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淮郎有送信来嗎?”
“我去给姑娘上药!”净真岔开话题,转身要走。
姜云婵眼皮一跳,反握住净真的手,紧紧攥着,攥得指节发白,“淮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净真平日最爱打趣他们两人了,今日她问淮郎,她却反倒避之不及。
不对劲!
姜云婵心跳得厉害,死死盯着净真。
净真躲不過她的追问,支吾道:“阿舟他……他听闻你们家乡有撑伞過门的习俗,特意去京郊跟匠人学制伞,谁知、谁知……”
姜云婵的手越掐越紧,净真一咬牙,“回程路上,阿舟被马匪劫持,被打成了重伤,卧床不起,府上正想法子给他治病呢!他怕你担心,才不肯告诉你。”
“重伤!?”姜云婵瞳孔骤缩。
他一個书生怎经得马匪磋磨?也不知道伤到哪儿了?
无奈侯府女眷沒法轻易出门,更莫說去即将大婚的未婚夫府上。
姜云婵急得眼眶发红,泪儿打转。
净真赶紧安慰她,“姑娘别太担忧,我瞧他病情還算安稳,只要多用些上好的药材细细调养,会好起来的。”
“阿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净真如此安慰,姜云婵心裡才松快了些,取下发簪耳环塞进净真手裡,“這些你拿去换些银子买药和打赏下人,务必妥帖些,务必务必!”
“這、這怎么可以?”净真连连退拒。
姜云婵知道顾淮舟乃家中独子,他刚当了官,一应下人都是刚买进府的,威信還沒树立起来。
他此时出事,身旁沒几個贴心的人,少不得多使银子,旁人才会用心照料。
姜云婵强硬将珠钗推给了净真,“你先拿着!淮郎的病最要紧!”
净真沒有再推的道理了,连连道谢。
姜云婵又想到了另一处关键:“对了,府上有沒有报官?可有查出马匪的身份?”
听闻南齐太子即将抵达京城,京中防备森严,哪裡来的马匪敢在此时此刻犯事?
况且淮郎就任于大理寺,這马匪未免猖狂了些!
简直匪夷所思!
姜云婵越想越觉得蹊跷,狐疑道:“大理寺官员遇袭,官家沒让御医给看看嗎?”
“這、這……”净真被她接二连三的問題,问得舌头打结,眼神一飘,撇過头去。
姜云婵却捕捉到了她眼中的虚无,心中凛然:“阿姐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我……”
“你快說啊!快說!”
姜云婵等了许久,也沒等到净真的回应,急昏了头,从榻上起身,“我自己去打听!”
他是今科状元,盛京城裡上至皇帝,下至平头百姓都盯着他,总不能一点消息也沒有吧!
侯府裡丫鬟婆子总有知道的!
姜云婵匆匆往外走。
“我跟你說实话吧!”净真赶紧跨步拦住了她,呼吸加重了几分,“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阿舟他到底……”
咚咚——
此时,门口响起了极轻的敲门声。
净真吓得浑身一抖,脸色煞白。
屋内平静下来,唯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斑驳的树影在投射在窗纸上,摇摇曳曳,形同鬼魅。
“师太,大爷溺水了,送来一串念珠請师太开光保平安。”此时,小尼姑端着托盘,躬身候在窗前道。
两個人互相使了個眼色。
姜云婵到底是背人耳目来的,赶紧闪身躲进了床帷裡。
净真理了理衣衫,打开门。
一串佛珠便呈到了她眼前,佛珠下的红布底托凹凸不平,隐约露出個指甲盖大小的银铃。
净真眼皮一跳,掀开一看。
竟是個孩童戴的长命锁,上面溅了几滴血。
净真抓起长命锁,摩挲着血迹,怔怔愣在原地。
良久,僵着嗓子开口,“他……大、大爷无恙吧?”
小尼姑闭口不答,余光意味不明扫了眼床帷,又瞥向翠竹林,“大爷派来的人還等着师太回话呢!师太可莫要再行差踏错,惹得大爷不高兴了。”
“好,好!”净真连连点头,急着要走。
跨出门才恍惚想起屋裡還有客人,方打发小尼姑走远些候着。
净真关上门,倚靠在门口长长舒了几口气,若有所思踱步到了帐幔前。
姜云婵早等得急了,掀开帐幔问:“阿姐刚說淮郎怎么了?”
她担忧的目光灼灼望着净真。
净真恍惚了片刻,无心再谈,扯了扯唇:“阿舟他……他确实病重卧床!不信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全京都的人都知道!至于你說的大理寺查案的情况、马匪的身份、有沒有御医看诊,我身居庵中一时半会也探听不到。”
慈心庵到底在侯府内,虽然衣食住行与侯府分开,但行动上多少受限。
净真为难也在情理之中。
姜云婵面色怅然,点了点头,“那阿姐替我传句话给他吧,就說:三日后,无论他是病是伤,便算是下不得床,只需過来一顶小轿接我,我愿嫁過去照顾他。”
“姑娘心慈!”净真颇为动容。
可此时,外面還有個大爷等着回话,净真不敢多耽搁,点头应下,便先去见大爷了。
小尼姑带着净真穿過翠竹林,转個弯,却往单独劈出来的竹轩裡去。
“這不是世子的禅室嗎?”净真顿住脚步,疑惑道,“是世子要找我?”
小尼姑又是摇头,“师太自己进去便知道了。”
世子不常与庵裡的姑子打交道的,每次来禅室都把自己独自关在裡面一整天,只偶尔和表姑娘說会儿话。
今次怎么找上她一個籍籍无名的尼姑了?
净真想到方才那几滴血,心中戚戚,弓腰踏进了门。
此时已至傍晚,屋子裡沒点灯,昏暗暗的。
只一道天光从竹窗投射进来,照在书桌上。
桌旁的一只鎏金仙鹤香炉熏着香,暖烟流淌。
谢砚立于书桌前,被金光拂照着,轻烟围绕着,宛如谪仙。
他怀裡還护着個六七岁的孩童,正弯着腰,手把手教孩童写字。
世子耐心教导,笑容也和善,仿佛能瞧见他将来当爹时该是何等温容敦厚。
這般祥和的画面,却叫净真后背冷汗涔涔,想要上前去拉孩子,却又想找個地缝躲起来。
“娘!你怎么才来?”孩童率先看到了净真,朝她挥挥手,“世子教我写字呢!”
净真赶紧手抵着唇,叫孩子噤声,可来不及了。
孩子兴高采烈地抓起桌上的蜜果子,满满塞进嘴裡,“世子還請我吃果子!可好吃了!”
說着,便又要去抓一個精致锦盒裡的蜜饯。
“這個不行。”谢砚将蜜饯往旁边推了推,揉了揉孩子脑袋,“扶苍,你去给石头拿些旁的果子来吃。”
“這個为什么不行?”石头馋猫似地盯着锦盒裡精致的苏氏蜜饯,咽了咽口水,“這果子新鲜,一看就是我們姑苏老师傅现做的!莫非這是世子特意给自家媳妇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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