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想的沒錯的話,慶功宴主要是喫喫喝喝,看一些表演之類的吧,跟賽車好像關係不大。
雪飛笑着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你這可就是圈外人了,你不知道這個票有多值錢,直接炒到幾萬塊錢一張了,我也是找了很多關係才弄到的。”
她不理解,一張慶功宴的內部門票還能這麼厲害?最厲害的演唱會門票也沒怎麼誇張吧。
“因爲大家在賭呀,C神剛剛奪了冠軍,應該會在慶功宴露臉,要知道,這些年,C神哪裏露過臉,想找一張他的照片比登天還難,不得趁這個機會湊個熱鬧?”
“這麼說吧,”雪飛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溫和地說,“你就當白喫白喝一頓,長點肉也是好的。”
這個觀點真是。
雲黎無奈地笑了笑:“也有道理。”
“得首先把自己照顧好,瞧你瘦的,我看着都心疼,是光顧着照顧你奶奶了吧?”
雲黎正在連載的作品叫《鬥獸》,是一部典型的少年熱血漫,受衆羣體都是男性,世界觀磅礴出色,人設立體出彩,想象力更是天馬行空。
大家都以爲《鬥獸》的作者同樣是爲男性,對此,雲黎也沒澄清過。
她筆名雲SS,單看這個筆名的確看不出是男是女。
雲黎固定每週更新三話,到時間了直接甩畫稿,幾乎不與讀者互動,保持着高度的神祕性,不過,她還挺喜歡翻看評論。
【啊啊啊異獸怎麼到了絕地空間了,快反擊快反擊!!想到得等到後天才能看到劇情,我就焦慮得想撞牆!】
【越來越好看了,我要給大大砸多多的金幣!】
【有沒有好奇,雲大到底是男是女的嗎?】
樓下立刻有人回:【還用問嗎?肯定是男啊,哪個女的會寫這種打打殺殺的東西?】
【對啊,我們這個頻道不可能有萌妹的,即使有,那也是摳腳大漢僞裝的萌妹。】
【如果雲大是女孩,我直接切腹自盡。】
雲黎的眼皮重重一跳,萬一她暴露了性別,這位讀者還真要切腹自盡不成?
正這麼想着,周心言突然甩了條新聞鏈接——
C神拒絕加入國外最厲害的HLC衛星車隊,對方開出一億美金的籌碼挖他,卻被拒絕。
一個億。
雲黎倒吸一口涼氣,這得幾輩子才能賺到這麼多啊,不對,幾輩子都賺不了這些。
配圖是一張年輕男人獲勝的照片,男人戴着頭盔,一身黑色騎行服,腳下踩着一雙黑色騎行靴,肩寬腿長,身材比例好到出奇,男人擺了擺手,手臂線條性感起伏,卻又透出一股莫名的懶散,荷爾蒙幾乎從屏幕中溢出來。
頭盔將臉遮擋得嚴嚴實實,可雲黎有一種感覺,男人摘下頭盔,一定能迷暈大批少女。
隔着
屏幕都覺得這人氣質不凡。
周心言:【怎麼樣,我C神就是很帥吧?】
周心言:【再給你分享個視頻。】
她分享的是一個五分鐘的剪輯視頻——cloud的精彩超車瞬間,做成了一個短視頻。
雲黎一眼就認出了C神,如果說別人是玩賽車,那麼他簡直就是玩命。
摩托成引擎聲震天響,在那樣的黃土沙漠中,及其惡劣的騎行條件下,他一次次完成高難度挑戰,穿過一條條崎嶇不平的小道,完成一次次超越。
可謂是風馳電掣,驚心動魄,僅僅看了幾分鐘視頻,雲黎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雲黎還算淡定:【嗯,挺帥的。】
