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窗外陽光正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周子毅只是來隔壁辦公室交上昨天物理課罰寫的作業,哪想到恰好聽到阮老師厲聲的質問。
他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阮老師對面站的是誰,這一看可就愣住了，不正是他馳哥掛在心尖上的雲黎嗎？
而且這話題還關乎早戀？
周子毅不敢再耽誤時間，趕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回到教室,叫醒了沉睡中沈馳。
“馳哥,別睡啦,火燒眉毛啦！”
沈馳皺皺眉：“燒去。”
“真真急事！”
沈馳：“急個屁。”
“雲……雲黎被阮老師批評着呢！”
少年立刻醒了過來，轉身就走。
阮老師一字一句像是棉裏藏了針,也像是嚴苛的審問。
雲黎目光一點兒L也不怯了，她大膽地看向阮老師眼底：“老師，您爲什麼不去問沈馳這些事呢？”
“假如我們真談戀愛了,那也是我們倆的錯,可是您連把沈馳叫進來質問的勇氣都沒有,是因爲沈馳的爸爸是學校的股東嗎？”
阮老師動了動脣,好半晌沒說話,這件事的確是她衝動,看着雲黎乖巧文靜，便覺得能從她嘴裏撬出些東西，到底是她武斷了。
“好吧，雲黎，是老師衝動了，這件事先這樣，其實老師也沒有別的意思,我覺得你很聰明，學習又努力。”
阮老師的笑容良善：“只是覺得你跟沈馳到底不一樣，我不想看到因爲這些事毀掉你的前程。”
雲黎鞠了一躬：“謝謝老師。”
也不是猜不到是誰舉報的，肯定是阮澄，昨天沈馳的態度傷到了她，一時被仇恨矇蔽頭腦，才做出了舉報的錯事。
她只希望這事到此爲止，不希望阮老師追究下去。
“等等。”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慵懶的男聲。
“沈馳，我沒叫你吧？”阮老師有點懵。
“沒叫就不能來？”
沈馳雖然這麼說着，目光卻是看向了雲黎，少女穿着一身校服，身材纖細瘦弱。
他已經很努力讓她多吃了，怎麼他媽的還是這麼瘦？
沈馳的態度過於囂張，學校的規矩不能破，阮老師也相應的嚴肅了一點。
爲找明真相，她打算再詢問一遍沈馳。
她扶了扶眼鏡：“沈馳，你是在和雲黎談戀愛嗎？”
沈馳慢悠悠回了句：“沒。”
雙方證詞一樣，阮老師放心了一點，正準備讓二人離開，哪想到少年又輕飄飄落下一句：“這小姑娘難追得很。”
阮老師：“？？”
阮老師：“你什麼意思？”
沈馳似笑非笑：“正在追，努力中。”
雲黎只覺得喉嚨一哽。
原以爲沈馳只是在她面前大膽，哪想到面對老師，也是坦坦蕩蕩，彷彿這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阮老師被他的誠懇以及不要臉程度驚住了，她無比後悔今天喊雲黎進辦公室，這件事突然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阮老師頭疼無比，嘆了口氣：“沈馳，你們現在還是高中生，高中生不能追人的。”
“高中生的第一任務是好好學習。”
沈馳淡淡笑了下，脣角的笑意有種漫不經心的慵懶。
“嗯，我有在努力啊。”
這話倒是讓阮老師一愣，沈馳確實進步不小，起碼現在逃課的頻率少了很多。
“也不能追人。”
“老師，您這就管的有點多了吧？國家也沒哪條法律規定不能追人吧？”
阮老師語重心長道：“我是怕擾亂咱們學校紀律，別的同學再效仿，這樣的話，咱們一個紀律嚴明的學校不就亂套了嗎？”
沈馳思忖幾秒鐘：“我這追得夠無聲無息的了吧？”
“怎麼說？”
沈馳用下巴點了點雲黎所在的方向，挑了挑眉：“要不這小姑娘怎麼還不鬆口？”
言外之意——老子都這麼優秀了，她不可能看不上我，除非是我追得還不夠努力。
阮老師：“呃……”
