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長姐 作者:未知 所有人都忙着進城,楚亦蓉卻帶着小紅悄悄出城了。 蕭煜帶着長公主回來的事,外人還不知道。 長公主堅決不進長陽城,蕭煜沒辦法只能在離長陽城不遠的一個小村子裏,買了一處院落,把她先安置在裏面。 不回城可以,但身上的病總得治,所以讓梁鴻捎信回來,請楚亦蓉儘快過去一趟。 他們出城後向北走了二三十里,就看到了一個小村子——和順村。 馬車到了村口,楚亦蓉就先下來。 小紅說:“小姐,聽殿下說他們在村北呢,還有點遠,您到了再下吧。” 楚亦蓉搖頭:“長公主何其尊貴,怎可在門前下車?我們走過去還有一些誠意,走吧。” 這日的天氣不太好,天空一直飄着細雪。 鄉間的路上被踩出了一排排的腳印,下面又翻出土泥。 她們從村口走到門前,衣襬沾了雪泥,而頭髮和身上又都沾着雪花。 楚亦蓉的手都凍紅了,還堅持自己拿着藥箱。 其實不是長公主有多重要,而是她是蕭煜的長姐。 如果她從來沒有聽過攬月宮的故事,那麼今天拎着藥箱來,就像當初給皇太后診病一樣,也就平淡過去了。 可如今卻不同,她知道攬月公主對蕭煜的重要性。 長姐如母,他已經到了這裏,卻因爲長公主的原因,沒有親自回城去見自己,可見事情有多麼的不同。 楚亦蓉心思細膩,又極其敏感,查覺到事情異樣後,就讓自己儘量做到完美。 她們在門口停下來,小紅叩了門環。 裏面立刻傳來蕭煜的聲音,然後是緊跑的腳步聲。 大門一開,四目相對,片刻的凝視。 然後蕭煜一把就將楚亦蓉的手攏了過去,一邊搓着一邊問:“怎的也不坐車過來,這麼冷的天,看把手都凍紅了。” 楚亦蓉任他拉着,輕聲說一句:“無妨的,長公主怎樣?”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裏面就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柔矛弱弱的:“煜兒,是誰來了?” 蕭煜沒鬆她的手,拉着一邊往裏走,一邊回:“是我爲您請的大夫到了。” 很小的院落,三間堂屋,東西兩間廂房,還沒有楚院的一個小院大。 從大門進到屋裏也不過十來步遠。 兩人進屋,攬月的眼睛先看到了他們緊握的手上,頓了一下,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再不做聲。 楚亦蓉立刻就把自己的手抽回來,給攬月行禮。 她行的跪拜大禮,只是還沒跪下去,蕭煜就將她挽了起來:“別客氣了,先診病吧,我就等着你來呢。” 楚亦蓉微微擡眸,看見牀榻上瘦成乾柴一樣的人,並無悅色,只冷淡又疏遠地從眼皮下瞄着她,就悄無聲地把蕭煜的手拿開,硬是跪下去把禮行完。 可當她站起來時,攬月公主卻說:“煜兒,讓她走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看診。” 蕭煜有些慌了,忙着過去問:“皇姐,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蓉蓉的醫術真的很好,連皇祖母的病都是她治的……” “我又不是皇祖母。”她說完這句話,把身子往被子裏縮了縮,並且閉上眼睛。 蕭煜還想說什麼,卻被楚亦蓉搶了先:“既然長公主今日不方便,那民女就先告退了。” 她緩緩往後退足三步,才轉身出了屋門。 蕭煜給攬月掖了被子,起身想追着她出來,卻被攬月先抓住了手腕:“煜兒,外面很冷吧?” 蕭煜點頭:“下雪了,有一點冷,我去拿點炭,再把爐子攏旺些。” 攬月搖頭:“我不冷,有你在我身邊就是暖的。” 蕭煜正要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他朝門口看了一眼,沒看到楚亦蓉,只有小紅在門廊下站着。 “小紅,你進來一下。”蕭煜叫她。 小紅忙着過來,直接跪地給蕭煜,還是攬月磕頭,並且跪着聽令。 蕭煜平時在王府隨性慣了,叫着她說:“起來吧,去看看你家小姐,讓她先去東廂等我一下,一會兒我還有話跟她說。” 小紅答應了,才恭敬起身出去。 這邊攬月不提小紅,也不提楚亦蓉,只給蕭煜說她要喝茶,等蕭煜把茶煮上,她又說想喫東西。 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多時辰,茶喝了兩口,東西一口也沒喫。 這小院剛安置下來時,蕭煜本來想請幾個丫鬟來照顧她的,但是攬月不要,說看到外人她害怕。 蕭煜體恤她在北鬼國受的苦,便也沒提這岔,只找了兩個粗使的丫鬟,都在外面侍候,平時根本不往攬月跟前來。 而她的一應事務都是蕭煜在照顧着。 他願意爲自己的長姐做這些,但今日不同。 今日楚亦蓉來了,他急着想去見她,想問問她這些日子來,在京城過的好不好。 甚至想問問她,有沒有想自己。 所以攬月數不清的要求,就讓蕭煜有些煩躁。 不過他是一個相對理性的人,就算是心裏煩,表面也看不出來,依然很有耐心聽她所有要求,並且一一照辦。 攬月折騰完這些,就跟他坦言:“煜兒,你讓那位姑娘走吧,我看到她心裏難受,不想讓她給我診病,我們再找別的大夫吧。” 蕭煜微蹙了一下眉頭問:“爲什麼呢?” 攬月看着他的臉,答的異常認真:“因爲她長的跟北鬼國欺負我的那個女人像極了。” 蕭煜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默了片刻,先安撫好攬月,才走出來看楚亦蓉。 她沒有去東廂的屋裏,只站在院子的一側,正好躲開屋裏人的視線,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站的太久,雪已經落了她一身,連長長的眼睫上都結了一朵冰花。 蕭煜出門看到她,心裏頓時一滯,忙着過去先撲了她身上的雪,又把自己的衣服拿下來,給她披上:“怎麼傻了,不去屋裏等着,硬要站在院子裏淋雪。” 楚亦蓉淺淺一笑:“今冬冷的很早,但雪下的卻很晚,在外面淋着很好呢。” 她隨即問起攬月的事:“長公主如何了,睡下了嗎?是不是還是不肯診病?” 蕭煜點頭:“她今天情緒不對,你別在意。”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的,我是醫者,可以接受任何的病者。”她很快打斷蕭煜的話。 說完低喃一句:“怕以後她都不會讓我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