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張小姐說:“你們好呀。”
雲黎斂了斂思緒,笑了笑:“你好。”
張小姐:“你們這是來拍情侶畢業寫真嗎?”
雲黎張了張嘴:“我們不是……”
沈馳慢悠悠地接住了話茬:“我們今年高二。”
張小姐贊同地點頭:“那也快畢業了,拍個情侶寫真還是很有必要的。”
雲黎趕緊解釋:“小姐姐,我們……”
沈馳又淡淡接了話:“我也覺得有必要。”
張小姐笑了:“那你們想拍個什麼風格的寫真呢?”
說完,她拿出了一本拍攝樣本冊子,自顧自地翻了起來,一邊翻一邊推薦:“我建議拍個校園題材的吧,畢竟高中生活一輩子只有一次,可以留下來做紀念。”
這時候,貴賓室的門被敲響了,隨後進來了一位穿西裝的男士,男士先是對他們說了聲“不好意思”,臉上浮起無奈的笑:“甜甜,給你說啦,我這會兒感冒好的差不多了,我的工作我自己完成就ok。”
張小姐嘟了嘟嘴,撒嬌一般奔到了西裝男懷中:“我就是不想讓你太勞累嘛。”
隨後,二人先出去了,貴賓室陡然間安靜下來。
雲黎表情有點不情願:“你剛纔你怎麼不解釋?”
沈馳懶散地挑了下眉:“解釋了,咱們高二。”
雲黎看到他這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聲音拔高了些:“我指的不是這個。”
沈馳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往後靠了靠:“噢,懶的。”
雲黎:“你平時沒這麼懶,怎麼遇到這種事情就懶了?”
沈馳目光筆直地看向她,舌尖抵了抵下顎,意味深長地笑了:“不好意思呢,我這懶毛病不定期發作。”
雲黎無語到極致。
好在經理很快就進來了,學校那邊一直跟他對接,他知道具體的拍攝要求:“按照我們平時的做法,應該先給二位化妝,化妝會彌補五官上的缺陷,但是我發現二位顏值都很高。”
“而且你們正年輕,滿臉的膠原蛋白,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這個妝還化嗎?”
雲黎想了想:“那就不化了吧。”
“放心,我們後期都有修圖,照片質量完全有保障。”
她聽專業人士的意見。
隨後,他們按照造型師的意見換上了校服,簡單弄了下發型,兩個人來到拍攝基地,這地方造景很美,仿真高中操場。
也就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結束了拍攝。
“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大概一週之後能出來最終效果。”
兩人一起去更衣室換回衣服。
雲黎和他並排走着,應該是有意等她,沈馳步伐邁得並不算大。
寒風吹得凜冽,撩起
少年的褲管,那雙腿遒勁修長,筆直有力。
其實沈馳穿校服的次數並不多,他這人玩世不恭,即使穿了校服也總是鬆鬆垮垮,將正兒八經的衣服穿出混不吝的氣質。
可是今天,他將襯衣的扣子扣的整整齊齊,拉鍊也拉得平整,整個人熨帖又幹淨,只是眉眼之間的桀驁依舊存在,看着也依舊囂張不好惹。
陽光灑落少年的肩頭,少年脊背挺拔如山,雲黎偏頭看着他,不自覺走了神。
沈馳注意到她的神色,嘖一聲笑了,掀了掀眼皮:“沉迷於我的魅力無法自拔了?”
?[(”
陽光在她眼底投射細碎靈透的光芒,彷彿折射出一顆顆小小的星辰。
沈馳眼底笑意濃了些:“我哪天不好看?”
雲黎:“……”
沈馳擡手掐了下她的臉蛋,狹長漆黑的眸子眯了眯:“不過也算你說了句人話。”
雲黎朝旁邊走了走,擺脫掉他的控制,仍舊眉眼彎彎的:“馳哥,你以後好好穿衣服可以嗎?”
“不要總像個社會人似的。”
——看着很不好惹,讓人畏懼。
沈馳腳步一頓,脣線抿得直直的,慢慢地靠近她,近得幾乎能看清楚他單薄狹長的眼皮,漆黑濃密的睫毛。
雲黎的心再度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起來。
“你這小姑娘倒是挺愛提要求。”
“又是讓我好好學習,又是戒菸的,這連穿衣都管上了是吧?”
雲黎心想,其實也不是非得管,如果他介意,那就不管好了。
她張了張嘴,正要將這話說出來,哪想到少年輕哼了一聲:“行啊,老子答應你。”
“反正未來是我媳婦兒,不虧。”
雲黎:“……”
她邁起大步,不再理會身後不要臉的人,趕快朝着更衣室走去。
反正這一趟路她也摸熟了,她不打算和他一起回去了。
雲黎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出門時,恰好看到沈馳和經理在講話。
她趕緊躲到了後面。
經理:“沈同學,你們的校服挺好看的,很出片。”
“像情侶裝,很有青春感。”
沈馳若有所思,脣畔撩起一抹笑意。
沈馳揚了揚眉毛:“今天拍的照片,可以到時候把底片發給我嗎?”
