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經病需要刺激
餘瞥見辛星,梁曉燕翻了個眼:“現在喫飯可積極,天你爸不在家,沒飯,自個兒點外賣吧。”
辛星面無表情:“你在喫麼?”
梁曉燕嗤笑:“十全大補菜面,喫不?”
“喫。”
梁曉燕臉一僵,“看不得我歇着,要找茬是吧?”
辛星誠實搖頭:“不是,我要喫飯。”
“跟我說啥?”梁曉燕把碗桌上重重一頓,慪眼瞪着,胸脯一起一伏,似乎備開罵,卻不想到了麼又按捺下去。晌哼道:“一時一出的,胖了怪我飯,堅不下去了又張嘴要喫,不生活費,天天在家躺屍,我活該給你當姆啊?”
辛星大致猜出了“生活費”的意。這天喫飯時點質量,沒人提出換條,也不提。但天下沒有喫的午餐,沒有給的物資,僱主欲擒故縱,丟誘餌,後談條的套,懂。
“要我麼?”
梁曉燕愣了愣:“麼麼?”
“給我飯喫,要我麼?”
梁曉燕陰陽怪氣:“哎喲,裝得可像,你郭大小姐在家啥時候動過一笤帚啊,讓你家務?你轉頭就跟你爸告狀,我可不敢。”
辛星皺眉:“那十全大補菜面……”
梁曉燕臉頰抽搐:“就一碗,想喫自下去!”
辛星掉頭就,不一會兒廚房裏傳來開櫃門和鐵鍋碰竈的聲。梁曉燕側耳一聽,忙起衝過去:“你又想麼!”
抓了筒掛麪的辛星頭望:“這個爐子怎麼生火?”
梁曉燕:……不但要糟蹋糧食,還想把廚房燒了!
十分鐘後,另一碗菜面上桌,梁曉燕擦淨坐在辛星對面,看着以風捲殘雲的度解決麪條,眼神變幻不定。
反常,反常!郭欣最討厭麪條,擀麪還能喫兩,掛麪從來不碰。可郭長和郭大寶喜歡喫,隔三差五一頓,就必給郭欣開小竈,不然能把臉子甩到天上去。又懶又饞又挑食,難伺候得很。
瞧這狼吞虎嚥的樣子,說一朝轉了性,梁曉燕可不。
眼珠子骨碌碌轉動,驀地咧開嘴,“欣啊,我問你個事兒。”
辛星捧碗的一頓,撩起眼皮看過去。
剛還一副晚娘臉的梁曉燕笑了,像刀抵了喉嚨似的,又假又僵。
“說。”碗蓋住臉,辛星喝下最後一湯,又舔了舔碗底,下淨淨的碗。
“小楊,你倆還聯繫嗎?”
“哪個小楊?”
“楊天琪啊。”
“不認識。”
沒得到預想的反應,梁曉燕有點疑惑,“說氣話呢?他不理你了是吧?我就說嘛,女孩子要自尊自愛,你看看你的那些事,讓人怎麼敢搭理?”
最個月,“楊天琪”三個字成了郭家禁忌,郭長不梁曉燕和大寶在郭欣面前提起他,因爲楊天琪導致郭欣抑鬱了,醫生說抑鬱是種病。
梁曉燕覺得,癡是一種病,癡纏上,楊天琪倒黴了。
楊家夫妻在桐街居住多年,楊天琪原在外地生活,來後跟着爺奶住了時間,也在街上混了個臉熟,找到工作就搬了。沒人道郭欣和他麼時候熟悉起來的,反正去年下年梁曉燕想給介紹自家侄子時,聲稱自已有對象。
二十三歲的姑娘,談戀愛正常不過,可郭欣這個戀愛跟人不一樣,談着談着,竟然把自給談出病來了。
年四月的一天,突然告訴郭長懷孕了,是楊家孫子楊天琪的,可對方不想負責。
郭長大驚失,帶着跑到楊家堵門要說法。楊也嚇夠嗆,慌忙聯繫上孫子,人家卻說純屬污衊,連也沒過,提弄出孩子。
楊孫子,郭長閨女,掰扯來掰扯去,差點要去醫院檢查了。郭欣冷不丁又換了嘴臉,屈巴巴承認自沒懷孕,只因倆人吵了句嘴,楊天琪黑後失蹤,找不到人心急如焚出此下策,現在道他沒事就心了。