周心言:【???我沒聽錯吧,你居然還會誇男人帥?除了你讀書那會兒喜歡的那個人,我可從沒從你嘴裏聽你誇過異性啊。】
雲黎:【那是因爲那些人都不好看……】
雲黎突然間意識到一件事,趕緊敲字,發了過去:【言言,C神和昨天那個穿黑色的摩托車手真的好像啊。】
如出一轍的不要命,從內而外散發出的自信張揚,囂張狂妄到不可一世。
周心言:【我覺得也挺像的,不過,C神好像不是南城人啊,不可能突然出現在南城吧……】
電光石火之間,雲黎垂頭看到了放在桌角的門票,慶功宴就會明晚舉行,地點便是南城北郊的一處度假別墅。
她更加確定,昨天見到的那個男人就是C神。
不知道爲什麼,雲黎有點期待這次慶功宴了。
南城北郊這邊住的都是富人,一套別墅動不動幾千萬,雲黎身爲普通人,很少來這邊。
氣派的大門前,站着兩位穿着統一制服的門童負責檢驗門票,她將票遞過去,門童檢驗身份過後,就放她進去了。
外面就已經足夠恢弘,裏面又是另一番光景。
院子裏亮着璀璨的燈火,一眼望不到盡頭,淡淡的月光像輕紗似的籠罩着別墅,與瑰麗絢爛的燈光相互輝映,構成了一副光怪陸離的聲色圖,處處都是金錢堆砌出來的高級感。
裏面不止有一棟樓,高矮不一,可同樣的都是古堡風格。沉沉夜色中,這些高矮不一的樓宇彷彿歐洲中世紀的大城堡。
一走進來,雲黎都懷疑自己會迷路。
一位男服務生經過給來往的賓客發放面具,走到雲黎面前,禮貌地問:“小姐,選一個面具吧。”
“這是慶功宴,爲什麼還要帶面具啊?”
服務生:“這次慶功宴比較特殊,C神會出現,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要求全體男士穿統一的西裝,並且大家全部都戴面具出場。”
“不過據可靠消息稱,今天活動的最後,會有全場摘面具環節哦。”
雲黎點頭接受:“好。”
隨後,她選擇了一張蕾絲面具,在入場之前,直接戴上了。
雲黎沒參加過這種類
似於假面舞會的慶功宴,心底也有些好奇,打量着周圍。
手機突然響了,震動聲嗡嗡嗡響個不停,是奶奶打來的電話,而內場又太過吵,她乾脆找了片僻靜的地方,專心接電話。
初秋的傍晚,熱氣還未完全消散,天幕中星星忽閃,給黯淡得彷彿夢了層霧的天穹增添了一抹亮色。
奶奶溫柔的聲音響在雲黎耳邊:“黎黎呀。”
奶奶的身體原本出了意外,一直躺在療養院,六年前開始慢慢恢復,到如今可以獨居,中間經歷的艱難以及耗費的時間與精力不必言說,好在一切都在好轉,不過得定期去醫院檢查身體。
“奶奶。”
“你都畢業一整年了,一個人光窩在房間裏畫畫有意思嗎?”
雲黎笑了笑,清甜的嗓音有些俏皮:“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奶奶一開口,她就知道她想講什麼,心頭無奈卻只得硬着頭皮聽老人家唸叨下去:“我跟你爺爺當年,十八歲就結婚了,那時候他還在打仗,保家衛國,也沒耽誤我們結婚,你都二十二了,是不是得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找男人有什麼用啊,”她身體有點癢,似乎有蚊蟲叮咬,雲黎彎下腰,撓了幾下自己的小腿,又跺跺腳,試圖將蚊蟲嚇退,“是圖男人不刷牙還是不洗澡啊?”