經理點點頭:“沒問題的,您這個是宣傳照片,要底片是想?”
沈馳渾身散發着輕狂又肆意的氣息:“畢竟是我和女朋友的合照,不得留做紀念?”
回學校之後,雲黎時不時就聽到一些周玉的消息。
“雲黎你知道嗎?周玉快氣瘋了,當時她不是差點兒就得第一了嗎?後來你又把她反超了,她大鬧教導處了。”
“你猜最後結果怎麼樣?”
雲黎:“怎麼樣?”
同學哈哈哈大笑起來:“喜提一週回家反省。”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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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沈馳拍照,沒有心動嗎?”不止一個人這麼問過她。
雲黎只是抿脣笑笑:“沈馳是我哥哥。”
“我們知道呀,”別人攤攤手,“又不是親哥哥,算咯,反正我們覺得沈馳對你很不一般。”
沈江夏警醒般地擡起頭,好奇心大起:“怎麼看出來的?”
女生:“周玉那眼神都快殺人了,不就看出來了?可能因爲沈馳對你太好了,她就視你爲情敵了。”
她默默嘆口氣:“我跟沈馳真的沒什麼的。”
其實她自己都不清楚,沈馳那曖昧又撩人的話語中,到底摻了幾分真意。
大家都把周玉的事當成樂子談,雲黎卻陷入了深思。
其實從周玉的角度來看,她又做錯了什麼呢?不過是在錯誤的年齡喜歡了一個錯誤的人,不肯及時止損罷了。
“雲老師,這題怎麼做?”一道欠欠又好聽的聲音響在她耳畔。
最近沈馳學習倒是自覺多了,或許也嚐到了一些甜頭,他做題正確率蹭蹭上升,上課睡覺的頻率也降低到了一半。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前進。
雲黎把題接了過去,思索了一分鐘,給他講了出來。
“雲黎,你臉色不太對。”少年眼底凜冽褪去,眉心緊緊皺着。
“啊,有嗎?”
沈馳:“很蒼白。”
沈馳抿了抿脣:“該不會是那什麼來了吧?”
雲黎趕忙說:“還沒過去一個月呢,不是它。”
沈馳定了定神,仔細觀察着她,半晌說:“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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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直接探手到她的額頭上,試了試體溫,他熱愛運動,體溫常年比常人高些,饒是如此,還是感覺到女孩額頭燙得驚人,像是摸着煮熟的雞蛋。
更讓他奇怪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發燒了。
“你發燒了。”沈馳再次說道。
雲黎搖了搖頭:“可是我好像不難受誒。”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沈馳說完這話之後,她似乎真覺得腦子濛濛的,彷彿一臺年久失修,運轉緩慢的機器。
“快去請假,回家。”
雲黎:“不用了吧,我能堅持,還有兩節課就放學了。”
沈馳口氣冷下來:“立刻回家。”
雲黎:“……”
沈馳:“要不我幫你請假?”
雲黎不想讓他那麼興師動衆,乾脆自己去找阮老師了。
她覺得自己難受的也不算厲害,就想着自己騎車回去,哪想到剛準備去車棚推車子,就聽到身後一道冷冷的熟悉男聲:“李叔來接我們了。”
沈馳站在她身後,穿着一身黑,周身全然凜冽的氣息,在蕭索的冬日氛圍中,眉目顯得格外冷峻。
恰好一陣冷風吹來,吹得樹葉徐徐打着轉兒,雲黎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好像叫來司機接是正確的決定。
她到底沒有沈馳考慮得周全。
雲黎:“好。”
李叔的車果然停在外面,
雲黎打開上門上了車,
正在關車門時,一雙骨節修長的手擋住了她的動作,沈馳力氣大,她拗不過他,她緩緩擡眸,撞上他那雙漆黑深沉的眸子。
雲黎:“你也回家嗎?”
沈馳挑了挑眉:“不然呢。”
雲黎:“可是我是請的病假。”
沈馳哼笑了聲:“我請的是家屬假。”
雲黎原本以爲他在開玩笑,哪想到少年還當真從書包裏拿出來一張假條,那上面確實有阮老師的簽名,她撓了撓頭,直到沈馳坐到她身邊,她都想不通阮老師爲什麼要準他假。
沈馳笑着敲了下她的頭,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咱倆是一家人,你生病了我不得跟着回去?”
“阮老師是過來人了,能理解。”少年痞裏痞氣地頂了頂後槽牙。
雲黎大腦運轉速度慢了下來,她暈暈乎乎的,後知後覺地想,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李叔開得比往常快些,兩人剛到家,雲黎就發現客廳裏坐了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鏡,眉目溫和。
沈馳微微頷首,跟他問好:“陳叔。”
陳醫生走了過來:“小馳,這次還是給老爺子檢查嗎?”