雲黎感覺這件事似乎無法收場了，她嘆了口氣，先表個態：“老師，其實我們倆是真沒談戀愛，以後我也不會不會跟他談戀愛的，您放心好了，我會好好學習，考一個好的大學。”
阮老師欣慰了許多，正要點頭誇讚雲黎幾句，沈馳的臉陡然間沉了下來，嗤笑一聲：“以後？多久算以後？”
“是兩年後也不考慮嗎？”
雲黎沒理他。
沈馳定定睨着她：“雲黎，還不回答老子？”
越來越過分了。
尤其是在老師面前，他依舊目中無人，師道尊嚴何在？
阮老師氣得不輕，猛敲了一下桌子：“沈馳，這件事就是你的不對，要不是你，舉報電話怎麼會打到咱們學校？”
“每個年齡段都有最重要的事情，你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但你也得爲雲黎考慮，她得好好學習！”
沈馳愣了一下：“什麼舉報電話？”
阮老師：“你回去寫個檢討！”
雲黎心頭一凜，攥緊了手心，呼吸也放輕了幾分，她生怕沈馳再生出事端。
她小心翼翼看向了沈馳，用眼神示意他服個軟，態度先軟下來。
沈馳眉梢微動：“成。”
就這麼簡單的答應了。
早就聽說沈馳難以管理，氣得他曾經的班主任都差點住了院，這麼看也不過如此，阮老師也有幾分意外，準備讓他們回去的時候，教導主任突然進來了。
“小阮，訓斥學生呢？”
阮老師：“嗯，周主任。”
周主任：“因爲什麼事挨訓？”
阮老師誠實托出：“沈馳妄圖早戀，
但是沒成功，
我讓他寫份檢討。”
生怕周主任多問，阮老師趕緊又說：“他認錯態度挺好的，答應了，您放心。”
周主任眼珠子咕嚕咕嚕轉了幾圈，這個沈馳可是學校最難管理的學生，都說擒賊先擒王，若是把他收服了，未來管理學生的簡單程度豈不是更上一層樓？
“這樣吧，小阮，沈馳的檢討，讓他下週一升旗儀式上對着全體同學讀。”
阮老師面露難色：“主任，這樣不太好吧……”
沈馳喉結滾動了幾下，喉間溢出一個字：“讀。”
辦公室內三人都驚訝了。
雲黎不懂沈馳的腦回路，在主席臺讀檢討只會讓事情鬧大，壓根沒有任何意義，而且，他真的不覺得尷尬嗎？
長這麼大，應該沒做過比這個更丟面子的事情吧。
雲黎也沒問沈馳的檢討準備的怎麼樣了，這些都跟她沒關係。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現在學校領導的視線已經聚焦到她身上，還是儘量多保持一點距離吧。
沈馳問：“下節課上什麼？”
雲黎抿了抿脣：“你看課程表吧。”
說完，她將自己的課程表往他那邊推了推。
沈馳眸中閃過幾分奇怪，默默接住了課程表，沒說什麼。
“今天下午放了學，我們幾個去喫燒烤，你去不？”
雲黎果斷拒絕：“不去不去。”
沈馳：“沈江夏也去。”
雲黎：“不去。”
往常，沈江夏如果去的話，她肯定也會去的。
沈馳眸中閃過一絲懷疑。
“雲黎，你不會是怕被爺爺那個老古董說吧？”
“有你監督我出去，他肯定不會說什麼的。”
要知道，沈建安最相信雲黎。
雲黎：“那也不去。”
“那等我生日聚會，你去不？”
放了寒假就到了沈馳的生日。
其實按道理來說，她是應該去的，而且還得送一份禮物。
她咬了咬脣，有點兒L猶豫，沈馳其實對她很不錯，怎麼都該送一份禮物，然後和大家一起給他慶祝生日。
雲黎低頭，猶豫着。
沈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顯不太置信：“老子生日你都不去？”
雲黎本身也不是薄情的人，可是去的話又好像靠近他了一點，與她的初衷背道而馳。
雲黎：“好像時間有點趕，去不了。”
沈馳斂去眼底笑意，冷嗤一聲，沒再說話。
這天下午，沈馳都沒有再跟雲黎講話，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淡氣息。
直到第二天上午，上完了數學課，沈馳狹長的眼睛看着她，笑容有幾分意味深長：“雲黎，你該不會是良心發現了吧？”
雲黎眨了眨眼睛，馬尾甩了甩：“什麼意思？”
沈馳眉眼透着
輕佻：“你不會是發現了自己的心意，故意遠離我吧？”
“什麼心意？”
沈馳：“你喜歡我。”
雲黎：“……”
沈馳挑了挑眉，嗓音慢悠悠的：“不說話了？說中心事了？”
