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雲黎直覺這東西不便宜，上網搜了搜這個牌子，五萬多。
抽獎能送這麼貴的東西？哪個商家能這麼傻？
應該是仿品吧？想了想，雲黎將手鍊戴上了。
越來越喜歡，她第二天也沒取下來，就戴着上學去了。
沈江夏第一個注意到了她的手鍊，好奇地拉着她的手看了又看：“黎黎，你的手鍊真的好漂亮呀，從哪裏買的呀？”
“抽獎送的。”
“哪裏能抽這麼漂亮的手鍊？”
“應該是新開業的商場吧。”
沈江夏就沒繼續問下去，可她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從網上搜索起來：“這個牌子很出名啊，得幾萬塊錢呢。”
雲黎苦笑：“商場肯定捨不得送這麼貴的禮物，應該是高仿。”
沈江夏咂咂嘴：“那仿得真夠真的，你下次再去那個商場，幫我看看有沒有賣的，我也想買一條。”
江浩澤帶着數學練習冊突然來到了雲黎桌旁，少年似乎有點緊張，看了她幾秒鐘，才嘗試着說了第一句話：“雲黎，我想問你一道題……”
“好。”
江浩澤問了她一道特別簡單的題，雲黎三言兩語就講完了，很顯然，少年醉翁之意不在酒。
“雲黎，昨天接電話的那個男生是誰？”
雲黎扯了下脣，沒想跟他說太多：“我的態度你應該明白了。”
“別的我就不想多說了。”
哪想到江浩澤依舊執拗：“昨天接電話的人是沈馳吧？”
江浩澤繼續問：“你們住在一起？”
他語氣不太好，有點咄咄逼人的意味。
雲黎沒理他，拉着沈江夏去水房接水去了。
“黎黎，江浩澤是喜歡你吧？”沈江夏刻意壓低了聲音，八卦的聲音響了起來。
雲黎眨了眨眼睛，小聲“嗯”了一聲，：“我不太喜歡他，感覺他性格有點奇怪。”
沈江夏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笑起來：“你當然不會喜歡他了。”
雲黎不解：“怎麼這麼篤定？”
沈江夏接滿了水，慢條斯理地將杯蓋合上：“你身邊有沈馳這樣的極品帥哥，怎麼可能看得上江浩澤啊。”
“啊，你們都很喜歡沈馳？”
“我不喜歡的，”沈江夏連連擺擺手，“黎黎，你可別誤會，我喜歡的是別人。”
雲黎抿起脣笑了，她當然知道沈江夏喜歡周子毅，兩個人雖然總是吵吵鬧鬧，但其實相愛相殺，心裏總有彼此。
接完水，正要回教室，正巧碰到了阮老師，阮老師手裏拿着剛剛統計好的保險清單，笑着招呼起她：“雲黎，過來一下。”
“幫我把這一摞保險單交到周校長辦公室，就在對面那棟樓的五樓。”
對面是一棟單獨的辦公樓，平時除了高層領導，很少有人過去，也因此，儘管只有五層高，卻安裝了電梯。
電梯徐徐上升，雲黎低頭數了數保險單，出電梯的時候沒看路，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跌，恰好撞進了一個人的懷抱。
是木質香的後調，彷彿小時候聞到的松樹味道，帶着點辛辣和清冷，格外熟悉。
雲黎下意識怕自己摔倒，於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拽住了面前這人的衣服下襬，稍微用了點力，於是，她呼吸之間全被這人身上淡淡的香味籠罩。
少年扶住了她，一把拉緊她的手腕，於是，頃刻之間，少年掌心的溫度迅速蔓延過了她的全身。
過了電似的。
“沈馳？”她小聲驚呼着。
電梯門在這時候合上了。
沈馳整了整衣襟，拖長了音調，帶着點調笑意味：“投懷送抱？”
雲黎有點無語：“對不起，沒看清楚路，就撞上了。”
“噢，你平時不挺謹慎？”
雲黎：“你想說什麼？”
“是不是想通了，覺得我這人也不錯？”
雲黎：“……”
他什麼時候能正經點。
她強忍着笑了笑，好脾氣地說：“等你學習變好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這人還不錯了。”
本以爲沈馳最討厭討論學習，哪想到少年擡了擡眉梢，欠欠地說：“快了。”
雲黎被噎了一下，頓了頓才說：“請問你所謂的快了，是三年，五年，還是下輩子呢？”
