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者:高天流雲《如果這是宋史》講述了從遠古流傳至今的歷史,本就是真
而且大家需要注意的是,以我們中國傳統的計歲方式,這位已經被確認爲後周帝國合法繼承人的孩子的真實年齡(生953年,至此959年),其實只有五——六歲!而那些驕兵悍將連當初已經34歲的柴榮都不服……

  於是柴榮活得勞累,死也無法安寧,他得拖着將將垂死,筋疲力盡的病體,給他年幼的兒子做出種種安排。

  概括起來,有以下幾個重點:

  第一,冊立皇后。

  他的皇后本是大將符彥卿的女兒,可惜死於顯德三年(956年),比他還要先走了一步。他非常懷念,一直沒有再立皇后。但是現在不行了,孩子太小,沒有母親怎麼行?他思來想去,最後冊立了皇后的妹妹,也就是符彥卿的另一個女兒爲後周皇后。

  想來她會對自己親姐姐的兒子們痛愛一些吧……同時也會得到符彥卿的全力保護吧!

  第二,確立幼子的皇嗣地位。

  在得病之前,柴榮爲示公允,從不提給自己兒子加封的事。但現在封柴宗訓爲梁王,領左衛上將軍;封柴宗讓爲燕公,領左驍衛上將軍;立柴宗訓爲國儲。哪怕自己死了,帝國也至少有兩個繼承人(兩個……可嘆柴榮在這裏還留了)。

  第三,柴榮要託孤了。文臣方面,他選擇了三位宰相——範質、王溥、魏仁浦。他們都是深受柴榮恩寵的大臣,尤其是魏仁浦,此人沒有科班資歷,不是進士出身,是柴榮一手提拔起來的(可是後來證明,此人完全辜負了柴榮)。在武將方面,柴榮的做法就讓人看不懂了。

  無功無過,他居然罷免了後周軍銜第一的張永德的官職。免去其殿前都點檢之職,並且外放,讓他去做澶州節度使。這等於是把張永德徹底排斥出了權力內核。

  這太反常了,要知道,這時皇帝病危,正是張永德這樣常年統兵,深具威望的皇親國戚出力的時候,柴榮爲什麼要自斷臂膀?而且翻閱新舊《五代史》,完全找不到張永德在這段時間內做過什麼錯事的記載。那麼到底是爲了什麼?

  很簡單,稍微懂點宋史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塊長約三尺,藏在一個皮囊中的木條在作怪。它就出現在柴榮北征幽燕的途中——“世宗在道,閱四方文書,得韋囊,中有木三尺餘,題雲‘點檢作天子’”。

  木條很平常,皮囊更常見,只因爲木條上的這一行字——“點檢作天子。”非常不巧,後周殿前都指揮使司大內都點檢正是張永德。而且更不巧的是,這發生在柴榮一生事業的最頂峯,也同時面臨着最大挑戰的時候。

  關鍵的時候有人拆臺,柴榮爲了保持全軍的士氣,當時把這塊木條隨便扔在了一邊,不予理會。但是他深深地記在了心裏,他一直在暗中追查,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

  那個做木條的木匠到底是誰?

  誰鶴誰蚌

  站在不遠處得意微笑的人應該是李重進。無論怎麼分析,他的嫌疑都最大。

  因爲按照犯罪動機的原理分析,要想找出是誰犯的罪,那麼就要看罪行過後誰會受益。而張永德的倒臺,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職位上,都會讓李重進大爲享受。這不僅僅涉及到了兩人私下裏的恩怨,更牽扯到了殿前都指揮使司與侍衛馬步軍指揮使司的權力爭奪。

  這實在沒有辦法,因爲這是後周的先先帝郭威一手造成的。

  嚴格地說,在郭威之前,世上根本沒有殿前司,只有侍衛親軍司,五代時完全由它來掌握全國的禁軍。郭威當初之所以能黃旗加身、澶州稱帝,完全是在侍衛親軍司的支持之下才做到的。可是郭威事後越想越後怕,才創置了殿前都指揮使司,把禁軍軍權一分爲二,各自互不統領,直接向皇帝負責,來相互牽制。

  那麼由誰來具體的領導這兩司呢?

  再沒有比張永德和李重進更合適的人選了。想想看,兩人一個是郭威的女婿,一個是郭威的外甥,兩人能力相當,數歲接近,就連資歷都差不多,不是他們又是誰?何況非常奇妙的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張永德還有一個特殊的小毛病,能讓這兩個不該成仇的人一定交惡,從而達到郭威的目的……

  張永德有着好幾張臉,他對上司非常恭敬順從,堪稱忠心不二;他對下屬也仁慈寬厚,非常有德有量;可是對與他平級,資歷威望權力都相差不多的人,他就變得心胸狹隘毫釐必爭了(這樣的人在現實生活中也相當不少,大家想想看,身邊都有些誰)。

  而李重進的條件是多麼的理想啊,簡直是事事都符合,條條都達標,再也沒有這麼般配的了。於是,張永德利用所有可能的機會,一直在柴榮的耳朵邊打小報告,就算在淮南江北之地與南唐傾國交兵的時候,他都沒讓李重進好受過。

  最嚴重的一次,在公元956年11月,他居然派使者攜帶“密表”進京上奏柴榮,說李重進有“歹心”。這讓柴榮怎麼辦?又得讓馬兒跑,又不能讓馬兒互相咬。難哪,柴榮最後的反應是既不相信,也不追究,更不做調解。

  他以一種強者的姿態讓兩方面都明白,老實點幹活兒,別鬧事。但就算是想鬧事,本皇帝也不在乎,只要你們敢!

