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回:誰慫誰是狗
燕歸晚覺得他小題大做,裝傻道:“一壺酒而已,怎麼,侯爺你親自給我送來了?”她挪了挪身子,從楊廈的掌心中溜出去。自顧退去肩上的披風,俯下身,掀開奇奇留下來的兩個春槅。
裏面確有些珍饈和一壺溫熱的酒。他邊動手往案几上擺去,邊催促身後那人:“你怎麼還不走?家裏人一會該等着急了。”
只聽身後那人鼻息加重,貌似又要發脾氣,燕歸晚又加了句:“這酒味道真香,是屠蘇酒還是茱萸酒?”
“屠蘇。”楊廈往下嚥了口氣,“就這麼想攆我走?”
“今日團圓麼,你讓奇奇回來陪我。”
“奇奇,奇奇!在你心裏,是不是奇奇都比我重要?”
燕歸晚無奈地扶額,他怎麼連自家小幺童的醋也要喫?身後傳來“咣噹”一聲,楊廈拉起一把圈椅坐了下來。
“你家裏人……”
楊廈的聲音放低了許多,“我大哥今日有些高興,多了幾杯酒,犯了病。”緩和片時,又道:“宴席喫一半就散了,郎中剛離府,我也才從大哥那邊回來。”
聞言,燕歸晚訥訥地點了點頭。楊峯之傷,不是她的過錯。即便同情,也都是戰場上的事情。相勸無意義,她覺得自己說什麼都多餘。
遂轉了話題,“那請侯爺陪我喝一杯?”她起身執壺斟酒,“我都滿廿一了。”
他伸出厚實的手掌,覆蓋在她執壺的手背上,向自己這邊稍稍用力一帶,就把她的人接在懷中。
“不管你幾歲,今晚只許喝一杯。”說着用力往下一按,便讓她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今晚這宅子裏,不能再倒下一人。”
“行。”她不自然地應道,“你先……讓我起來,你鬆開手。”
楊廈反而將她的腰肢箍得更緊,戲謔道:“這樣不好嗎?”
當真不好!本欲斟滿的兩杯酒,全部灑了出來,弄得案几上到處都是。燕歸晚皺眉,“你自己瞧!”
楊廈瞥了一眼案几,笑道:“無礙。”又騰出一隻手,碰了碰酒杯壁,“不溫了。”
“嗯?”燕歸晚一愣,“你說什麼?”
“沒什麼。”楊廈抄起一酒杯,仰頭飲下。接着扳過她的下頜,薄脣便貼了上去。將他含在嘴裏的屠蘇酒,緩緩地送到她的口中。
燕歸晚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一時反應不過來,竟把自己給嗆着了。那酒水順着她的下巴流淌下去,浸溼了一片衣襟。
“咳…咳…”燕歸晚趁機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你幹什麼?”
楊廈的臉已變成碳塊,指節在拳頭裏“吱吱”作響,“你居然嫌棄我?”
燕歸晚懵懵然,下意識地想起徐墨卿。當真若是墨卿這樣做,她絕對不會有這種反應。
“沒,沒有。”她別過頭,不願承認。
見楊廈仍舊瞪個眼睛睨着她,便坐到他對面的案几邊,“我餓了,我要喫飯。”繼而拿起碟箸,只顧低着頭悶悶地喫。
“我也餓了,我也是要喫的!”
“啥?”
“今日沒有月信吧?”
“嗯?”
“傷病好些了沒有?”
“啊……”
“是你自己非要跟我回來的!我沒有強迫你!”
燕歸晚放下碟箸,擡頭直視他,“你覺得我不誠心?”
“你誠心嗎?”
燕歸晚把心一橫,“好!”
她倏然起身,狠狠抓起楊廈的衣襟。楊廈比她高出許多,她抓得有些費勁。但出手卻不含糊,一徑往裏間牀榻上拖去。
“我好了,我們東梁女子纔不羸弱。你覺得你很威風?楊廈,你太小看人了!在朱雀臺時,已承諾事成以後跟你回家,我就不會出爾反爾。”
也是有燕歸晚敢這麼狠狠地扯着留夏侯的衣襟。他先是被唬了一下,馬上就恢復平靜。他順從地跟着她往牀榻上走去,眼神裏卻發出期待已有的光。這樣的燕歸晚,纔是他最初認識的颯爽女子。是那個被俘以後,怎麼被折辱都不肯屈服的女子。
“你聽到我說話了嗎?”燕歸晚用力一推,將他推到在牀榻裏面。
楊廈不言語,只是朝她坦然一笑。燕歸晚毫不客氣地將他腰帶扯開,“今日,誰他媽慫了,誰是狗!”
楊廈忍不住笑出聲來,“好,誰慫誰就是狗!”
燕歸晚剛要欺身而上,下一瞬,楊廈就被啪啪打臉,成了狗!
葛華恰到好處地在長河洲外打門,奇奇也喘着大氣兒往裏叫門。
中秋節當下,軍中將士們喫酒擺宴。一支新加入的小部族,與幾員老將在言語上發生了爭執。不分青紅皁白,兩夥人就打了起來。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根本用不着把楊廈請過去。可也許是今日大家都飲酒過量,一個個紛紛鬧起情緒。大家一瞧,事態再這麼發展下去,準得出大事。這才火急火燎地請楊廈回去主持大局。
燕歸晚笑得花枝亂顫,輕拍身下楊廈的臉龐,“侯爺,你去不去啊?”
楊廈一拳砸向牀榻,“老子不去!”然後扯着脖子對外面的葛華道:“你給我滾!”