沈馳咳了一聲：“老子在你那裏就這麼沒信譽？”
雲黎攤攤手：“學習上是這樣。”
少年眉間暈染開不悅，“噢”了一聲，還有點認真：“怎樣才能把信譽分提上來？”
“等你成績變好的時候吧。”
繞來繞去又回到了最初。
沈馳低笑了聲：“成，真快了。”
“你來這幹什麼？”
“幫阮老師交保險單，”雲黎問，“你呢？”
沈馳微眯了下眼，脣角暈染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辦件大事。”
雲黎也不知道他所謂的大事是什麼，也談不上好奇，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晚上剛放學，她接到了喬慧雲的電話。
“黎黎，放學了沒？”
“剛放學。”
“噢，你叔叔來汀溪出差來了，我也帶着南南來旅遊。”
“啊，你們現在在汀溪嗎？”
喬慧雲“嗯”了一聲，語氣不太好：“都到了兩天了，你要是早給我們打個電話，不就知道我們在這裏了？”
雲黎被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前段時間給喬慧雲發了自己的成績，到現在也沒收到回覆。
喬慧雲不去反思自己不回別人的消息，卻反而揪着她不放，可雲黎向來耐心很好：“姨媽，你們現在在哪裏玩呀。”
“我們在汀溪公園。”
“嗯，那我現在過去找你們。”
汀溪公園倒是不遠，雲黎快速趕了過去。
剛一進去，入眼可見無數棵參天大樹，園內繁花似錦，不知名的花灼灼盛放着，風將沁人的香味捎來，只覺得肺腑一陣舒爽。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喬慧雲帶着周想南坐在長凳上，她買了個大盒的冰淇淋，正挖了一大勺，周想南笑得像個孩子，張開嘴巴等着她喂。
先餵了一口，喬慧雲笑了笑，開起玩笑：“冰淇淋好不好喫呀？”
周想南嘿嘿笑着：“嗯嗯！”
“南南愛不愛媽媽？”
周想南迫不及待想喫冰淇淋，眯着眼睛，傻乎乎地說：“愛媽媽，也愛妹妹……”
喬慧雲有點不情願：“你這孩子，你妹妹這都去過好日子去了，你還這麼依賴她幹嗎？”
說完這句話，喬慧雲才注意到旁邊揹着書包的女孩，女孩皮膚瑩潤白淨，盈盈動人，清純又漂亮。
氣質比之前更純淨了，也更靚眼，像一朵素潔靜雅的鈴蘭花。
想到自己剛纔說的話，喬慧雲臉上浮現出幾分尷尬，乾巴巴地笑了笑：“黎黎來了啊。”
雲黎也往那邊坐了過去。
周想南見到妹妹來了，開心得手舞足蹈：“妹妹、妹妹……南南喜歡妹妹……”
他像孩子似的對着雲黎撒嬌，腦袋使勁往她懷中蹭，周想南肯定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愛乾淨，袖口有些口水漬，但是雲黎也不嫌棄，也輕輕抱着周想南哄着。
喬慧雲看着二人的互動，心底浮現幾分安慰：“南南，你還喫冰淇淋嗎？”
“不吃了，不吃了。”
喬慧雲將冰淇淋往雲黎手裏一推：“黎黎，喫冰淇淋。”
冰淇淋只帶了一個勺子，還是周想南舔過的，雲黎猶豫了下：“姨媽，我不吃了。”
喬慧雲冷哼一聲，突如其來的大聲：“你嫌棄你哥哥？”
雲黎被她的陣勢嚇到了，頓了幾秒鐘，顫顫巍巍地搖頭：“不是，我習慣不喫涼的了。”
沈馳總愛臭着一張臉管她，現在她都習慣不喫涼了。
“噢，被養刁了啊。”喬慧雲又若無其事地開起玩笑，“趕明都不認我這個姨媽了。”
她小聲說：“不會的，當初我父母出事，只有姨媽願意收留我。”
“而且，奶奶的療養院費用也是你們一直在交。”
雲黎垂下頭，浮現出幾分難過：“養育之恩大於天，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喬慧雲總算滿意了些：“記得就行。”
雲黎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從書包裏掏出來一個飛機模型，笑着交給周想南：“這是我給哥哥買的禮物。”