“你這孩子,嘖嘖嘖……”奶奶無奈地嘆着氣
身後陡然傳來了一聲輕嗤聲,極爲淺淡的一聲,幾乎無法察覺。
雲黎得過一場抑鬱症,也因此對周圍的聲音、動靜敏感了許多。
雲黎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奶奶興許聽到了她這邊的動靜,也知道她在忙,掛斷電話之前只說了一句話。
“你明天休息對吧,黎黎,來家裏,奶奶給你做好喫的。”
雲黎將手機收進包裏,轉身去看,卻什麼都看不到了,呼吸間卻縈繞着一股冷幽幽的松木冷香。
……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走進內場,裏面佈置得更加輝煌漂亮,鮮花點綴的長桌,數不盡的甜品臺,各類紅酒,果酒,中間搭建了個很大的舞臺,舞臺旁邊就是舞池區,水晶吊燈折射出鑽石般地美感,跟酒吧的佈局有點像,不過要比酒吧奢華多了。
男男女女都跳着舞,氛圍熱鬧得出奇,雲黎對跳舞不感興趣,就很隨意地坐到了休息區,找了張看起來舒適的天鵝絨沙發坐下了,又給自己切了一塊小蛋糕。
口味還真是不錯。
隨着一陣陣喧譁聲,舞池中央跳舞的人也都停了下來,華麗璀璨的燈光映照着,主持人在臺上簡單介紹了一下此次AT俱樂部奪得的耀人成績。
其實這麼說也不準確,準確點來說,幾乎都是C神一個人拿的獎,其他成員大多拿到的都是小組賽的成績。
“恭喜C神在前段時間舉行的達喀爾拉力賽,得了世界總冠軍,以及FIAGT大獎賽中,身爲史上唯一一位入圍的華人賽車手,一舉擊敗所有的白人選手,拿到了奧地利,荷蘭,美國,挪威的分站冠軍,當然
也是世界總冠軍!”
掌聲更加熱烈了!
“歡迎C神上臺給我們講幾句。”
雲黎身處休息區,這附近還算安靜,幾乎沒人打擾,視野比較斜,反而相對更加清晰地看到了男人的身形。
全體男士都穿着同樣版型的西裝,沒什麼辨識度。
可這件西裝穿在那人身上,顯得版型挺括,質地優良,卻不刻板,顯出幾分隨性的吊兒郎當。
他不習慣穿西裝——雲黎莫名這麼覺得,或許因爲從他的氣質中讀出了一種熟悉的散漫與野性,不帶任何紳士感,是世俗禁錮不住,又格格不入的。
C神比視頻中要好看,儘管戴着一張金色的面具,卻遮擋不住男人的英俊與利落。
身形落拓,寬肩窄腰,下頜線凌厲分明,張狂恣意,且離經叛道。
那股子傲氣與囂張是從一言一行中滲透出來的。
“我沒什麼要說的,”男人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開了口,“發揮得還可以吧。”
“這叫還可以?”衆人譁然。
“C神可還是一如既往地低調啊,都一路走到世界總冠軍了!”人羣裏發出斷斷續續的討論聲,豔羨最爲明顯。
“我希望我們中國賽車越走越遠,能出現第二個、第五個、第十個、第無數個冠軍。”
臺下不知道有誰笑着開玩笑:“那萬一打敗了C神你呢?”
男人喉嚨裏盪出低沉的一聲笑,睥睨着中國人,聲線帶着一股狂妄氣息:“那我想,這個人未來十年不會出現。”
“如果有,歡迎挑戰。”
雲黎蹙眉,越看這男人越像她記憶中的某個人,聲音像,走路的姿勢像,那股獨特的氣焰也像,卻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他呢?
都過了這麼多年,大家都在成長,面容肯定會發生一些變化,何況還戴着面具,就更難認了,如果認錯了該有多尷尬?
