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回:他鄉遇故知
他一隻手輕撫在燕歸晚的腰身上,苦澀笑道:“我很怕走了這麼久遠的路途,到最後仍未找到父親的蹤跡。他可能隱姓埋名不願意與我相認,也有可能早已離世……”
燕歸晚張開雙臂將他摟在懷中,“不會的,父親一定在等待與你相認。我會一直陪着你找到他,墨卿,信我。”
良久,他順着她的脖頸,一路吻向她的雙脣,“我當然信你。”
鐘鼓樓上傳來陣陣鼓點,須臾,再傳來陣陣鐘聲,已至黃昏,夜幕就要降臨。
客房外面也逐漸熱鬧起來,這朱雀臺的廬山真面目,正在被慢慢揭開。
燕歸晚先一步起身,倚在窗前,支起半扇窗子,向街市上望去。外面的景象,的確不輸給白天,貌似比白天還要喧鬧。
九鶯忽然打門進來,準備服侍二位主子更衣。燕歸晚招招手,將她叫到自己跟前,“以後,我的事情我自己做,鶯官兒多照看點徐郎。”
九鶯會意地點點頭,一徑去往徐墨卿身邊服侍。可徐墨卿也自顧整理妥當,幾乎不讓九鶯多插手一分。
九鶯站在他二人中間,氣得直跺腳,“哪有像你們這樣當主子的?我服侍你們,又不是不給我工錢,你們這樣,算怎麼回事嘛!”
燕歸晚立刻上前勸慰她:“哎呦,鶯官兒彆氣呀,我們只是有點不大忍心使喚你。”
“你們不要老因爲秋生不在了,就對我這樣,沒有這樣的道理。”九鶯一本正經的糾正道。
燕歸晚乾脆將徐墨卿的外衣一把扯掉,“鶯官兒,你快來,幫我給哥哥更衣。”
徐墨卿僵直地站在原地,任憑這主僕二人變着法的擺弄自己,他心裏叫苦,卻不敢動彈一下。
“我們先去外面街市上逛逛,晚一點再回朱雀臺來,怎麼樣?”
徐墨卿本欲開口說好,但卻忽然發現,她根本沒有在對自己說話,眼睛一直都在盯着九鶯。
“隨晚主的心意。”九鶯謙卑回道。
“就說你想不想去嘛!”
“想,小的也想出去瞧瞧。”
“好!”
燕歸晚興高采烈地帶着二人走出房間,朱雀臺中已陸續進來很多客人。大多數人都在往裏進,唯獨他三人是嚮往外走。
那午時招呼過他們的小二跟上前來,貼心問道:“幾位客官這是打哪裏去?”
“出門隨便走走。”徐墨卿笑道,“小哥兒,這朱雀臺什麼時辰最熱鬧?”
“掌燈之後一直都熱鬧,看客官們想怎麼玩樂了。要不要進賭坊裏,試一試手氣?”小二引誘道。
徐墨卿和燕歸晚同時搖頭,小二頓時收回笑臉,再沒有午時那般熱情。
“這樣吧,我瞧着那歌姬躍舞什麼的很賞心悅目,你就爲我們在二樓留個隔間,我們一會兒回來便過去。”
徐墨卿又賞給那小二一點現銀,小二這才恢復笑臉,立馬下去安排了。
三人走在朱雀臺前那條繁華的街市上,漸漸的,夜幕降臨,整座萬里城變成了另一種美麗所在。兩邊高樓瓊宇變得燈火通明,小攤小販也都點起了提燈燈盞,琳琅滿目的貨物在燈火的點綴下,更加光彩熠熠,使人愛不釋手。
燕歸晚流連其中,難得地露出小女孩純真的一面。她拉着徐墨卿跑來跑去,徐墨卿笑着站在她的身後,溫柔地注視着她。
在一家琴坊門前,燕歸晚停下腳步,被裏面悅耳的琴聲所吸引。她隨着那琴聲慢慢走過去,撩開如瀑似的玉珠簾子,但見坐在瑤琴邊上彈奏的,是位嫵媚動人的姑娘。
徐墨卿尾隨她走進來,也被眼前那位姑娘所吸引,她的琴聲似乎在講述一段動人的故事,如癡如醉,宛轉悠揚,而且很熟悉,是屬於東梁的味道。
一曲奏畢,那嫵媚動人的姑娘走過來,向他們道了萬福。
“二位公子,裏面請。”女子微微擡手,忽重新瞥過燕歸晚,忙改口道:“這位女公子,小女剛剛失禮了。”
燕歸晚大方一笑,“姑娘剛剛彈得那首曲子,可有出處?”
女子搖了搖頭,羞愧道:“不知,此曲乃是我師傅所傳。”
燕歸晚有些失望,身子已移步到瑤琴跟前,一隻手有些不自然地撫在琴絃上。
徐墨卿向那女子頷首,道:“我們,可否一試?”
女子邊笑着點頭,邊吩咐下人看茶上來。
“晚兒去試試?”徐墨卿鼓動她。
燕歸晚露出膽怯,亮出手心給徐墨卿看,“這上面都是老繭,哪裏能彈琴呢?”
“無礙,沒人會笑話你。”
徐墨卿上前一步,將燕歸晚按坐到瑤琴面前,他自己也在她的身後坐下去,環住她的腰身。
他的手掌蓋在她的手背上,“來,晚兒,試一試。”
她鼓足勇氣,撥動了幾下琴絃,的確算不得好聽,女子在側禮貌含笑。
“再試試。”徐墨卿在她耳畔說道。
燕歸晚試了兩次,徐墨卿的手指,不知何時也撫到琴絃上,四隻手並不是很默契地彈奏起。妻郎倆互相對視,繼而認真彈奏起來。彈奏的正是剛剛那女子所彈之曲。
那女子感到喫驚,他們跟自己的師傅難道相識?