“我呢，好歹比你大，小姑娘害羞正常。”
雲黎的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她總算明白了沈馳的腦回路，她這兩天的冷漠態度被沈馳解讀爲——她對他心動了。
面對喜歡的人，青春期女孩的第一反應一般是逃離。
“我沒有，你胡說八道！”雲黎抿了抿脣，又說不過她，她站起來想走，哪想到沈馳一把攥住了她白皙的手腕。
體溫在悄悄上升，沈馳的溫度也傳到了她身上，雲黎的心臟砰砰亂跳着，像是揣着好幾只小鹿。
砰砰砰，也像是煙花炸裂，落了滿懷。
少年口氣輕慢，像是帶着小鉤子似的，曖昧又撩人。
“那你證明一下，你不喜歡我？”
少年的視線從她的額頭，向下，劃過高挺的鼻樑，再到嬌嫩的嘴脣。
他目光太灼熱，似乎要將她看穿了一般，雲黎急急轉過臉去，徹底使了力氣，這才勉強將沈馳有力的大手甩開。
沈馳看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脣角笑意漫了上來，許久都沒有消失。
上課鈴聲響了起來，這節是體育，也就是自由活動課。
雲黎和沈江夏跑去操場旁邊的小賣部買飲料了，沈馳一隻腳勾着雲黎的板凳，有一下沒一下地玩着，他捧着手機開了一局遊戲。
沒過一會兒L，屏幕上就閃現出“victory”的字樣。
周子毅喝着冰可樂拉開一張凳子，坐到了沈馳旁邊。
“馳哥，心情很好？”
沈馳懶散問道：“話說，你今早告訴我的觀點靠譜不？”
不然怎麼解釋雲黎這兩天突如其來變得冷漠。
周子毅：“什麼觀點？”
沈馳白他一眼，一字一頓道：“面對喜歡的人，第一反應是逃離。”
周子毅愣了一下，摸了摸嘴：“我沒說啊。”
沈馳：“你早上進校門說的。”
周子毅揪了一下頭髮，這才反應過來，笑呵呵地說：“那時候我在看網絡搞笑段子啊，不靠譜的。”
沈馳：“一個段子你讀出來？”
周子毅：“不讀出來我看不懂。”
沈馳：“……”
周子毅：“馳哥，你不會是相信這樣的網絡段子吧？”
周子毅眼睛看向窗外，繼續沒心沒肺道：“要我說，如果一個女生逃離一個男生，那肯定是特別討厭啊，厭惡到極致吧。”
一秒一秒過去，沈馳的臉徹底沉了下來。
週一早上，升旗儀式。
明媚的陽光肆無忌憚地揮灑，白雲朵朵漂浮在上空，空氣中漂浮着清新的香
氣。
站在操場上，能將恢宏氣派的校園望到盡頭。
冗長的環節之後，主持人拿着話筒，字正腔圓的嗓音響徹整個校園：“接下來有請沈馳同學上臺念檢討。”
臺下的同學順時喧囂一片，討論聲不絕於耳，如水沸騰。
“啊，馳神居然會寫檢討？？這是解鎖了什麼新技能？”
“我想問，是哪個老師有這麼大面子，能讓沈馳念檢討？”
“我天，他上臺了，上臺的動作都那麼帥啊啊啊！”
沈江夏和雲黎一前一後站立，前者問她：“沈馳因爲什麼事情寫檢討呀？”
雲黎有些尷尬，總不能說因爲妄圖早戀而被罰寫吧。
一道筆挺的身影緩緩走上主席臺，沈馳走路不徐不疾，右手插着兜。
這次少年連校服都沒穿，穿着一件黑色衝鋒衣，將領子拉到喉結處，皮膚冷白，臉部線條多了幾分冷硬，帶着點灑脫的痞氣。
整個人看起來慵懶又吊兒L郎當。
沈馳手裏拿了一頁白紙，應該是所謂的檢討。
雲黎站在臺下，心臟緊張幾許，只見少年掀開了薄薄的眼皮，一雙漆黑又散漫的眸子掃視了衆人，落到了一個穿着一身規整校服的長相漂亮的小姑娘身上。
沈馳低頭看了一眼稿子，勾脣笑了一下，悠哉悠哉地開口。
“各位同學，老師，大家好，我呢，此刻站在臺上想作出深深的檢討，身爲高二學生，本職任務是學習，早戀絕對不在考慮範圍，身爲青少年，更不能辜負家長和老師的期望，在此，我作出如下承諾——”
周主任滿意地點了點頭。
微風輕輕拂過，清晨的光暈勾勒出少年頎長清瘦的身姿。
沈馳舌尖頂了頂左邊臉頰，笑容傲得要命，還透着點拽：“本人追人太過用力，考慮換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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