沈馳搖了搖頭,隨後看向了雲黎:“這小姑娘好像發燒了,還請陳叔幫忙看一看。”
陳醫生目光中有驚訝浮現,他畢業於世界頂級醫學院哈佛大學,還真從沒治過感冒發燒這樣的小病。
他是家庭醫生,但也不是什麼富人都可以僱傭他,只有像沈建安這種德高望重的老派企業家才支付得起他的費用。
只是想不到,沈馳叫他過來居然只是爲了給一個小姑娘治感冒。
饒是陳醫生內心驚濤駭浪,卻也不能在臉上展露分毫。
他人倒也和善,等測量結果出來之後,又問了些常規的問題。
陳醫生說:“沒事,只是尋常的小感冒,喫點藥養一養就會好了。”
隨後,他留下了一些藥。
沈馳打量着沖劑還有其他叫不出來名字的藥丸,皺了皺眉:“陳叔,喫這對身體不會有損害吧?”
陳醫生無奈笑了笑:“小馳,是藥三分毒,我這開的劑量已經夠少了,如果兩天沒有好轉,我再換個方子。”
沈馳思索幾秒:“還能兩天沒好轉?”
陳醫生:“我對這姑娘的體質不瞭解,感冒發燒當然有很多人得一週以上才能康復呀。”
沈馳:“那您這哈佛大學的學歷不會是水來的吧?”
陳醫生挑了挑眉:“小馳,你緊張這姑娘可超過你自己了啊。”
沈馳性格糙得很,可以說和精細沾不了一點關係,生病了也懶得打針吃藥,有一次都肺炎了,他還非要硬撐,簡直不把命當回事。
少年蔫壞地笑了一下:“陳叔
,你這醫生還挺八卦。”
陳醫生走了之後,雲黎回房,她發低燒,還得以休息爲主。
原本想着把藥也帶上去,哪想到沈馳留下了。
雲黎:“我得吃藥。”
沈馳:“等會兒。”
雲黎:“你拿我藥幹什麼?”
沈馳打開藥品包裝盒,竟然讀起了說明書,他自顧自地專注看着,口氣漫不經心:“看看成分。”
雲黎有點兒無奈,水靈靈的大眼睛眨了眨:“馳哥,就你的化學水平,能看懂嗎?”
沈馳將藥盒放下,嗤笑一聲:“雲黎,膽子越來越大了啊。”
“一秒不嘲笑我會死?”
沈馳:“等着。”
雲黎有點兒懵,也不知道他這個等着到底是何含義。
她只好先上了樓,畢竟身體生了病,大腦昏昏沉沉的,頭和腳好像都變得不像自己的了。
微信消息突然響了。
是喬慧雲。
這段時間喬慧雲格外安靜,雲黎的心也收穫了久違的寧靜。
她眉頭下意識蹙起。
喬慧雲:【黎黎,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她下意識想到的是——這段時間過得特別特別好,是她失去父母之後,過得最幸福快樂的一段時間。
可她不敢這麼說,她只能有所保留。
雲黎:【還可以的,沈家人都對我挺好的。】
喬慧雲顯然不是和她閒聊,回覆也簡明扼要:【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就行。】
雲黎默默嘆了口氣。
她在奢望什麼呢?
喬慧雲有哪一次是發自內心地關心過自己?那些虛僞的寒暄也只是爲了引出她的真意罷了。
雲黎心頭像是墜了一塊小石頭,沉甸甸的,原本就不適的身子像是散了架似的,心口彷彿吞了一顆酸橙,暈染得五臟六腑都酸澀起來。
正當這時,門被敲響了。
沈馳手裏端着藥碗,另一隻手機提着個塑料袋,裏面是陳醫生給她開的藥。
雲黎不想被他發現情緒不對,很主動地開了口,脣角也掛着淡淡的笑容,臉上是不顯山露水的淡定:“研究好了?”
沈馳目光很深地看着她,直勾勾的,黑眸深處興味正濃:“沒研究好能給我們雲老師端過來?”
少年挑了挑眉:“成分還算安全,如陳叔所說,不過量服用,沒問題。”
雲黎:“本來我就知道沒問題,是你太謹慎了。”
沈馳不以爲然:“謹慎點好。”
他已經把藥衝好了,端到她面前。
雲黎穿着睡衣,撐着牀鋪坐了起來,就倚在牀頭處。
那藥黑漆漆的,衝了一大碗,一看就很苦,這會兒她心裏也苦,不太想吃藥,想拖着等會兒再喫。
雲黎無意識將嘴嘟起:“我過一會再喫吧。”
或許因爲生病的緣故,像是被月光浸泡過,她嗓音多了幾分溫軟,有點撒嬌的意味。
沈馳扯了下脣,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薄薄的繭擦過,帶來一陣熱流,掌心在這一瞬間摩擦相扣,少年低沉又懶洋洋的嗓音倏忽而至——
“老子這還是這一次這麼伺候人。”
“聽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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