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回:花飄水自流

作者:斐什
楊廈在長河洲一住就是三日,連庭院都沒有邁出去過半步。和燕歸晚兩個人,同臥,同睡,同坐,同吃。彷彿怎麼看她都不夠,就想讓時光定格在這一刻,若是永恆該有多好?與她一起死在這溫柔鄉里吧。他爲自己迸出來的可怕念頭,嚇了一跳。

  奇奇在第四日一早進來送飯時,不得不開口言語,“侯爺,外面……”

  “讓他們去找葛華。”楊廈一口回絕道。

  三日裏都不大講話的燕歸晚,忽然擡起頭,“可是你部族中有事?”

  楊廈卻“哼”了一聲,“什麼事也與你無關,你別想用這個藉口,讓我離開長河洲。”

  燕歸晚瞪着他,肅然道:“你若是想讓更多的人對我有敵意,儘可在這裏住下去,天荒地老,只要侯爺你願意。”

  楊廈側過頭,“讓他們去中堂等我。”

  奇奇如釋重負,蹭蹭蹭跑了出去,爲衆人回話。

  燕歸晚不再看他,低頭繼續用飯。楊廈伸手撫了撫她的背脊,“還疼麼,我替你上藥,然後我再走。”

  “不用,奇奇會幫我。”

  楊廈起身,把身後的椅子帶翻在地,這是又怒了。不過這幾天裏,他常常這樣,怒意來的快,去的也快。到底因爲她,她自己心裏也明白。

  楊廈出去處理要政,奇奇也折了回來。除了他,楊廈不允許任何人踏入這裏。燕歸晚自己,也沒有想邁出去散心的心思。

  奇奇幫她塗抹藥膏,唉聲嘆氣道:“侯爺真不是個東西,居然這麼欺負人。”

  “你這小人兒,怎不在他面前這麼說?”也只有在這個孩子面前,燕歸晚才能放鬆一些。

  “我不敢呀!”奇奇說的自然,“侯爺喜歡你,卻總是傷害你,在攬月閣就這樣,回來了還是這樣。”

  燕歸晚整理好衣衫,轉過身,拍拍奇奇的肩膀,“他沒有傷害我,他一直在幫我,幫我了很多,是個很好的人。”

  “娘子倒是會替他開脫。”奇奇“切”了一聲,將東西收拾妥當,重新立在她的身側。

  “你們家……夫人她們,可是在外面罵慘了我?”

  奇奇不語,不想撒謊,也不想隱瞞。燕歸晚明白了,也沒有追問,意料之中的事。就算拋棄綱常,她做的也是不對。明知楊廈妻妾盡有,卻還是要與他這麼“糾纏”。

  “你走吧,我想靜靜。”燕歸晚側躺回牀榻裏。

  奇奇遲疑,道出實話:“我不走,侯爺教我好好陪着娘子。”

  燕歸晚轉過身,“那你坐下來,跟我說說話吧。”

  奇奇不敢,見燕歸晚面露失望,躡手躡腳地搬了個小杌,坐在燕歸的牀榻邊。

  “娘子比來的時候又瘦了些,這樣真不好,實在憔悴難看。”

  “我什麼時候好看過?”

  “至少在攬月閣初見時,娘子還是神采奕奕,現在卻病懨懨的。可是放不下你那俊俏的相公?”

  燕歸晚捧着小腹,覺得這孩子比安哥兒機靈太多,她還欠着安哥兒一個承諾……自己真是個不守信用的人。離開豐城之前,還與柳萱薇有過一年之約。現在想來,都不能實現了。

  “娘子,可是難受?”奇奇立即起身,“我去給娘子端來碗紅棗桂圓湯?”

  “罷了,別折騰了。”燕歸晚示意他坐下,“有些事,等你長大了,經歷過,才能明白。”

  奇奇撓了撓頭,“奇奇是覺得,只要活着,就得好好的。娘子這樣,讓人心疼。”

  “你心疼我啊?”燕歸晚笑了笑,轉瞬皺起眉心,那道“川”字越來越重。

  奇奇再也坐不住,“娘子,你這是月信……太痛了嗎?我這就去找侯爺……”

  到底是個小孩子,話沒說完一溜煙又跑出去。燕歸晚晚了一步,沒有把他阻止下來。她何時這麼嬌弱過?可也不知怎麼了,真的很疼,之前從來沒有過。但她還能忍得住,疼痛對於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就是很擔心,奇奇這麼一嚷,楊廈再以爲她找藉口,躲避與他歡好。

  果然,楊廈很快回來,一臉的急躁,連關心都那麼不會表達。

  “你別聽奇奇亂說,我沒事。去忙你的事,別爲着我耽擱。”燕歸晚靠在牀邊坐定,言語平緩。

  楊廈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當真是病了。他不再走,把她拉回牀榻上躺好,大熱天裏,非給她蓋嚴被子。默默的守着她,待郎中來過,搭過脈,開了方子,又吩咐奇奇去煎藥。

  “氣滯血瘀,肝氣鬱結。”楊廈抱着胳膊,“燕歸晚,你可真行啊。”

  奇奇在側抽冷子來一句:“侯爺,娘子這是心病!你能不能對人家態度好點。”

  楊廈丹鳳眼一橫,嚇得奇奇趕緊躲遠了。

  “對不起。”燕歸晚又這麼說。

  楊廈坐回她的身邊,“你爲什麼說對不起?”

  “沒什麼。”太煽情的話,她也說不出口了。

  “我待你不好?你就這麼報復我?你要我難受,是不是?”楊廈像個稚嫩負氣的少年。

  他又道:“若你這麼痛苦,我送你回萬里城吧。我是真的喜歡你,我見不得你這麼糟踐自己。”聲音斷斷續續,他落了淚,“還什麼債,我要你還?”