所有人大傻眼,尤其是郭長,家後氣得臉紅脖子粗,直說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於他倆到底是不是戀愛關係,郭欣說是,楊家那邊則有不同看法。楊家奶奶嘴上說不小輩的事,可只要與梁曉燕碰上,總會有意無意說起楊天琪有個梅竹馬的姑娘,漂亮聰明又孝順,兩人關係一直很好,小時候大人們還戲言定過娃娃親呢。
言下之意就是郭欣沒戲唄。
梁曉燕顧着家裏的顏面,沒給婆好臉,可心裏幸災樂禍得緊,家就把這事兒學給郭欣聽。平時繼女掐尖兒掐慣了,當誰都會把當公主哄着,鬧那麼一出,楊家人不可能對有好印象。
郭欣當時斬釘截鐵地說,楊天琪就是對象,他倆的事他倆有數,人說了不。其實從那時候起,的狀態已經不對勁了,要麼一出去兩三天不着家,要麼窩在家裏個月不出門,日抱着機按個沒,夜間常常能聽到痛哭的聲。
兩個多月前,大寶無意提了句看見楊天琪去車行洗車,摟着個苗條姑娘卿卿我我,郭欣就發了瘋,摔鍋砸碗,神神叨叨地說自胖要絕食,當天還鬧了一自殺。
經常減肥,沒一次成功,然而這次的粒不進,誰勸跟誰急,眼珠子直愣愣的逼問梁曉燕送飯來是不是想害,看着可嚇人了。晚上哭得發撕心裂肺,哭到鄰居夜不能寐紛紛上門詢問。郭長不了,帶去看神醫生,診爲抑鬱症。
自始終,所謂的對象都沒出現過。郭長腆着臉過一次電話,問他能不能來看看郭欣,人家明告和不是那種關係,沒有立場前來看望,希望叔叔爲難人。
這簡直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爲了防止楊婆在外亂傳敗壞郭家聲,梁曉燕一聽說診斷結果就忙着告訴街坊四鄰了,郭欣生了病,行爲若有麼異常也跟家沒關係,可牽連的大寶。
人問麼病,就欲言又止地說神上的病,麼抑鬱不抑鬱的,看神的病統統都是神經病。
郭欣吃了兩個月的藥,絕了兩個月的食,人瘦得不成樣子,沒餓死也是個奇蹟。梁曉燕懷疑一直偷喫,這一點在嚇暈大寶那天得到了實。自屋裏有衛生間,起夜用不着出門,發現兩人的時候,就倒在廚房門,不是偷喫是麼!
見到大寶吐沫昏死在地的那一刻,殺了郭欣的心都有。人家幺兒寵,自家繼女稱霸,從小到大欺壓大寶,大寶有的有,大寶沒有的還有,想換個新機都得偷偷摸摸揹着,一不高興就鬧騰,活像郭家是一個人的一樣。
梁曉燕憋屈啊,外人都說郭家繼母女處的跟親母女沒兩樣,只有道,十年來自對繼女了多少退讓,忍下多少不滿,發火都不敢發狠了。郭長但凡碰上家庭糾紛,總是會站在郭欣那一頭的。
對於郭欣的抑鬱症,梁曉燕一開始認爲是裝的,沒本事攏住男人心裏不痛快,就禍害家裏人泄憤。可是最這一個禮拜,覺得繼女像得了大病。
以前的郭欣矯情性,如大吵大鬧的勁頭沒了,夜裏也不哭了,成天陰沉着臉不說話。喫飯好似餓死鬼投胎,麼亂糟都嘴裏塞,那刮盤子舔碗的德行沒眼看。昨天郭長買一顆哈密瓜,竟然把皮也給吃了……
最可怕的是,因爲肥胖動一動就滿汗的郭欣一向愛淨,尤其是夏天,有時一天要洗兩三次澡。而現在坐在對面的人天沒換過睡衣,領汗漬斑斑,頭髮膩膩,上傳來一股子餿味,梁曉燕早就聞到了。
這顯然是神不正常了呀。
看見郭欣喫瓜皮的時候,梁曉燕提議趕緊把送去住院得了,最好治個三年五年的,大家都心。可郭長不同意,說小病而已,吃藥養着就行,呸呸呸,養出一個提刀砍人的武瘋子他就不養了!
