當回事。女子就如草芥一般任家父家兄擺佈,她們沒得選,唯一能做的只有順從。

  十里八村家裏有未嫁女兒的,都想把孩子送到樊家大院裏來。那上門來說媒的更是絡繹不絕。若不知道內情,還以爲是正常娶親!

  樊家大娘子本想選一個女子足以,但經不住那些媒婆子們的攛掇。她們一會說這個女子命格好,一會又說那個女子旺夫相。她兒子躺在牀上耽擱不起,樊家大娘子一拍板,那就挑幾個最好的都娶了。

  這一下子就納了三個喜娘,希望她兒子能借此度過難關,慢慢好轉起來。可事與願違,仨喜娘擡進府裏,也沒能阻止這樊家獨子的離世,他還是死了。

  樊家大娘子跟瘋了一樣,中年喪子,而且還是樊家唯一的獨苗根兒。樊大官人嘴上雖不說什麼,但樊大娘子看得出,他們家官人勢必要開始納妾了。

  爲了穩住自己在樊家的地位,更是爲了把她兒子給救回來,她再一次聽信“高人”指點……

  樊家村東邊的祖墳,是這幾年陸續建好的。建立那些祭祀廳的初衷,也是爲了供奉樊家先人。那些祭祀廳下面,其實就真正的墳穴。可還未等把祖墳遷來,這樊家獨子就先過世了。

  那得道高人又說,是因爲選的那些沖喜女子身份不高,身上喜氣不足,想要拯救她兒子,得找一個大戶人家的正經小姐纔行。

  樊家大娘子“恍然大悟”,忙問那高人到底該怎麼做?

  那高人便開始指道,要他們在十里八村的尋一尋,哪家門第比較高,又有早年夭折的正經大小姐,差樊家人親自上門說親,促成兩家這樁冥婚。

  但能同意這種做法的人家幾乎沒有,這種冥婚陋習早就逐漸被後人唾棄,何況真正的門第望族也不屑於此。實在沒有辦法,高人又退而求其次,說那就找家世清白早年夭折的女子,把她們通通“請”到樊家祖墳裏供奉上。

  樊家獨子死後七七四十九日,魂魄定要回人間看家人最後一眼。那時候讓他在這些女子當中選一個鐘意的,只要兩情相悅共赴巫山,那麼樊家就能留下後了!

  聽到這裏,燕歸晚震驚無比,“容在下冒昧,就算那位陰陽生所說都是真的,那貴府的這‘後’,打哪裏來?”

  那管家一副看白癡的模樣,“當然是那三個喜娘啊?她們三人,誰有幸被我家大郎選上,那胎不就託到誰肚子裏了?”

  鬧了半天竟是障眼法?弄出這麼大陣仗,爲的就是逼迫那三個喜娘,暗地裏與他人發生男女之事。只要有一人能懷孕,就對外宣稱是樊家子嗣?

  這下子燕歸晚妻郎搞清楚了,那些祭祀廳裏供奉的是誰,這地下室裏十幾口棺材裏裝的又是誰。

  那些刺耳的鈴聲,自然就是高人做陣法時,圈綁在地上的細絲線。每一段細絲線都有鈴鐺穿在其中,爲的是樊家兒子回來時,有魂魄經過,他們這些活人看不見,卻能聽得到。

  燕歸晚他們起初騎在馬背上,沒有看清腳底下,還盤踞着那麼多近乎透明的細絲線。

  他們的坐騎不小心踩踏在細絲線上,從而觸動了鈴聲,最後又把它們自己絆倒,這才引發後面一連串的驚慌錯亂。

  至於他們爲什麼走不出去,當然與那陣法有關,每個方向入口都做了佈局,像個迷魂陣一樣,讓裏面的人分不清楚方向。爲的就是對付,像燕歸晚這樣的闖入者。而樊家人自己來此,都是從地下走過來的。

  那得道高人稱,燕歸晚一行人破壞了陣法,樊家兒子的魂魄受了驚嚇,永遠不會再回來。

  樊大娘子費盡精力,籌劃的這幾個月全部作廢。兒子再也回不來,樊家的後代也沒能留成。那得道高人更是溜出樊家村,只留個紙條,道事已至此,他也無力迴天。

  燕歸晚這才明白,爲什麼他們剛剛闖入這裏時,樊家人沒及時趕到。樊大娘子那是在四處找尋陰陽生的行蹤,見實在找不到那陰陽生的身影,這纔回身來此地捉拿他們。橫豎他們被困在墳地裏出不去,來早來晚結果都是一樣。

  又是這麼的不巧,樊家人才剛剛趕到,那燕歸晚和徐墨卿就一腳踩空,自投羅網,滾進這“樊家地府”裏來。

  樊大娘子眉間一橫,“說吧,你們該怎麼向我懺悔?”

  徐墨卿消化完這來龍去脈,已知這樊大娘子是“走火入魔”了。與她心平氣和的講道理根本不可能。這樊家又財大氣粗,不缺錢不缺銀子,她這是要他和燕歸晚把命留在這裏了。

  燕歸晚若有所思,直面問道:“樊大娘子是想要我們的命嗎?”

  “去給我兒陪葬吧!我要你們都去死!”

  隨着她一聲尖利的慘叫,他身後的幾十號人蜂擁而上,將燕歸晚和徐墨卿團團圍住。

  燕歸晚直將寶劍亮出鞘,對身後的徐墨卿笑道:“哥哥,看來今晚還得拼命了。”

  “好,我們殺出去!”

  徐墨卿知道,這一次他們仍沒有退路,要麼拼殺出去,要麼死在這裏,沒有第三條路給他們選擇。

  燕歸晚妻郎與這些白無常,在逼仄的密室裏打鬥起來。徐墨卿一邊抵擋那些沒有章法卻出手狠絕的攻擊,一邊將燕歸晚往掉下來的那個“井口”處託去。

  刀光劍影當中,只聽那身後又傳來樊大娘子如鬼般的尖叫:“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給我兒陪葬!啊哈哈……去死吧!你們都去死吧!”

  乍然間,燕歸晚只覺徐墨卿的身體重重地壓在自己身上,他的雙臂緊緊地將她包裹住。隔着徐墨卿的身體,她也能感受到那來自外界的棒打和砍殺,可那些全部被他一個人承擔下來,他要保住燕歸晚這條命。

  她掙扎着,錯愕地嘶喊着,“徐墨卿你放開我——我不要你保護,我要保護你啊!!”

  如果命喪於此,晚兒一點都不後悔,與墨卿哥哥遠遊半載,是這一生裏最快樂的時光。你帶着晚兒看盡這山河美景,更讓晚兒體會到人生百態。

  墨卿,哥哥,我的夫郎,我只恨自己與你在一起的時光太短暫。我應該從揭開你蓋頭的那一刻起,就愛上你;可我卻浪費了那麼久,才明白自己的心屬。

  你一次次救我於水火,一次次把我從鬼門關里拉回來,今夜,又要因爲護着我徹底死去嗎?

  我不允許!我們還沒有走到九源,更沒有尋到你的生父,你的心願還未達成!

  燕歸晚的腦子在那一刻炸裂開,她只覺自己溘然長眠,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場噩夢,只盼夢醒時,這已發生一切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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