  燕歸晚凝望着他,如鯁在喉。她伸出手替他擦拭眼淚,“楊廈……”

  楊廈激動地俯身抱緊她,“我纔不放你走,囚你到死,就是不放,你的心就是冰做的,我也要給它融了!”

  他埋在她的頸窩裏哭的很絕望,“爲什麼我十七歲時沒有遇見你?既然無緣,後來又爲什麼要相遇?我當年真應該一刀殺了你。”

  “你若恨我,現在殺了我也不遲。”燕歸晚誠懇道,再次將楊廈給激怒了。

  他一手扼住她的喉嚨,“你以爲我不敢?”

  “別猶豫。”她想,要是死真能化解開這份情,就捨命給他,終究是她欠他的。

  楊廈鬆了手,再一次怒氣衝衝地離開長河洲。那晚他沒有回來,是去了驕陽的房裏。後來燕歸晚才知道,那晚驕陽差點丟了半條命。他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到驕陽的身上,楊廈這個畜生!

  待他重回長河洲後,已如往常,他說:“燕歸晚,我不會放過你。把你的身子養好一點,我好發一發狠,讓你知道我爲什麼是煞星!”

  燕歸晚懶得理他了,因爲昨晚她又做夢,夢裏與徐墨卿在一起,都是幸福的感覺,她真的太想留住。

  日子過得不鹹不淡,轉眼已入秋。

  徐墨卿的傷勢逐漸好轉,不再需要九鶯和謝無傑的攙扶,可自行下地活動。他站在謝府的庭院裏,看到偶爾飄散的落葉,內心惆悵不已。

  其實並沒有過去很久,卻總覺得時間過得那麼漫長。

  謝青玄來到他的身後,“墨兒,今日可覺得好些了?”

  聞聲,徐墨卿轉過身,那一聲“父親”終是沒有說出口,而是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個揖禮。

  “已經好多了。”脫去最初的慘烈與狼狽,一身江水月牙白深衣的徐墨卿,與對面那個同穿白衣長衫的謝青玄,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不像父子,更像兄弟,都是英俊的美男子。

  “過兩日中秋,我的兩個女兒攜夫君孩子們要回來,府中多年沒有熱鬧過,也不知墨兒可願意一起過節?”

  謝青玄態度謙卑,很怕惹得徐墨卿不高興。在這個兒子面前,他總是矮一截,是他的過錯,害了他半生。

  徐墨卿想了想,“討貴府一杯酒喝,甚好。”他望着眼前的男子,五味交雜。費盡千辛萬苦才尋來的人,以爲見了他,自己會放聲大哭,狠狠地抱住他,說一聲:“爹,孩兒想你。”到頭來,卻還是像陌生人一樣,遠遠地偷偷地觀望着,這謝府一家人的生活。

  他還是一個外人。

  只有燕歸晚給了他一個家,也只有燕歸晚把所有的愛都給他了。

  八月十五,是她的生辰,他不會忘記。

  其實徐墨卿想離開的,見到謝青玄的面,前二十年的夙願已了。可心裏還是不捨,他還沒有叫他一聲父親,他還沒有在他膝下盡過孝。他還沒有將母帝的遺言,告訴給謝青玄。

  說到底,他的傷還未痊癒,走不了遠路,怎麼去找燕歸晚呢?

  罷了,罷了,再忍忍,再等等。

  謝青玄知道他內心的苦楚,“墨兒,你不必急於這一時,是你的,終究還是你的。待時機成熟,我不留你,亦留不住你。”

  徐墨卿難得展顏,“無傑讓您教的真好,我沒有福氣,不曾有過,有點妒忌了。”他轉身走回房間,徒留謝青玄老淚縱橫。

  徐墨卿在房間裏望向庭院,見謝青玄獨自抹淚,心頭也是一軟。心道,我也只是想跟您撒撒嬌,讓您疼一疼我啊?

  謝大娘子走到他的身後,“老爺,入秋了,您別在這一直站着,當心受風。”

  謝青玄忙得擦乾眼淚,不想娘子爲他擔心。

  恰謝無傑從府外回來,照例手裏捧着些好喫的,“爹,娘,你們在幹什麼呢?我給哥買了點桂花糕,這就給他送過去。”依然露出一口大白牙,眉眼彎彎,純真又明亮。

  徐墨卿立刻坐回案几邊,裝作若無其事。他這個弟弟對他太過熱情,熱情的有點讓他招架不住。除了燕歸晚,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這是他渴望的親情。

  謝無傑邊在他耳邊聒噪,邊一個勁兒往他嘴裏塞桂花糕。正將此時,九鶯打門進來,“徐郎,外面有人求見。”

  徐墨卿自嘲笑道:“呵,誰還能來見我?”

  “是周郎和金老闆。”

  周未和金鵬?自他從朱雀臺裏得救,當真沒有再見過他二人。太過悲慟,竟忽略了他們。

  “快請。”

  九鶯忙退出請了,謝無傑也馬上起身,“哥先會友人,無傑晚些再來。”

  一人出去,二人進來。才短短數日,眼前的周未和金鵬,已沒有當初剛入萬里城時的風采。

  感嘆造化弄人!

  徐墨卿起身,與二人行禮,“多謝救命之恩,一直未曾感謝,請受徐某一拜。”

  周未和金鵬都是訕訕地笑,拉起徐墨卿,慚愧道:“是我們對不住殿下,此來,一是道歉,二是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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