家裏此時只有們倆人,梁曉燕也並無預謀,只是迫了一碗菜面氣不順,靈機一動就惡從心頭起了。
不讓提偏要提,神經病最怕麼?刺激!繼女要是能發個那種治不住的瘋,不送醫院也得送!
謹慎地向大門望了一眼,壓聲道:“又醜又壞,我要是楊天琪我也不要你!”
說這句話,梁曉燕體前傾,一條腿移到椅子外側,兩隻按着桌面,姿勢怪異,彷彿隨時備逃跑。同時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辛星的表情。
只要跑得快,就傷不到自。
然而辛星沒有表情:“哦。”
這麼平靜?不歇斯底里掀桌子嗎?梁曉燕不死心道:“從頭到尾都是你暗戀人家吧?你也不照照鏡子,以前胖得像頭豬,現在瘦得像大煙鬼子,哪個男的能看得上你。還跑到人家家裏去現眼,把郭家臉丟了,你都不道楊家婆在外怎麼說你呢。”
辛星眉毛輕挑,似乎在等說出下文。
其實外並無風言風語,但梁曉燕心裏貓抓似的,繼女平靜,想把話重了編:“說你不哪個野男人搞大了肚子,孩子親爹不要你,你神不正常了,還想拿孫子頂包,簡直笑死人。”
“哦。”
哦個屁啊!梁曉燕瞪圓眼睛量,沒一點要發瘋的跡象,風不動的姿態可是沒生病前的郭欣也不曾有過的,就不是穩得住的性格。
“你要不搞那一出,婆也不能在外嚼舌頭,現在一條街都道你懷野孩子了,弄得我和你爸出門都擡不起頭,你說該怎麼辦!”
辛星靜靜看着,晌沒有答。直看得梁曉燕不自在起來:“我實話實說,你瞅啥?”
“呵,”辛星哼了一聲,聽起來像冷笑,面部肌肉卻絲毫未動,“繞了個圈子,原來是想讓我幫你殺了楊家婆啊。”
梁曉燕:……嗯?
“那談談吧,你希望怎麼死?要不要留全屍?留的話以眼睛和心臟付,不留就割頭爲,另外,給多少報酬?”語調緩慢隨意,彷彿正在閒話家常:“聽說這裏人命很貴,一碗麪恐怕不行。”
梁曉燕後背竄起一股涼意,覺自出現了幻聽,麼全屍,麼割頭?一個個悚人的字眼激出了滿雞皮疙瘩,肚子上的贅肉都緊繃起來,喉嚨裏艱難擠出一點聲:“你…你胡說麼呢…”
辛星中染上一絲陰森,微微向前傾,聲道:“恨亂說話,我殺之前幫你把舌頭割了,出個價,晚就讓你看到的屍體。”
“啊!”梁曉燕尖,閃電從桌前彈開,用力過猛把椅子撞翻在地,飛快地向後退着,眼神驚懼。
這駭言駭語的,說沒瘋誰敢!
恰在此時,叮咚一聲門鈴響起,又把梁曉燕嚇一激靈,見繼女斂下,坐姿穩定,不像要暴起傷人的模樣,連嚥了水定神,“有…有人來了。”說罷慌慌張張出房門。
辛星盯着的背,嘴勾了勾,伸把那碗沒喫的麪條端到了自面前。
作爲一個經過多糟糕事情的人,辛星的爲負,向來着對人的高度懷疑和警惕性。發現想要挑動情緒的言行,第一反應是好隨時反殺的備。搶務,搶物資,對有所圖,或者想掉,不外如是。
現在雖然沒有務物資可搶,另外兩條卻不能排,梁曉燕說那些廢話的用意不明,但辛星本能覺沒好心。
那雙和郭大寶極爲相似的圓眼睛裏,滴溜溜轉着緊張興奮待,在待麼?
院子裏傳來說話聲,不一會兒梁曉燕就把來人領進了門:“欣欣啊,小薇找你。”
的聲還在顫,還在抖,可是臉上已經習慣性堆起了和善熱情的微笑,就像一直以來面對外人時的狀態一樣。
辛星看過去,烏髮紅脣的漂亮姑娘眼睛亮晶晶,笑可掬地:“我來了。”
鬱薇天前來過一次,沒趕上飯點,也就沒見到“郭欣”。郭家夫妻告訴女兒不願見人,誰都敲不開房門,沒,只在微上留了句關心。
天能見到,並不是趕巧,而是“郭欣”了微,約來的。
“稍等。”辛星站起,屋拿了機,發出一條息,又出來:“吧。”
鬱薇愣了愣:“啊?你…你就穿這?”