周想南開心得不行，抱着飛機模型原地玩了起來，他聲音大，公園裏也有不少私高的學生經過，好奇駐足。
“你手上戴的是什麼？”
“沈……”雲黎剛想說實話，也不知道爲什麼，她鬼使神差將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同學抽獎送的，沒人要就給我了。”
喬慧雲撇了撇嘴，明顯不太相信，她生活條件還不錯，認識不少奢侈品牌，一眼就認出手鍊價格不菲。
“那你送我吧。”
雲黎果斷搖頭：“姨媽，這是我同學送我的。”
“又不值錢。”
“真不能送，姨媽，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問問我同學，哪裏有賣的。”
喬慧雲倏忽冷下臉，臉色陡然陰沉，眉頭緊鎖，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雲黎沒想到會弄得這麼尷尬，她咬了咬脣，強忍着心裏的痛楚，將手鍊摘了下來：“姨媽，我把它送給你。”
華燈初上。
一盞一盞的路燈漸次亮起來，碩大無朋的天幕彷彿一張巨大的網，將整個喧鬧的世界網羅其中。
晚上八點，雲黎揹着書包，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
喬慧雲於她有養育之恩，她謹慎生存，從小就用力地討好她，可到底得不到她半分溫柔，甚至還那樣粗暴蠻橫地搶走了她的手鍊。
她是真的很喜歡那條手鍊，也習慣了每天將它戴在手上，她更加知道，別人送的禮物，是不能輕易給別人的。
可喬慧云爲何不明白這個道理？也可能明白，只是壓根不疼愛她罷了。不在乎，就可以肆意傷害。
她走着走着，走到街道拐角處，聽到一聲冷淡又好聽的聲音：“雲黎。”
少年像是剛剛理了發，短髮乾淨利索，一雙黑眸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獵手，冷硬鋒利又桀驁不馴。
沈馳語氣算不上太好：“膽子挺大啊，出去亂跑也不知道說一聲。”
雲黎此刻心情也算不上太好，講話也帶了點微微的戾氣：“我又不是小孩了。”
少年步步逼近：“老子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
雲黎下意識拿出手機，屏幕顯示有十幾通未接來電，就別提少年給她發的消息了。
突如其來的愧疚感淹沒了她：“我開了靜音……”
而後，雲黎又說：“我覺得我不會回來太晚，就沒給家裏說。”
刻意咬重了“晚”這個字。
就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
月色朦朧，少女臉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就像一朵小小的蒲公英。
沈馳喉結動了動，動作熟練地幫她把書包卸下來，背到了自己身上，指腹又蹭了下她的臉蛋，慢條斯理道：“你這是跟我學呢。”
“不學點好？”
雲黎趁機教育他：“你也知道這樣不對？”
沈馳語氣欠得要命：“但是改不掉呢。”
“除非……”沈馳挑了下脣，“除非你當我對象。”
雲黎哪想到他會如此直白，她大腦彷彿宕機一般，暈暈乎乎的，奇怪的感覺直衝天靈蓋，而後，白潤如玉的臉頰慢慢變紅了。
她語氣有點急：“你不要講這種話！”
“哪種話？”沈馳笑得有點拽痞，“具體說說。”
“‘你讓我當你對象’這種話——”剛一說出口，雲黎就有點後悔，趕緊捂住了嘴。
沈馳吊兒郎當道：“那你同意不？”
她氣急了，又羞又惱：“沈馳，小心我告訴爺爺！”
“告訴也沒事兒，興許爺爺也有這打算呢。”
“畢竟我跟爺爺呢，心連心。”
雲黎是真的無語了，氣得不行，卻拿他沒辦法。
沈馳悶聲笑了笑，總算收斂起了不正經：“成，不鬧你了。”
“明天給你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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