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觸碰，但是被灼燒的手
伊雯給裏德爾用上的鍊金軀殼，早在煉製最初便於核心處覆蓋了一層符文，用以制約裏德爾，防止他在她眼皮底下搞事。
但現在看來……這個制約符文都有點多此一舉了。
伊雯抓着裏德爾的左手腕部，將他的手背置於自己眼底，伊雯親自煉製的軀殼十分逼真，斯萊特林寢室昏沉的光線下，都能見到少年冷白色調的皮膚底下，那幾條如小蛇細長蜿蜒的青色血管。
手背上那一個銀白色的烙印，彷彿也在微微閃爍熒光。
這個古代魔法的標記，竟然是直接刻進靈魂裏頭的……是隻有日記本這一個魂片有嗎？還是伏地魔的魂器都有？
伊雯思忖片刻，覺得應當是前者。倘若伏地魔所有魂器都有這個標記，那根本不用打了，可以直接快進到大結局——畢竟這個標記可是直接臣服於她的象徵。
“嗯……我有一個猜想，不一定對。”
伊雯一手撫着下頜若有所思，另一隻手還保持着緊攥裏德爾手腕的姿勢，而後她將手微微轉動，大拇指輕柔地摩挲着那個銀白的印記。
伊雯說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伏地魔當初第一個把你切片出來，除了製造魂器以外，還有個目的就是連着這個標記也一同分割出來？”
裏德爾本人都說他對這個標記一頭霧水，不知從何而來。
換位思考，如果是伊雯的話，她手上多出不明不白的謎之標記，她的第一反應也是將其分離出來，避免隱患。就是直接刻印在靈魂上的標記會非常麻煩而已。
“也許吧。”裏德爾淡淡地說道，“你摸夠了沒有？”
“……怎麼了，摸摸怎麼了？”
伊雯佯怒地說道，一把將裏德爾的手甩開，理不直氣也壯：“你的這具身體都是我煉的，從上到下哪一塊我沒看過沒摸過，你這麼小氣做什麼，摸摸怎麼了？”
裏德爾忍無可忍：“你還是不是純血出身了！整天像個女流氓一樣，你一點教養都沒有的嗎？”
伊雯哼聲，立刻反駁：“格林德沃又不是純血家族！我們家不注重這個。只是我個人純血而已，那又怎麼樣，有誰規定純血的女孩子就不能碰一碰自己造出來的藝術品了？”
“藝術品？”裏德爾眼尾都點染了譏諷。
“當然是藝術品。”伊雯不無欣賞地注視着他，“湯姆，你真是獨一份的那種……嗯，很難形容。雖然靈魂不怎麼樣，但皮囊是真的好看。”
她感慨地說：“要是哪一天你想不開要搞事，我就能順理成章把你毫無價值的靈魂滅掉，然後再把你漂漂亮亮的皮囊保存起來。也算是個戰利品了。”
“……”威脅他？還是發自內心這麼想的？
裏德爾冷淡地擡眸瞥一眼她，不言不語。
伊雯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只不過爲了我們校長年邁的心臟着想，湯姆你沒事最好不要露面，當然你想出去也可以，我找哈利借一下隱形衣，跟着我就行。”
說罷，伊雯也沒理會裏德爾的反應，由於多了一個人，寢室卻只有一張牀，她得收拾一下。
伊雯先是把自己的牀鋪挪到旁邊，隨即把一張書桌變成了牀的形狀，她又將幾張羊皮紙攤開，變成森綠色的帷幔，遮在空牀的四方。
“湯姆，你就睡這兒吧。”
“……”
那邊的安靜太過於詭異了，伊雯不由得回過頭，看到裏德爾還跟個雕塑似的杵在椅子上，壓根沒有應答。
伊雯歪頭：“怎麼了？別告訴我你不習慣。鍊金軀殼也是需要睡眠的，你想立刻把一個新身體作死我倒是不反對，但是很麻煩啦。”
“……”裏德爾微微撇開腦袋，仍然不作答。
伊雯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幾乎與自己的牀比鄰相接的新牀鋪，她的腦海裏閃過一道靈光，忽然意識到什麼，伊雯脣角不自覺上揚，她笑得揶揄又狡黠。
“嘿，親愛的湯姆。”她彎身湊過去，笑意盈盈地說道，“你該不會……活這麼大，從來沒和一個女孩子在同一間屋子裏睡過覺吧？”
許是漫過耳畔的吐息太過溫熱，裏德爾猛地一個轉頭，瞪向伊雯，明明殺氣都冒出來了，可伊雯就是笑得樂不可支。
她確信她看見了，在裏德爾轉過頭之前，他黑色的碎髮底下，耳根確實浮起了微紅的顏色，看來是被她說中了。
萬萬沒想到啊，大名鼎鼎的黑魔王，在少年時期居然是這種……嘖嘖。
壞胚是真的壞胚，但沒有任何感情經歷，純情也是真的純情。
伊雯·明明自己也是個木頭但不知爲何看別人就很準·格林德沃如是心想。
“我不需要那種無用的、累贅的情感。”陰暗地磨了磨後槽牙，但想到現在的處境，裏德爾只能強行收攏漸起的殺心，扯出一個再虛假不過的笑，“有那種幼稚而愚蠢的、被所謂的情感支配大腦的時間，還不如多學幾個魔咒。”
“哦。”伊雯面色如常地點點頭，一攤手，“那你過來睡不睡？已經很晚了。”
爲了給裏德爾折騰新身體，她可是連着一天都窩在寢室裏呢，一回神，外頭太陽已經下山了，結伴出去玩的小蛇們也三三兩兩的回來了。
裏德爾：……
很討厭一些沒有邊界感的學姐。
“不用在意那麼多，湯姆……”說着說着，伊雯自己都困了，她靠到自己的牀頭，打了個哈欠，“對我而言，你和禁林外頭的那棵打人柳沒有區別。晚安。”
說罷，伊雯熄滅了燈火，竟是真的就把裏德爾放在那裏不管，翻身蓋上了被子。
滴答滴答，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四下皆靜，唯剩她的呼吸聲。
裏德爾慢慢地走到她的牀頭前，黑曜石般的眼眸垂下來時，顯露出了一絲微弱的血光，他看着已然呼吸平緩、陷入沉眠的女孩兒，不自覺地擡起手，掌心向她攏去……
他眸底的血色愈來愈深，宛如染上了紅色的墨水，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伊雯皮膚的前一刻，手背陡然傳來一股滲入靈魂的灼燒感，劇烈刺痛令他手指一縮，輕輕地嘶了一口氣。
他像是被燙到了般挪開手部，這時那個標記才黯淡下去。
“……”
裏德爾閉了下眼睛，將心間涌起的那股黑暗的、充滿血腥氣的念頭按捺下去，而後他再次探出手來。
不帶任何殺氣，也沒有任何負面情緒，只是純粹的、小心的，他用手指輕輕碰了下她。
這一回，標記沒有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