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回:义结金兰缘
妻郎俩就在這庭院繁景的簇拥下走出桃夭馆,二人并肩一径来至西角门,伴着燥热中的悸动,還有四位大官儿的期盼。
燕归晚如圭如璋,徐墨卿气宇轩昂,真叫人感叹他们是御赐的婚配,金玉良缘!
燕归晚一跃上马,那汗血宝马登时抬起双蹄,一阵嘶鸣划過。几個来回后,它就被燕归晚给征服。她露出一副骄傲的表情,眼神向徐墨卿瞟去。徐墨卿也不甘示弱,他凌空半起,跳到那三鬃马的背上,同样的好身手,两三下就把坐骑给制伏。
徐墨卿觉得自己遇见了对手,這使他点起斗志,這斗志把他整個人都燃烧起来。他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我护送妻主走一趟!”
燕归晚带着些许不屑的目光,挥动马鞭,大叫声:“驾!驾!”那马儿随即狂奔起来。
徐墨卿紧随其后,双腿一蹬马身,勒住缰绳,须臾,跑出汉河街去。
身后的四個大官儿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九灵不忘提醒余人,“你们不要光顾着高兴,赶紧跟過去一個,当心一会子夫郎爷要一個人牵两匹马回来!”
童生摆摆手,笑道:“你们就先回桃夭馆歇息吧!我去追赶殿下。”
二男官儿冲着二女官儿深深道了万福,“幸而得二位姐姐在暗中相助,愿晚主和殿下能重修于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九莺和九灵忙向他们对拜施礼,“夫郎爷和晚少主本就是一体,我們做大官儿的自然希望主子们和睦。你们俩也請受我們一拜吧!”
四人客套一番,少焉,消散在西角门前。
再說徐墨卿追赶着燕归晚,二人骑着马齐头并进,谁都要力争上游。這时天色還早,街面未有多少行人,他们俩更加肆无忌惮,撒欢儿似的快马加鞭。时而燕归晚跑在徐墨卿前面,时而徐墨卿追赶到燕归晚的身前。
徐墨卿跑到她的前面,转過头傲气道:“妻主大人觉得如何?我這汗血宝马是不是個上得货色?”
“马是好马!出自宫廷的就是不一样!”燕归晚奚落他。
原本近两個时辰的路,這一次竟用了一個时辰不到就走完。妻郎俩在皇城外下马告别,燕归晚的眼睛裡早就布满赞赏的目光。
“夫郎随我一同进去可好?到底是你自己的家。”
“不必了!皇城哪裡同百姓家一样,說进就能进的?”
“难不成夫郎要学大禹,三過家门而不入?”
“妻主既這么說,那我岂不是還要再护你来两次才算?”
燕归晚向天上看看天色,又瞧瞧身后的护城河和城门,心裡忽然生出一种不舍,有一种未能“慧眼识英雄”的悔恨感。
徐墨卿精通武艺就不用再提,沒成想骑术竟也如此精湛,与她這样的女公子不分伯仲,在這东梁女国实在少见。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慢慢立了起来,他真的是不可多得的男儿郎!
徐墨卿站在她的对面也挪不开脚步,因为他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他从她的眼神裡读出了赞许和认可,這是他這么多年一直渴望拥有的。母帝陛下从沒有给過他,姊妹弟兄也沒有给過他,他像個孤独的战士踽踽独行,可此刻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小妻主燕归晚向他投来了橄榄枝,至少他确定她是认同自己的。
“夫郎且慢慢等着大官儿赶来?怕是时候不早,我得先进去了。”燕归晚依依不舍道。
徐墨卿与她施礼,“妻主慢些,墨卿等你三日后归家。”
燕归晚带着尴尬地微笑,诚恳道:“夫郎,二柳都是可怜人,看在我死去父亲的份儿上,我不得不好生照顾他们兄弟。除此,再也他說。”
徐墨卿阻止她,“妻主莫再說,墨卿明白。”
燕归晚走近他,那双灵动的杏眼仿佛在问他,“你真的明白嗎?”
可二人不過是相视一笑,她转身走进皇城城门中。徐墨卿望着她远走的背影,久久不能自已,直到童生赶来唤他“殿下”,他才回過神来。
“殿下可是与晚主和好了?”童生跟在徐墨卿身后问道。
徐墨卿一撇头,笑道:“我和晚少主何时闹了不愉快?哪裡有什么和好不和好之說?今早這一处戏,是你们几個大官儿合谋主张的吧?”