她垂頭思考着,任由思緒亂飛,烏黑的長髮散落在肩膀上,面具露出來的側顏皮膚白皙通透,顯得楚楚動人。儘管她不說話,坐姿隨意,仍舊吸引了不少人追逐的目光。
“小姐,喝杯酒吧。”一個年輕男人朝着她走了過來。
雲黎擺擺手拒絕:“不用了。”
這裏的人都舉着酒杯,推杯換盞,談笑風生,聊得還都是她聽不懂的專業名詞,她在這邊好像成了一個異類。
C神已經下了臺,卻依舊被一羣精英似的人物簇擁起來,趁着這個機會問東問西。
雲黎若有所思,到底是不是他?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而且記憶中的他也很喜歡賽車。
“這位小姐,一個人啊。”
有個帶着鳥面具的男人朝着她走了過來,男人身材微微發福,中等身高,看不清具體的長相,可雲黎一眼就注意到了男人眸中閃過的屬於商人的市儈精明。
“一個人多沒意思啊,不如咱們一起聊聊天。”
雲黎搖搖
頭:“不太想聊。”
“聊聊唄,
我看你打扮得也不像這地方的人,
你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嗎?”男人聲音多了幾分促狹和曖昧。
她低頭打量自己的裝束,太素了,只是一條普通的月白色裙子,到膝蓋處,不長不短,勾勒出柔美的身材曲線,露出一截勻淨白皙的小腿。
而其他的年輕女孩各個打扮得出衆,隆重的禮服,華麗的裝束,脂粉氣息濃重。
“只是聊聊天,又不做別的。”說罷,男人遞了杯酒過來,她冷着臉拒絕了,換了個位置坐下。
男人尷尬又生氣,指責她幾句,到底走開了。
這時候,主持人開始公佈:“好了,現在我們的晚宴已經進行到一半了,現在,就是大家摘下面具的時刻。”
燈光暗下去,雲黎不假思索摘掉了面具。
轉眼幾秒鐘,燈光重新亮起,她視線逡巡着重重人影,想要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心臟像是被人用一條細繩緩緩勒住,呼吸逐漸變得艱難,迫不及待想要確認。然而,那道身影卻莫名消失不見了。
鳥面男人再次走了過來:“哎呦,美女,認識一下吧,這是我的名片。”
遞過來一張黑色的燙金名片,男人那張肥碩的臉上顯露出猴急之意。
知道他打的什麼心思,雲黎繼續拒絕,嗓音冰冷毫不客氣:“不需要。”
“我看你也就是個大學生,應該條件很一般吧,你不如跟我交個朋友,我們有空可以出來一起玩。”
話還沒說完,男人的手就搭在了雲黎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揉捏了一下,難聞的酒氣傳了過來,雲黎也不想將事情鬧大,正準備直接轉頭就離開,哪想到憑空突然傳遞出一股力道,男人一腳踹上男人的後腰,將男人踹飛了。
與之一起的還有那道熟悉、低沉的冷漠的嗓音,擲地有聲。
“給老子滾出去——”
原本沒人注意到這出鬧劇,可因爲沈馳的出現,彷彿突如其來按上了暫停鍵,所有人都不敢繼續大聲玩鬧,只安靜地品酒,陡然的寂靜蔓延開來。
離得近了,再加上沒有話筒,雲黎終於確定,這就是沈馳。
闊別六年未見的沈馳,沒想到居然以這種方式重逢了。
她壓抑住心頭悸動的情緒,緩慢地擡起眼,像是融進了慢鏡頭,好久才聚焦。
光影晦暗處,男人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插着褲兜,從雲黎的方向,清晰可見男人皮膚冷白,以及下頜線凌厲的線條。
記憶深處的那張臉,眉骨硬朗,單眼皮,高鼻樑,是骨相和皮相同樣優越的臉。此後,她再也沒見過那樣令人驚豔的長相。
交錯的燈光照射在男人臉上,那張沒什麼情緒的臉一下子鮮活起來,冷感,氣場壓人。
沈馳叫來服務生,讓他負責把那人趕走。
危機解除。其實雲黎並沒有把那個男人當回事,哪怕沒有沈馳,她也照樣能脫身,畢竟這麼多人在場,男人不敢怎麼樣。
雲黎漂亮的瞳仁眨了眨,她望進男人眼底,眼睫如蝶翼顫動了幾下:“謝謝。”
沈馳眸中照例沒有任何情緒,像完全不認識她。
可兩人畢竟有過那麼一段過往,若說完全不記得她這個人了,簡直不可能。
雲黎做不出來裝不認識對方的事,指尖隨意地劃過玻璃杯,心跳如擂鼓,嘴角卻強硬地扯出一個略帶尷尬的笑容:“這些年不見,你過得好嗎?”
雲黎設想了沈馳很多種回答——“不認識你”“關你什麼事”抑或是壓根不理她。
她都接受。
她種下的果,理應全盤接受。
雲黎唯獨沒有想到,影影綽綽的燈光下,男人淡淡地笑了,笑意卻不達眼底,情緒冰冷,嗓音溫柔又涼薄——
“尚可,自然比不上冷心冷肺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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