廳堂之後的抱廈內,忽然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帶着些許的譏笑怒意,“你們別彈啦,真是辱沒我這琴坊名聲啊!”
但見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一位男子,着一襲瑩白色袍服,衣袂飄然。披散着一頭亮黑的長髮,膚如凝脂,脣紅齒白。比那剛剛彈奏瑤琴的女子,還要明豔動人幾分。
他凝視徐墨卿,面帶微笑,兩隻眼睛炯炯閃亮。
徐墨卿走下琴臺,大步走到這人面前,忽然間開懷大笑。
“原來是故人!”那男子深深作揖,“周郎終於盼來殿下了。”
徐墨卿忙扶他起身,“這裏沒有殿下,只有徐郎和他的娘子。”他回首望向燕歸晚。
燕歸晚這纔看出來,眼前這位俊美的風流男子,就是當初年敘蓮府上的男寵周未。
徐墨卿一直視他爲知己,當年知道他有一個想要遊歷天下大好河山的志向,便要竭力相助。年家倒臺之後,徐墨卿也按照最初的約定,還了周未自由之身。周未離開京都時,徐墨卿也是千里送君。
“他鄉遇故知。”燕歸晚向他抱了抱拳。
周未引着他們妻郎走向內室,那女子稍微疑慮下,追趕過來,道:“師傅,那今晚朱雀臺那邊……”
“派人去支會一聲,就說我身體不適,今晚不過去了。”
徐墨卿停下腳步,“周郎晚夕在朱雀臺裏演奏?”
“偶爾去彈奏兩場,殿……徐郎知道的,周郎乃伶人出身。”周未欠身笑道,“不過,不妨事,偶爾爽約也沒什麼,我與那朱雀臺的老闆是摯交。”
“既如此,咱們還是回朱雀臺吧。”徐墨卿與燕歸晚對視一眼,“我們就住在朱雀臺裏,今兒晚還特意讓酒保給我們留下觀看的好位置。”
“真乃緣分所致啊!”周未忙招呼那女子,“坤凌,不必支會了,今日我提早過去。”
周未向他二人介紹:“這是我的女徒弟,坤凌。”
坤凌再次向他二人行了禮,周未又對坤凌道:“這二位是我在東梁的故人,你師傅的命,就是他們救下的。”
“哪裏,姑娘休要聽他胡說。”徐墨卿直言道。
坤凌只是禮貌含笑,也不多問什麼,就一直欠着身子,候在幾人身後。
徐墨卿和周未相見甚歡,二人“仰天大笑”般走出琴坊,燕歸晚卻略有些失意,與坤凌抱拳道謝,跟在他們身後走出來。
周未忽然回首,笑問道:“燕娘子,你們都到了西洲境內,怎地不換上一身西洲女服?”
燕歸晚撓頭苦笑,“這個,我還不大習慣。”
“這有何難?我讓坤凌帶燕娘子在這條街上轉轉,保準能選出你滿意的衣裳來。”
徐墨卿的眼神變得很期望,“晚兒,要不也試一試?”
“不要!”燕歸晚說的斬釘截鐵。
九鶯幽幽地走到燕歸晚身邊,“晚主,你就試試嘛!”
在琴坊內的坤凌也撩開簾子走出來,“娘子就當玩樂一回,不喜歡便換回來。”
四個人八隻眼睛齊齊地望着她,燕歸晚有個地縫簡直都能鑽進去。
“你們,真是的!”
九鶯和坤凌特自然地挽起燕歸晚,走向那街市深處。
徐墨卿欲要跟上她們,卻被周未攔下來,“徐郎莫再去,燕娘子本就羞赧,你再跟去,她更加不好意思。我那女徒弟做事穩重,你放心好了,我們就在朱雀臺裏等候她們吧。”
望着燕歸晚遠的背影,徐墨踟躇了片時,方纔同周未走回朱雀臺中。從他們二人進門開始,無論男女,無一例外地,都向周未招呼行禮。儼然周未是這裏的名伶,連帶着他身邊的徐墨卿也再次受到關注。
那小二見徐墨卿回來,卻是同周未一起,忙上前來大打恭。
“喲,是鹿三啊,我當是誰招待我這貴客呢!”周未拿手中的金釧扇柄,敲了敲他的肩頭。
鹿三笑盈盈道:“原是未爺的貴客,小的有眼不知泰山了。”
“你給他們留得是哪一桌?”
鹿三指了指二樓一處僻靜的小隔間,“未爺,您看成麼?不成小的現在就去換。”
周未當真就要換,徐墨卿急忙攔下,“我瞧着那裏就很好,不必再麻煩。”
見徐墨卿發了話,周未也沒有堅持,二人便隨着鹿三走進那隔間裏。這個位置的確夠僻靜,觀望戲臺子視覺不佳。
徐墨卿明白,那些極佳的位置早有達官顯貴預定了,這小二能爲他們留下這間已屬不易。縱然周未有那個特權,他也覺不必大費周章。
周未與徐墨卿在隔間裏坐定,鹿三緊跟進來,“未爺,今兒過來的早,咱們在這裏用膳?”
“自然,之前你怎麼糊弄我這位貴客,我不計較,現下……”
周未話音未落,鹿三早已堆笑道:“小的明白,小的這就是置辦。”
徐墨卿見周未舉手投足間都氣勢十足,與在東梁年敘蓮府上時判若兩人。
“見你如此,我便放心了。”徐墨卿誠然道。
周未撩了撩自己的長髮,向徐墨卿欠身,“徐郎可還記得,當初你送我離開豐城時,所說過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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