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霜雪滿頭,是白首的好兆頭
沈南意只睡了兩三個小時,隆冬的凌晨五點,因這一夜的大雪,滿地清白。
化妝師造型師提着數個行李箱來到香山別墅。
洗漱過後的沈南意端坐在梳妝鏡前,以爲失眠,她沒睡好,面上有些浮腫,傭人遞上杯咖啡插着吸管,讓沈南意得以邊敷面膜邊消腫。
安瀾和錢公主昨晚都睡在主臥,陪沈南意一起,現在主臥熱鬧起來,她們也轉醒,兩人腦袋抵在對方的腦袋上,靠坐在牀頭,強行給腦子開機。
沈南意透過鏡子看到她們的動作,輕笑:“讓人給你們準備了牛奶和薑茶,都喝一點,身體會舒服些。”
錢公主揉着漲疼的腦子,“我覺得人還是要惜命,疼死了。”
安瀾贊同的點頭,她身體素質比錢公主弱一些,不光頭疼還想吐。
造型師知道她們就是伴娘,讓助理給她們做造型。
一個小時後,小謝依也被叫醒簡單做造型,她年紀小,強行開機的結果就是造型做到一般,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這樣倒是也方便了造型師發揮,不用擔心她亂動腦袋。
沒醒來的小傾城也被換上新衣服,要沾染一下這份喜氣。
化妝造型的過程持續了近三個小時才結束。
沈南意換上婚紗,戴上璀璨鑽石王冠時,錢公主繞着她驚歎連連,“我就說當男人真好……”
安瀾笑:“你也想娶?”
錢公主的回答特別實誠,一點不遮掩:“我第一次見南意的時候,就後悔自己不是個男人了。”
她但凡有那功能,是怎麼都要把沈南意追到手的。
沈南意被她逗笑,當她好看的眉眼不見陰霾時,便是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冬日盛景。
小謝依也睡好了,睜着大眼睛奶聲奶氣的說:“沈南意原來你是仙女哇~”
可故事書上的仙女,是沒有沈南意好看的。
裙子也沒有沈南意身上的這件好看。
童言無忌,掃盡這場婚禮前夕僅剩的那一點點黯然——新郎至今沒有露面的黯然。
沈南意踏上婚車前,安瀾握住她的手,“我陪你坐在後面吧。”
沈南意還沒回答,錢公主就擠過來:“還有我還有我。”
安瀾輕笑:“南意的裙襬太大,不如公主你照看一下我們的小花童?”
錢公主低頭看了眼巴巴跟着她們的小謝依,爽快的把她抱起來:“木問題呀。”
她還穿着伴娘服,就那麼把人抱起來,也不怕摔倒。
沈南意看的心驚肉跳:“小心些,雪天路滑。”
錢公主:“放心放心,我摔倒都不會讓我們小依依摔倒。”
安瀾看着沈南意髮絲飄上的白雪,說着吉祥話:“霜雪滿頭,是白首的好兆頭。”
沈南意提着裙襬上車,笑着:“會的。”
她會跟謝霄北白頭偕老。
也相信那麼愛她的謝霄北一定會在婚禮上出現,來娶她。
婚車繞了半城,停在酒店門前。
陳韞站在門口等待,親自拉開婚車的車門,“嫂子,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賓客都由陳韞接待,便是謝霄北還沒有任何消息。
沈南意微微點頭,“辛苦了。”
陳韞西裝革履,端方持重:“應該的。”
沈南意踩在紅毯上,安瀾扶着她,一步步朝裏面走去。
錢公主牽着小謝依的手下車,兩人有說有笑,但臉上帶着笑容的錢公主在看到陳韞望過來時,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淡了一半。
她說:“晦氣。”
小謝依仰頭不理解:“嗯?”
錢公主捏了捏她的小臉:“沒事,我們走。”
錢公主從小就很有孩子緣,她小時候就能風風火火的召集一大堆孩子夏天捉螞蚱,雨後抓知了猴。
現在也已經跟小謝依混得很熟,兩人徑直從陳韞身邊走過,誰都沒有多給他一個眼神。
陳韞看着一大一小離開的背影,沒有任何來由的想起錢公主流掉的那個孩子。
刻意被從腦海中忽略的,剔除的,不願意想起的一段記憶,總會在某個時刻,衝破重重枷鎖,像是撕開窗戶灌進屋內的大風,席捲一切,無孔不入。
如果那個孩子還在……
“陳總,吉時快到了,新郎……”場地負責人,小跑着過來,委婉的詢問。
神志飄遠的陳韞被拉回現實,他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一切……照常即可。”
這也是沈南意的意思。
只是陳韞不得不思考,如果到了最後時刻,謝霄北還沒有出現,這場婚姻,該如何較爲體面的收場?
喜廳內,賓客往來如雲,來的都是政商名流,人頭攢動。
有多少真心祝賀的未可得知,但掌握謝霄北的動向想借此一探究竟的卻是佔了大半。
酒店外,不知道已經攔下了幾撥記者,多少想要挖料的狗仔。
司儀登臺說着喜慶的吉祥話,喜廳的大門已經闔上,只等新娘登場的時候再推開,但——
坐在輪椅上的程峯帶着一羣保鏢,不合時宜的直接從正門出現,迎賓小姐們,誰都不敢上前阻攔。
早已經落座的賓客,看着這個不速之客,面面相覷。
立在一旁的陳韞眼眸眯了眯,迎上前,“程少大駕光臨,這邊請上座。”
程峯沒有給他這個面子,“沒有新郎還能舉辦婚禮,你們倒是給我漲了見識。”
陳韞臉上掛着微笑,做出邀請的手指,“程少,這邊請。”
程峯並不是來喫喜酒的,但……今日也並非是來砸場子的,他是來接人的。
按照約定,安瀾要在婚禮結束後,老老實實的跟她回去。
自然,若她不信守諾言,程峯也一點不介意砸了這場婚禮。
休息室內,錢公主小跑着到沈南意和安瀾身邊:“那個瘋狗來了。”
補妝的沈南意掀起眼眸,“程家的?”
錢公主點頭。
安瀾問:“他做了什麼?”
錢公主撓頭:“現在倒是還沒做什麼,就是沒落座,還沒給份子呢,就引人注目的坐着輪椅帶着人在那裏礙眼,真是沒規矩,不都說這種富了幾代的最講究臉面嗎?他怕不是個私生子吧,確定真是程家的種嗎?”
錢公主雖然知道程峯得罪不起,但一點不妨礙她罵個痛快。
安瀾拍了拍錢公主的肩膀:“你在這裏陪着南意,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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