葛華在外帶着哭腔,“侯爺啊,你行行好吧!部裏都要火燒眉毛啦!”見裏面沒了迴音,葛華當真着了急,衝着長河洲裏大喊:“燕娘子啊,娘子啊,你放過我們侯爺一晚,就一晚!”
燕歸晚哪裏受得了葛華這麼嘲弄?忽地起身,就要去開門。楊廈從身將她攔腰抱住,“哎,哎,晚兒你讓他喊,這話我愛聽!”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她用力轉過身,推着楊廈就往門外走,“你要麼出去當狗,要麼讓門外那人馬上閉嘴!”
楊廈無奈地搔了搔濃眉,“我跟你八字肯定不和!”
“你們還信八字?”燕歸晚白了他一眼,“楊廈,你快別讓他喊了!”
“哎……”楊廈萬分無奈地打開房門,看見葛華的第一眼,就狠狠踹了他一腳。
燕歸晚跟在他身後跑到門口,本以爲楊廈會制止住葛華,卻聽楊廈這不知恥的來了句:“你給我大點聲喊,跟個蚊子似的,誰能聽得見!”
葛華當場石化,奇奇不知云云地打了個嗝,侯爺這是瘋了???
燕歸晚在他身後奮力一推,差點把楊廈推個趔趄。但他只是“咯咯”地笑,什麼也不說。
“楊廈,你個混蛋!”
奇奇急忙上前拉住燕歸晚,“娘子莫氣,娘子莫氣,我們快進去吧。”
“葛華,我們走!”楊廈大搖大擺地往府外走去,末了還回首給燕歸晚一個得意的眼神。
燕歸晚紅着臉,氣鼓鼓地走回房中。見奇奇跟進來,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你出賣我?”
奇奇站在一隅,“嘿嘿”地傻笑,“娘子啊,小的也沒辦法呀!”
“是,你就是楊廈養的小狼狗!他是大狼狗!”燕歸晚坐回案几邊,“你過來,陪我喫飯吧。”
奇奇小碎步跑上前來,“奇奇不敢,奇奇服侍娘子就好。”
“可這府院裏,我只和你相熟,我今天生辰呢,你就當陪我啦。”
燕歸晚將圈椅往外一拉,“快坐下。”
奇奇不安地坐上去,燕歸晚已經重新斟滿兩杯酒,一杯留給自己,一杯推到他的跟前。
“你是小孩子,不能亂飲酒,我是個剛斷了藥湯子的人,也不能多喝。只此一杯吧!”
奇奇拿起酒杯,眨巴眨巴大眼睛,“祈娘子生辰吉樂。”
燕歸晚道了謝,飲盡杯中酒。卻沒有遵守自己的話,還是把整壺酒都給喝光。奇奇扶着她回到牀榻上歇息,心道,待侯爺回來,又得責怪他沒攔住娘子啊!
被葛華鬧了這麼一出,楊峯想不知曉都難。他喝過湯藥,對服侍他的娘子道:“你都聽到沒有,像什麼話?就算那燕歸晚要進咱家門,是不是得來我這,見見我這個大哥?”
“相公還管那麼多做什麼?侯爺的性子你不瞭解?之前對那吳寒依不也這樣?現在怎麼樣了?你就隨他去鬧騰,過不了幾日便會過勁兒。”
“哼?這個能過勁兒?這是惦記好幾年的人!從留夏關追到屠蘇城,再一路追到萬里城,你瞧楊廈那混賬,之前對誰這樣了?”
“橫豎相公你也別管,自有東禾她們去操心。”
“東禾管麼?東禾她是一點脾氣也沒有,見到楊廈跟老鼠見了貓。葛嬌倒是個有脾氣的,怎奈就是不入那混賬的眼。”
楊峯娘子嘆氣,“相公,你這大伯當的……”
“我還不是怕那混賬爲着這麼個女人,耽誤咱們部族大事麼?”
的確,楊廈只顧自己得意,卻讓這一這宅院的人都對她樹起敵意。無論是東禾驕陽,還是葛嬌乃至被圈禁的吳寒依。
處置完部族裏的事端,按之前的習慣,楊廈一般都不會再回府。可以說,他之前基本不怎麼回府中居住。可此刻,他卻急匆匆地要往回趕。
幾員老將本還想着跟他敘敘情,楊廈卻將手中馬鞭一甩,“你們幾個,壞我的好事!都給我滾回去,老老實實反省!”
老將們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楊廈早已打馬絕塵離去。待他回到府中時,已是四更天。他一下都沒有猶豫,直接去往長河洲。此時,燕歸晚已入睡,奇奇正倚在外間打盹兒。
“侯爺……”奇奇喚道。
楊廈將手指豎在脣上,“小聲點,回去睡吧。”
奇奇撓撓頭,“娘子她了一壺酒。”
楊廈敲敲他的腦袋,“走吧!”
奇奇如釋重負,這才蹭蹭地跑出去。楊廈坐到牀榻前,默默凝望她一會。見她緩緩轉個身,以爲是自己將她吵醒。他猶豫片時,還是退去外衣,躺在了她的身側。
燕歸晚迷迷糊糊地感知到,身側躺下個人,隨口道:“你來了?”
“嗯。”楊廈輕聲應道。
“墨卿……”她喚着徐墨卿的名字,“你來了?墨卿……”
楊廈的心被這兩個字擊得粉碎,他能感受到自己嗓子裏涌出來一股子血腥氣。她夢裏的人,從來都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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