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逼供 作者:未知 仲夏之夜,姍姍而來,熱氣卻絲毫未退,還像是比白日裏更悶熱幾分。 田媽緊着手把楚夫人房裏已經化了的冰塊換掉,又把整盤冰好的瓜果拿進去,照顧着她缷妝,去了厚重的外衣,換上清涼一些的袍卦,才小心地把果子移到她手邊。 楚夫人把一顆冰涼的葡萄捏在掌心,隨着那涼意傳到身上來,纔開口問她:“今日讓你去安王府問三小姐,怎麼去了那麼久,回來又含糊不清?” 田媽趕緊退後兩步:“回夫人的話,安王府守衛森嚴,奴婢沒見着三小姐。” 楚夫人:“沒見着就沒見着,白日裏老爺問你,幹嗎還躲躲閃閃?” 田媽的臉上及時出現一點遲疑之色,恰好能被楚夫人看到:“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在我面前還猶豫什麼?” 田媽面帶怯意地看她一眼,小心往前,壓着聲音道:“那王府雖然不能進,可奴婢也打聽了一些三小姐的事,聽說她一直有傳信回來,只是都被扣在老爺的手中了。” 楚夫人面色一愣,神思迴轉,但她當着田媽的面什麼話也沒說。 田媽從她房裏出來,連口氣都沒喘勻,就看到一個小丫鬟在蘭院門口探頭探腦,很是鬼祟。 剛纔在田夫人面前受的憋屈一下就炸了,她幾步過去,伸手就揪住那丫鬟的頭髮:“不要命的小蹄子,在這兒望什麼,莫不是看中了蘭院的什麼東西,想偷了去?” 那丫鬟嚇的要死,一邊喫疼捂着自己的頭,一邊低叫:“不是的田媽,我有東西要給您。” 田媽的手勁鬆了點,氣勢卻沒減,拿眼斜着她,很有點給的東西若不值錢,會接着打她的意思。 丫鬟也不敢怠慢,麻利地從懷中取了個小包,遞到她面前。 田媽伸手拿過,兩下就把包在外面的布打開了。 瞬間她的眼睛就發直,連聲音都是抖的:“這……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丫鬟不敢隱瞞:“是南星姐姐給我的。” 南星,那是田媽的死對頭,是楚夫二小姐的人,這東西怎麼會到她的手裏,明明白天她才送出去的,難道……。 她不敢往下想,甚至都沒多想,就急步往竹院而去。 小紅早就在門口等着她了,一見人來,雖沒有好臉色,卻也沒多問,直接把人帶到了書房。 楚亦蓉就更坦白了,開門見山:“不錯,田鵬在我手裏,這東西是我從他那裏拿來的。” 田媽聽到“田鵬”兩個字時,就兩腿一軟坐在地上,整張臉垮的跟失了水的果皮一樣。 楚亦蓉很有耐心,給她足夠的時間去腦補事情的經過,以及其中的利害,直到她自己開口:“二小姐,以前都是奴婢不好,聽夫人的話行事,纔跟您過不去,但奴婢絕對沒有害您的心啊,那什麼,田……田鵬他跟楚家沒有關係,您把他放了吧,我這就把他送出京城去,永遠不再回來。” 這種立刻歸順的情況,倒是楚亦蓉沒想到的,她原本還以爲,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讓這個忠僕咬主。 楚亦蓉:“放他沒問題,我本來也與他無怨無仇。” 田媽點頭如搗蒜:“是呀是呀,二小姐您說的對……” “可我跟他沒仇,跟你卻有。”楚亦蓉看着她,倏然轉了話頭:“你說是夫人讓你害我,那我倒是想問問你,她一個當家主母,跟我一個在外多年的,又馬上要嫁出去的庶女計較什麼?” 田媽嘴巴發乾,腦子裏亂七八糟一團,無數的念頭跟地鼠一樣,從這邊鑽出來瞅她一眼,又從那邊動一下四肢,攪的她汗都流了滿臉。 是保田鵬,還是保楚夫人,七上八下,互不相讓。 最後還是抱着一點僥倖道:“夫人她是……,她是嫉妒二小姐的母親,當年您母親在府裏的時候,老爺都是向着她,所以夫人才會生氣,連帶着也恨起了二小姐。” 楚亦蓉“哦”了一聲,突然轉向門口說:“南星,往外面傳個信兒,把田鵬的手指剁一根進來給田媽看看。” 田媽的臉“刷”一下就白了:“二小姐,二小姐您手下留情,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夫人是怕您回來了查二姨娘的事。” “是嗎?我母親不是死於落水,這有什麼好查的,夫人又怕什麼?”楚亦蓉的臉冷的像冰,把田媽身上的熱汗凍成冷珠,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片刻才又說:“二姨娘她是死於落水,可她不是自己落水的。” 既是早已經猜到答案,到真正聽到的時候,心裏還是狠狠刺了一下。 楚亦蓉放在桌邊的手攥緊,指甲把掌心的肉都掐出了血,她心裏想着站起來抽田媽一頓,再把楚夫人也推進池塘活活淹死纔好。 但沒這樣做,只用眼睛盯着田媽問:“是夫人推下去的?” 田媽把頭垂下去,如一棵霜打過的白菜幫,所有枝葉都失去活力地攤到地面上。 “是……”田媽從鼻子裏哼唧出這句話,隨即又詐屍一樣從地上爬起來,過去拽住楚亦蓉的裙襬說:“二小姐,奴婢說的都是實話,半句假的也沒有,您把田鵬放了吧,他對府裏的事一無所知,跟這事也沒關係。” 相對於她的慌亂,內心被憤怒和仇恨折磨的楚亦蓉,反而冷靜的反常。 她眼神如箭地看了田媽一會兒,手還握的緊緊的,但聲音卻平靜如常:“我母親去世時,我已經懂事,也記得很清楚,她並不得老爺的寵,老爺甚至都沒來過竹院,夫人的妒意,何來?” 田媽惶惶地看着她,剛纔提的一口氣,又差點散個乾淨:“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是跟在夫人身邊做事,別的都不多想的。” “你不知道沒關係,田鵬現在過的很好,有喫有住,也死不了,你什麼時候知道了,我就把他放出來,至於他那個長相,應該不用我多說什麼了吧?” 從田媽的一系列行爲裏,不難看出田鵬的事,楚夫人不知道,或許連楚中銘也不知道。 而她是田鵬的母親,楚中銘又是父親,這樣的關係不言而喻。 以楚夫人善妒的性格,如果知道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人,竟然養了楚中銘的私生子,田媽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些事不用她說,田媽自然想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