童生不敢隐瞒,回道:“什么也瞒不過殿下的法眼,是灵官儿昨日后晌找秋生商量的。我和莺官儿也是跟着配合。”
“灵官儿倒是個聪慧的。”
“灵官跟在晚主身边的日子最久,自然是最了解晚主的脾气秉性,她素日那般克己,看到殿下与她同好,定会喜出望外。”
徐墨卿一马鞭打下去,却见那汗血宝马又飞奔起来,慌得童生跟在后面使劲儿追赶。他真的希望有一日,能与懂他的那個意中人一起驰骋在大漠孤烟、山水烂漫处,那裡只有他和她两個人……
燕归晚走进皇宫,与上一班的侍卫交替轮值,换上盔甲戴好宝刀,开始在這皇城裡巡查。因是炎热夏时,身上的辎重又很沉,当太阳高照时,众将士们便汗流浃背。
可這就是她的日常,她若连這点辛苦都吃不得,日后還怎么去战场杀敌?她早就习以为常。她正随着一班侍卫在瑞祥宫前经過,那不远处统领侍卫已缓缓向她们走来。
统领侍卫身后跟着個小女君,因她也穿戴盔甲,她的本色便看不得太清楚。统领侍卫指了指燕归晚,“日后你便随燕将一起吧。”
那小女君忙躬身叉手道:“诺。”
“燕将,這是操训出来的新侍卫,李允和,乃李丞相的甥儿。”统领侍卫平淡道,语气裡不卑不亢。
果不然,能来到御前当值的都是皇亲国戚。這小女君笑着与燕归晚施礼,“在下李允和,见過女驸马。”
“有礼。”燕归晚向她還礼道。
余下众侍卫,均与李允和互相招呼一番,统领侍卫见状便把她放心留下,独自离去。
這小女君立刻站到燕归晚的身后,有板有眼学了起来。可李允和毕竟是第一日来御前,多方感觉不适,恰遇這燥热天气,弄得她差点晕倒。
统领侍卫既把她交给燕归晚,燕归晚就责无旁贷,在侧面沒少帮助照顾她。不下二日,她们俩已相熟起来。
回到侍卫处歇息时,她们歇下盔甲露出本颜,燕归晚见她体魄略小,五短身材,仿佛是個沒长大的孩儿。模样上与三公主的主妃李氏有些相似,是個英气十足的女君。
李允和趴在燕归晚耳边,道:“我之前见過你的。”
“哦?李将在哪裡见的我?”燕归晚感到惊奇。
“在三公主的寿宴上呀!李丞相是我李家主母,我母亲是她的妹妹,主妃是我一胞的哥哥。”
原来如此,燕归晚才捋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抱歉道:“当日我瞧得也不仔细,倒是沒注意到李将。”
“晚姐姐,平日无人你就唤我允和就好,别与我那么生分嘛!”李允和還是個自来熟的性子。
“你怎叫我姐姐,我今年十七,在這御前也算是最小的了。允和贵庚多少呢?”燕归晚被她的热情带动,也放松下来不少。
李允和满眼惊讶,“我也十七岁呀!我是十月十五生日,晚姐姐你呢?”
“若這么說,你当真是我妹妹。我是八月十五的生日。”
“不曾想我真认下個姐姐!我是不想来御前,被我母亲和哥哥作好作歹给弄来,我是真的不愿意。”李允和矫造道。
燕归晚表示很无奈,她本想說:“我能来御前還是靠着殿下的宣召。”但她沒有,她需要在外人面前维持住燕家的尊严。
“我听三公主讲過,說……九殿下是個脾气乖戾的,想必平日在府裡脾气也大的很吧?”
“這恐怕要让允和失望了,九殿下是個很好的贤内。”
“此话当真?我母亲和哥哥现如今四处为我寻找如意郎卿,定要我早些成婚。”
“何时成婚要靠缘分。”燕归晚說的有点冠冕堂皇。
李允和对她大大咧咧,深的浅的一并聊起,沒有避嫌也沒有藏着掖着,這种過分的热情是燕归晚从来也不敢有的。她们俩熟络以后,再去宫殿外巡视,二人便开起小差說点体己话。
晚夕时正巡走到李妃宫前,李允和扭着脖子往宫门裡望去。被燕归晚看在眼裡,忙敲打她几次,暗暗告知她不要這样。就算女皇知道他们的亲戚关系,也不能公私不分。尤其這裡是皇城重地,绝不可随心所欲。
李允和见燕归晚一本正经,总觉得她有些“老气横秋”,趁无人之际笑问道:“晚姐姐为何老這般一本正经?我听說過你家二姐燕归岚,也知道你家三郎燕泽银,都是這丰城裡数得上号的纨绔小主。偏你這大姐……”
燕归晚心想,這也许就是燕门与他们李家、唐家、朱家的区别吧。李允和這小女君足不出户也可知天下事,连他们燕家内事都能說得出一二,可她对李家却一无所知。除了隐约听過朝堂上的李丞相,其他就一概不知。若他们燕家有众多门客,哪裡会這样呢?
“岚儿、泽儿不過是贪玩些。我到底成了亲,怎好与他们一样。再說允和才认识我多久,沒准儿待我們相熟,我的本性再颠覆你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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