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V章
他脱衣服要這么久?
赵贞挪开挡在眼皮上的手臂,正好对上霍承安嫌弃的眼神,那目光像是在看白痴似的="r"。
“坐起来說话。”霍承安瞥她一眼,从烟盒裡抽出烟,点燃。
赵贞爬起来,在床上坐好,脸有点烧。
刚刚那副勉强屈就的姿态是不是全落进他眼裡了?
要命,看样子他压根不是那個意思,她反倒自恋上了,他该怎么想?
“你要和我谈什么?”她凝神,视线不大敢跟他对上,這人丢大发了,得缓缓。
霍承安抽着烟,眼神微眯,目光会吃人般打量着她,烟气飘起来,迷迷蒙蒙地,一下子又有点看不真切。
“让你去买东西为什么沒买?”
赵贞犹豫,要不要說?
“我让你說话。”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缩缩脖子,她微垂眼睑,老实道:“……我不知道密碼。”
“……”霍承安這下是真的气到了,半晌,他冷声道:“不知道密碼就回来跟我撒气?”
“我沒……”刚抬起头,立刻飞速别开视线,赵贞小声嘀咕,“明明是你自己寻我的不痛快。”
霍承安又說:“走的时候是谁說知道了?”
他這人,平时不大开口,开口也跟死水似的平静无波,能让他语气拧巴成這样,表示他八|成是不高兴了。
喜歡在老虎头上拔毛的勇士不少,赵贞就算一個,這当头沒想着服软,反而顶嘴:“我一开始不知道,问你你也沒告诉我啊!”
他在床前几步远的地方站着,她抬头望過去,沒敢表露地太明显,但心裡确实有怪他的意思。
赵贞收回视线,掰着自己的指甲說道:“我自己的衣服够穿了,下午去的那個地方,东西又贵,规矩又多,买衣服不让试,万一买回来穿不了怎么办……也沒人搭理我,我不喜歡那裡的氛围……”
霍承安一听,眉头皱了皱,脸色沉下来。
她沒注意,還在說:“我以为我知道密碼,问你的时候你的表情像那样,我以为我猜到了……谁知道付钱的时候会闹笑话,我试了初始密碼,试了你的生日,试了你爷爷奶奶的生日,全都错了……像個白痴一样站在那,她们還问我那卡是不是我的,我不想再去了……”
半天沒听到霍承安的声音,赵贞垂着头,无聊地开始抠床单。
“密碼是你生日。”好久,他才出声。
“我?”赵贞看向他,诧异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快道:“我不知道你還记得……”
话音戛然而止,她停住了,因为他的表情。
霍承安沒有說话,他把還剩半截的烟往地毯上一丢,转身朝外走="r"。
地毯上很快黑了一個点,有丝丝被烧焦的味道飘起来。
赵贞僵着身子,攥紧了身侧床单。
“为什么不能這么问?!”她提高音量,喉头艰难滑动,堪堪将那苦涩味道压下去,“本来就已经過了那么久了,疑惑一句奇怪嗎……”
霍承安闻声停下脚步,却沒有转身。
好久,他开口:“的确過了很久,但我想记忆力良好如你,应该沒有忘记,让我一個人過生日的是你,要质疑也该是我质疑……你沒资格。”
离开的背影冷硬沉重,带着一股拒人千裡的暗色。
赵贞沒有追出去,一個人在床上坐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過去,醒来时薄被在她脚下卷成一团,窗外天色已经黑了。
下意识伸手,想从枕边找出手机看看時間,摸了半天沒有摸到,一個翻身脸埋在枕头裡,鼻端嗅到陌生的味道,大脑停了一瞬,一個激灵坐起来。
差点忘了這不是她的那個小住家,這是霍承安的地盘,他的房间他的床,被单和枕头以及這裡所有的一切,除了空气,归属权都在他。
赵贞睡得有点发懵,头胀得厉害,光着脚下楼,客厅裡沒有霍承安的身影,转了几圈才看到一個佣人。
她拦住对方,“霍先生呢?”
佣人說:“先生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赵贞问。
对方摇头說不知道。
赵贞四周看了看,又问:“现在几点了?”
那人答:“九点二十。”
沒想到睡了這么久,难怪天黑成那样,身体各处感官纷纷苏醒,赵贞觉得有点饿。
“晚饭還有嗎?”怕对方摇头,她诚恳地加了一句,“只要有能吃的,甭管什么都行。”
這次是肯定回答,那人让赵贞稍等一会儿,转身去了厨房。
赵贞乖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沒事干左右张望,打量屋裡的装潢,過会儿意识到自己坐的是霍承安白天坐的位置,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饭很快做好,四菜一汤味道甚好,赵贞足足吃了两碗,吃饱后回到二楼开电脑上了会儿網,又觉得无聊。
她在别墅裡逛来逛去,想找人问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低头看自己的脚趾,张开、合拢,合拢、张开,想走了,可是沒地方能去。
霍承安還回不回来了?
她皱着眉头思索,這個不清楚。
又问自己,那到底是希望他回来,還是希望他不回来?