  但戰場上的氣氛還是變了,戰士們各自擁護主將,變得人人敵對。這時候李重進表現得很是男人,他把部下們都留在軍營裏,自己單人匹馬來見張永德,在張永德的地盤裏兩人喝了一頓酒,纔算把危機勉強渡了過去。

  但不管怎麼說,李重進都不會善良到健忘的程度,有仇不報,都會影響心理健康的!!

  於是機會終究來了,李重進幹就幹了個狠的。“點檢作天子”,除張永德外沒有第二個人,而最奇妙的是,柴榮不會因此而詢問張永德,問了能問出什麼?而張永德就算知道了有這回事,而且柴榮很生氣,他都不敢主動去解釋……就等着柴榮什麼時候氣不順,來一次全面大總結吧。

  而這個機會還真的讓張永德自己給爭取來了。這實在沒辦法,怪不得任何人,事後張永德如果要後悔的話,只能說——好人難做,自己找死吧。

  那是在柴榮因病退兵的時候,路過了他最初的發祥之地澶州。柴榮一反常態,非常留戀,他不走了,誰也不見,把自己單獨關在行宮,默默想自己的心事。可時間一長,外面的大臣們都慌了,他們不知道病中的皇帝是死是活!

  這時候,只有張永德能進柴榮的行宮裏問安,大臣們就託他給皇帝帶個話——“天下未定,根本空虛,四方諸侯惟幸京師之有變。今澶、汴相去甚邇,不速歸以安人情,顧憚旦夕之勞而遲迴於此,如有不可諱(多可怕的五個字,那是說一旦柴榮死啊),奈宗廟何!”

  張永德想了想,覺得這些大臣說得對,想得很周到。於是他就進去把這些話都對柴榮說了。

  柴榮靜靜地聽完,然後問:“這些話是誰讓你說的?”(誰使汝爲此言)

  老實人張永德覺得皇帝這是聽高興了——本來嘛,這些都是爲皇帝着想的好話嘛!而他不能掠他人之美,於是就直接承認了是所有大臣共同的想法。(永德對以羣臣之意皆願爲此)

  柴榮接下來的樣子讓張永德摸不着頭腦,就見柴榮對他打量了好久,尤其對他那張本己看得太熟的臉發生了濃厚的興趣,看了又看,才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是有人教你這樣說,可惜啊,你怎麼會不瞭解我的心意!不過我看你面相窮薄,不足以當此富貴!”說完柴榮就立即起牀返回了京師。

  (世宗熟思久之,嘆曰:吾固知汝必爲人所教,獨不喻吾意哉!然觀汝之窮薄,惡足當此!即日越駕歸京師。)

  從此,柴榮對張永德徹底絕望了。他再不擔心什麼“點檢作天子”的木條,這樣毫無心機,頭腦簡單,直接被別人當槍使,問皇帝生死大事的人不足爲懼。不僅如此,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後大事交給此人,此人也不堪重託……

  可是捨棄張永德,又能託付給誰呢?

  李重進嗎?

  柴榮苦笑了,如果說張永德還有些許的慈悲之心,能不殺他的小兒子的話,那麼李重進的強悍嗜殺就讓他寢食難安了,根本就不能讓李重進留在京師,還談什麼交付託孤大事!

  張、李不成,那麼下面還能是誰呢……

  機關算盡傷聰明

  現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張、李之下,那個幸運兒是趙匡胤。但是當年33歲的後周殿前都指揮使趙匡胤本人,卻對這個突然降臨的喜訊驚喜莫明。

  喜,喜從天降啊,想想看,從都指揮使一躍升爲都點檢,看着好像只升了一級,但是咫尺天涯,從全國軍隊的二把手升到一把手,那是不知多少人一生都邁不過去的門檻,而他居然在這麼年青的時候,輕而易舉地就邁了過去,怎能不讓人高興?

  但是驚,一樣的觸目驚心。要知道此次出征幽州,在後週一方無論是誰都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大功勞——因爲沒打什麼仗,3關3州18000戶都是以皇帝之威千軍之力壓制而服的。功勞屬於全體官兵,怎麼算也算不到趙匡胤的頭上。

  而現在最大的彩頭卻憑空地落到了趙匡胤的頭上,這對一般人來說,可以擺酒慶祝了。可對趙匡胤這樣的聰明人來講,就應該把這個頭銜當做塊大磚頭,沒道理的憑空而落,腦袋會被砸破的。

  唉,富貴險中求,拿着刀上戰場砍人是冒風險,回到京城升官發財一樣會要人命的……多麼明顯,這是個政治需要下的官職變動,裏面大有玄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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