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回:囹圄朱雀臺(八)
楚源翻了他一個大白眼,搶白道:“邊塞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留夏侯,西洲提起‘煞星’的名頭有幾個人不懼怕?可今日我們見了,卻發現不過爾爾。侯爺,您蠢得很啊。”
楊廈一手扼住楚源的脖頸,狠狠掐緊,把楚源掐得幾乎就要斷過氣。房玉和戚澤欲上前阻止他,可宇飛虎和一衆魁梧的侍衛就在身後,他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宇大川的頭腦已恢復些清醒,慢吞吞道:“留夏侯,還是手下留情吧。事實與你推斷的有些相左。”
聞聲,楊廈才鬆開手。他狐疑地望着宇大川,“難道他們不是兇手?”
宇大川看着對面這三人,威逼道:“單青都已交代清楚了,你們仨也僅有這一次機會,只能講出真話。若你們說的與單青說的有絲毫不一致,那你們四個將一起死在這朱雀臺,黃泉路上去陪我女兒吧。”
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宇大川這條老狐狸,把他們算計到骨頭渣子裏!
楊廈對宇大川露出欽佩之表,除了他父親楊尚,他已經很久沒有去敬佩過誰了。難怪這宇家在朝堂上經久不衰,有宇大川這樣的智者,宇家怎會走偏路呢?
三人互相對視,自知唯有講出真話才能活命。但他們沒有與單青串供的機會,若單青沒有對宇大川吐真言,後果還是個死。眼下,只能賭一把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楊廈退到宇大川身後,見宇大川雖是老者,霸氣卻不減當年。他嚴聲道:“講!”
房玉和戚澤都不願開口,楚源定了定睛,道:“前面的事與留夏侯所說大致相同,我們的確不知奈何和渾九到底怎麼死的。只隱約知道徐墨卿和燕歸晚的姓名。兄弟們死了,我們自然得爲他們報仇,這才一路追到朱雀臺。萬里城是京都不比別處,江湖中人也分好幾種,像我們這種身上都揹負好多條性命的,在萬里城中不宜高調,還是小心爲妙。”
房玉接過楚源的話,繼續道:“所以我們四人才佯裝不認識,分別入住到朱雀臺裏。怎奈徐墨卿那對夫妻,身邊總是有人在,周未等人與他們幾乎形影不離。我們怎麼能輕易出手?”
“沒錯。我們的目的是殺了他們妻郎不假,但我們更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比如留夏侯你承認的那段,便是我們想知道內幕。若渾九和奈何知道燕歸晚與你的淵源,他們怎麼會接那單生意?”楚源替死去的兄弟們懊悔不已。
宇大川強硬地打斷他們,“說重點,說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
楚源欲言又止,道:“宇侯真的相信我們說的話?”
“我要知道真相!”宇大川動容道。
楚源撫了撫額頭,“事實遠比摺子戲要複雜的多。是我們下的迷藥,也如留夏侯所說,迷錯了人。那迷藥本是想下給燕歸晚身邊的那個女婢,那個女婢待遇很高,與她的主子同寢同食。我們想通過她迷暈那對夫妻。可機緣巧合,本該給他們那屋上的茶水,卻被宇飛揚的下人截胡過去。”
“迷藥下在茶水裏?”宇大川對此疑惑,“幾壺茶水而已,就能將我整個府院二三十人全部迷暈?不可能所有人都喝了茶水吧?”
房玉連忙解釋道:“事後我們去查看過,除了茶水,下人們的飯食也應有問題。但朱雀臺從來不留那些隔夜的東西,想再找到殘羹冷炙很難。但我們自己清楚,以我們那點迷藥的量,根本不至於讓那麼多人昏迷過去。”
楊廈有些不解道:“我被你們給繞糊塗了。”
“我們被人利用了!”楚源肯定道。
“什麼?”宇大川和楊廈異口同聲。
楚源看出他們的疑惑,接着道:“昨晚子時初,我們看着燕歸晚回到房間,也看着那女婢把有迷藥的茶水端回去。本以爲她們已都昏過去,就算徐墨卿不在也沒關係,先扣住一個燕歸晚再說,所以我們行動了。”
“可我們進去的時候燕歸晚並不在房中,她的屋子是空的。”房玉回憶道,他的表情很僵硬,彷彿在說一個可怕的故事。
“燕歸晚不在房中?她子時初就已回去,怎麼可能不在房中?”楊廈絕對不能相信。
昨夜他是見到燕歸晚回到房中以後,才脫衣就寢。他在對面看得清清楚楚,怎麼會不在房中?
“我們也覺得奇怪,最初以爲是迷藥被發現了,驚慌地趕緊撤出來。”房玉有些支支吾吾,“因爲燕歸晚的左間壁是那女婢的房間,右間壁則是宇飛揚的房間。一般情況宇飛揚的房間門首會有很多人把守。或許我們當時有些慌張,見兩邊房屋均沒有人把守,便朝着右邊走去。”
一直不言語的戚澤忽然開口:“詭異的一面出現了,宇飛揚的房門居然是開着的。裏面還有一些響動,單青以爲是女婢的房間,猜想她們主僕是不是藏在一起。頭腦一熱便衝了進去。我們自然而然也跟了進去……牀榻上只有一人就是宇飛揚。她那時已經死了,衣不蔽體,極度可怖!”