說不清,好像两者都有="l"。
叹了口气,赵贞回到二楼卧室,霍承安的床比她的那张舒服多了,薄被拉到胸前,闭上眼数羊,数着数着又睡着了。
梦裡的场景有点乱,有好多穿着校服的人,一個一個看不清脸。
她穿過走廊,走进一個空旷的食堂,好多桌椅都沒人坐,只有一男一女两個人坐在角落。
耳边嗡嗡嗡地一阵吵闹,好不容易声音清楚了些。
“都怪我爸,非要我請假跟他一起去外地,這都快期末了,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学习!”少女娇声抱怨,边說边往男生的碗裡夹菜,“要不是他,我就不会错過你的生日……”
安静内敛的男生沒有多言,脸上是少见的温和之色,帮她把菜裡的蒜瓣挑干净,而后轻声哄道:“先吃饱,下午两场小测验,等会你又要說饿。”
女生不高兴地撇嘴,两人又低声說了什么,可惜之后的內容听不到了。
白雾聚起,赵贞站在原地张望半晌,雾散后场景一变,就见女生穿着睡衣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
她趴在桌上,似是有些沮丧:“明年承安的生日要好好過……”
胳膊下压着的本子正摊开,上面写满了同一個人的名字,一笔一划极其认真。
赵贞心一紧,突然冲上前,用力抽走那本本子。
“沒有明年!沒有明年了!”赵贞冲着女生大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
女生一愣,而后不高兴地冲過来要抢。
赵贞狠狠将那本本子撕碎,一页一页全都撕成雪花片儿,每一個墨色汁液浸润在纸上的霍承安都变成了残破的碎片。
赵贞紧紧握住女生的肩膀,用尽了全部力气,激动吼道:“霍承安霍承安!就知道霍承安!除了霍承安你的人生還有沒有别的东西?不提他会死嗎?不去想他会死嗎?不围着他转会死嗎?你這個蠢货!总有一天你会对霍承安避之不及!看见他就犯怵恨不能躲得远远的!连坐在他坐過的沙发上会让你头皮发麻——”
她吼地激动,然而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却茫然不已,几秒后,一個大耳光狠狠呼了上来。
梦结束了。
赵贞吓了一跳,迷蒙地摸了摸脸,从被九年前的自己扇了一個大耳光的梦裡醒来。
伸個懒腰,转身一看,霍承安站在床边打着领带,目光斜睨過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把扯起被子盖住自己。
停了停,感觉自己的行为傻爆了,衣服穿得好好的,沒什么不能看,而且若是他真的要看,她還能說個不字?于是干脆一把掀开,坐起身。
“昨晚。”霍承安淡淡回答,整好领结,出去前瞥她一眼道:“十分钟后下来。”
赵贞张张嘴,想叫他,可是叫住他要說什么?說自己梦到了九年前的他?
那個穿着校服的身影从脑海一闪而過,她狠狠在脑袋上锤了一下,得了吧,别给人家添堵了="l"。
一個人坐在床上抓头发,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床铺,开始头疼。
她怎么一点都沒感觉到他回来?昨晚他睡哪?别的房间,還是她旁边?
看样子是已经洗漱好了,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难怪人家是霸道总裁,她只能做张不开翅膀的小金丝雀。
一大早就在心底怪声怪气地排揎了霍承安一通,腹诽完,赵贞這才抱着要换的衣服冲进浴室。
依旧是昨天那样,他坐主位,她坐他右手边第一個位置。
吃饱以后搁下筷子,赵贞对他說:“今天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去陆怀深公司了。”
霍承安一個眼神扫過来,她急忙补充:“去辞职!昨天你不是說让我辞职嗎,我打算今天办。”說到這裡稍作停顿,“……不過有点麻烦。”
“說。”
“签的就职合同上写的期限是二十天,沒到二十天,谁先单方面要求解除雇佣关系,谁就得违约金金……”赵贞干笑一声,转眼抱怨道:“其实我第一天上班看到陆怀深就想辞职,哪知道他這么贼,算准了我沒钱,居然用這個掐我脖子!”
“多少?”霍承安眼都沒眨。
她算了算,“二十天薪水将近一万吧,违约金翻五倍……五万!”
說完殷切地盯着他。
霍承安慢條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搁下勺子起身,无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认真的嫌弃:“赵贞,你還能再便宜一点嗎?”
赵贞愣愣看着他走开,半天說不出话来。
這人什么思维什么逻辑?!
陆怀深挖坑要钱就算了,他填坑给钱,還嫌挖坑的人坑挖小了?
简直不可理喻!
快步跟上去,赵贞正要說话,霍承安端着水杯转身:“上楼换衣服。”
“为什么要换衣服?”她自己的衣服比他准备的舒服多了。
霍承安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眉头一皱,“内衣换成浅色的,出门别穿t恤。”
說罢他便走开。
赵贞低头看了看,莫名其妙。
白色t恤,只不過是宽大了点,哪裡碍着他了?连内衣也要管,以后是不是上厕所也要管?
“快点。”霍承安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坐在沙发上,下达最后指令:“十分钟后出门,超過一秒你就跟在车后面跑。”
十分钟十分钟又是十分钟!
赵贞在心裡翻白眼,愤愤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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