辛星頭看自的睡裙:“怎麼?”
鬱薇尷尬地靠:“還是換衣裳吧,把內衣穿上啊。”
聽到內衣這個詞,辛星恍惚了一下,小時候穿過小背心,還聽辛舒然叮囑過少女發育注意事項。後來沒人叮囑了,平日裏找到麼穿麼,務的時候就用破把累贅裹一裹。內衣?很多人連內褲都沒得穿呢。
梁曉燕恐慌未散,個子躲在鬱薇後觀察繼女,聽兩人對話插了句嘴:“你要出去?你有病,不……”
辛星轉頭瞥過一眼,“能”字咬在舌尖吐不出來了。陌生又陰沉的眼神啊,比哭鬧癲狂時的覺讓人不舒服,如同風雨欲來前的壓抑天氣。
風雨沒來,那就是刺激得還不到位!可是聽之前說的那些嚇人話,這風雨估計也不遠了。轉瞬間,梁曉燕想通了,丈夫不是說事事順着繼女嗎,想麼麼唄,負責地攔阻一聲,攔不住也不能怪。出去萬一出了麼事……呵呵,反正盡力了。
辛星認爲有裹足矣,但鬱薇一臉大不妥的表情,想想這條裙子是不方,於是聽從建議屋換衣。想通的梁曉燕則抓着鬱薇說起來:“小薇啊,你們要去哪兒?爸不讓欣欣亂跑,你也道,最這時間欣欣心情不好的。”
“沒事的梁阿姨,上次我碰見欣欣,說過帶出去,天主動約了我,說明心情還不錯嘛。”
梁曉燕小聲道:“可是我家欣欣有那個…病,我怕不全。”
鬱薇撫地笑:“其實抑鬱症這種病最忌諱一個人呆着,拒絕,那就的出大問題了。欣欣願意,願意外出是好事,從小就愛跟我玩,我會好好開導的,您心吧。”
梁曉燕暗暗撇嘴,這可是你說的,出了麼事說我沒提醒你。就郭欣的表現,憂鬱是看不出來,神分裂還差不多,說不定醫生誤診了呢。
外面兩人說話,辛星已經換好衣裳了出來,鬱薇擡眼一瞧,次愣住。
室外氣溫高達35度,竟然穿了一肥大厚實的黑丹寧長袖襯衫,一條同樣肥大的黑褲,大概覺得不夠利落,把襯衫下襬塞進了褲子,腳上則是一雙粉紅的塑料夾腳拖鞋,長髮散亂披着,綹劉貼在汗津津的腦門上。這就了,關鍵用來勒緊褲腰的,是一條電源線。
“欣欣,你這樣穿不熱啊?外面陽可大了。”
辛星不在意:“不熱。”
梁曉燕見狀又一陣心頭亂跳,從前郭欣不化妝不出門,講髮型衣裝,天扮得跟個子似的,果然瘋得不輕。
鬱薇:“怎麼用這個繫褲子,沒有皮帶嗎?”
辛星瞅了瞅,脣紅齒明豔動人,上衣藍短褲顯姿窈窕,一雙腿又直又長,盡常粗活,備繼母虧待,皮膚仍是細嫩潔。不愧是女主,擁有多風雨都無法摧殘的天貌,辛舒然親閨女待遇。
想到曾經的自,皮糙肉厚,滿面風霜,一套衣服不穿成條都不會換,全了泥垢就是傷疤。而辛舒然死前待說,骯髒粗野的外表,永遠不要把臉洗淨。
喝都不夠,哪有水洗臉……辛星理解,在不同的環境下,母親對女兒的望也不一樣。
沒答,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鬱薇不明所以,搭上肩頭說:“沒有嗎?到我家去,我給你拿一條。”
這時,辛星的機響起來,點了聽,話筒裏傳來男聲:“郭欣你玩麼樣!麼一酒吧?說一次,蘇荷,蘇荷!”
辛星輕飄飄地道:“我不認識蘇荷。現在來一酒吧,你的驚喜已經備好了。”
“現在?你瘋…”
徑直掛斷,對鬱薇道:“不用了,吧。”
鬱薇疑惑:“不是逛街嗎?你約了人去韓子君酒吧?”
辛星微笑不變:“你說帶我去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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