宇大川的眼神變得可怕起來,“她已經死了?難道不是你們四人共同所爲麼?”
直到這時楊廈才明白宇飛揚死前都經歷了什麼,也才懂得爲什麼宇家人沒有去通報官家,而是想要自己逮住兇手。
“沒有!不是我們做的!”三人同時堅決否認,與之前的單青一樣。
在單青講這段時,宇飛虎差點把那把刀柄轉一個圈,差點把單青的腸子絞出來。現在他們三個的口供與單青一致,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則他們之前已經串供好了,二則事實真就如此。
楚源非常堅定道:“我們沒有理由這麼做,江湖中人不與朝堂官宦爲敵,這是規矩。宇飛揚與我們沒有任何交集,而且我們不缺錢。再說句對死者大不敬的話,宇侯爺莫氣……宇飛揚那樣的女人,我們不可能喜歡。”
宇大川看着眼前這三人,忍着他們對自己女兒的侮辱,繼續盤問下去,“怎麼證明人不是你們殺的?”
房玉冷哼了一下,“我用的是長劍,單青用的雙彎刀,楚源和戚澤則用飛鏢暗器。我們殺人不會用勒脖子那種方式。”
“你們的意思兇手要麼是個女人,要麼是個力氣很小的男人?”楊廈確認問道。
“這還是洗脫不掉你們的嫌疑,我要更有力的證據。”宇大川發了狠話。
楚源走上前一步,鄭重道:“我們都說了,我們是被兇手利用的。他設了個局,讓我們鑽進去,我們去的時候宇飛揚已死,我們百口莫辯。若不是這樣,我們怎會一力隱瞞?我們拿不出證據說此事與我們無關。但宇侯爺你有證據證明人是我們殺的嗎?”
宇大川被反問的啞口無言,他沒有證據,他現在用的不過是老奸巨猾的伎倆,詐他們自己說了出來罷了。
房玉酸楚道:“我們是想保命,豁出去講了實話,因爲我們不確定單青會說什麼。他是個直腸子,但剛纔你們用的手段,我們在外聽的真真兒的。若我們想串供或者矇蔽你,我們是絕對不會承認去過現場的。”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離開時是子時幾刻?”宇大川的目光再次盯在三人臉上。
“約子時二刻。”房玉率先回道。
楚源和戚澤則想了想,“應該還不到子時二刻。”
單青之前的回答是:只記得過了子時。
他們應該都說了實話,而且是那種賭命的實話。楊廈已完全驚呆,這與他的判斷大相徑庭。他沒有看到宇飛揚的屍體,不能判斷這四人的證詞,但宇大川可以。
“你們出去吧,去找單青,好好照顧他。你們在一個房間裏就不要出來了。”
三人被侍衛們押解下去,看似沒有說什麼內容,卻無形中把四人隔離開來。
房屋裏剩下楊廈和宇家父子,宇大川露出疲態,“留夏侯啊,那個燕歸晚……可是有相公的人,你和她之間到底什麼淵源?按說老翁我不該打聽,但你不說的話,我這心裏可有道坎兒啊!”
楊廈淡然一笑,“是求而不得的人,不管她有沒有相公,我都很喜歡她。從邊塞一路追到萬里城,我想帶她回家。”
“不愧是留夏侯。可你這麼說,我完全可以認爲,是你做的局,嫁禍給徐墨卿,要拐走他的娘子。”宇大川進一步試探。
楊廈一愣,不屑道:“我這個置身事外的人,最終也成了疑犯之一?宇侯莫要開玩笑,我楊廈想殺人,不會用這麼卑劣的手段。”
宇大川明白楊廈不會是兇手,那四個江湖中人也應該不是兇手,那麼兇手到底會是誰?
難道真的是徐墨卿所爲?可還有一點對不上:徐墨卿是在子時末回到房間去的,但按照他們四人所言,宇飛揚在子時二刻前後已經被殺害。
那麼最符合條件作案的就成了燕歸晚?可燕歸晚她是個女人啊,女人怎麼能做出玷污宇飛揚的事?
思考到這裏,宇大川想起外面那四個世家公子。他們可不是練家子,就算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力氣也大不了哪去,而且他們很有殺人動機。他們應覬覦宇飛揚帶來的錢財,這幾日他們賭的,不知欠了朱雀臺多少錢。
天色已晚,還要繼續盤問下去麼?宇大川給自己定了七天的時間,第一天已經過去,卻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突破。宇飛揚的屍體還躺在那裏,到底是該直接送回家中裝棺安葬,還是要再等幾日?這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只怕撐不了太久。看來七天的時間太長,他沒法子再耗下去!他要連夜把剩下的疑犯審完,就算拼了老命,也得把殺害女兒的兇手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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