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鬥敗 作者:未知 楚夫人的眼裏噴出火來了。 那火熊熊燃燒,隔着公堂都要把楚亦蓉燒焦燒爛,可惜楚亦蓉身上自帶冰塊,目光與夢夫人一接,無聲的一句話已經送到她面前。 “兒子不想要了?” 楚夫人磨牙,磨到牙根都疼了才擠出一句話:“我兒子的病是因你而起?” 都未等楚亦蓉搭話,京兆府尹先聽不懂了:“楚夫人,您先前說楚少爺是病了才找楚小姐開藥,現在怎麼成了病是因她而起?” 楚府人不知是被氣糊塗了,還是一心想拖楚亦蓉下水,有點神智不清。 “我兒有舊疾不假,但疫病是被她傳染的,楚家是這個臭丫頭先得的疫病,老爺也是因爲此事才趕她出門的。” 哦…… 原來都察御史楚大人,是這樣的一個人? 京兆府尹看楚夫人的目光有些變,要不是礙於自己的官位低微,估計當下就能一句話把她別回去。 做父母的因爲女兒生病,就要趕出家門,這是什麼樣的人家? 再者說,疫病傳染,本就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怎麼又會懶到楚小姐的頭上? 退一萬步,人家不是也開了藥,救了楚少爺的命嗎,只是身體弱了一點,就要擊鼓相告,這等忘恩負義之事,楚家是怎麼做出來的? 京兆府尹頭腦清楚,對事一目瞭然,卻又不得不屈從於楚大人官威,於是乾咳兩聲道:“夫人說的有理,那要不把楚小姐抓起來?” 楚夫人:“先讓她開藥。” 府尹:“……” 一邊讓人治病,還一邊讓人下獄,這楚夫人也是個狠角色。 只是楚小姐就算是被趕出了家門,到底還是楚府的人。 再說了京兆府開堂,外面總是有人看的,當着老百姓的面做這種事,除非他這天子腳下的官是不想做了。 府尹大人還猶豫着怎麼勸說楚夫人,一個老人竟然直闖公堂。 楚夫人一看到他,臉上就露了得意的笑,對京兆府尹說:“這位是劉大夫,京城泰康醫館的,我兒之前受了些外傷,一直由他看護,傳染疫症時,他雖不在京中,回來後也診過脈,他可以爲我做證。” 劉大夫一拱手:“老夫願意做證。” 京兆府尹:“你做什麼證?證明楚公子的疫症是不是楚小姐傳染的?” 劉大夫:“正是。” 楚府人臉上的笑終於開了,斜着蔑了楚亦蓉一眼,彷彿在說:“哼,跟老孃鬥,你還差的遠,光是楚家的官位,就把你一個被趕出門的小賤人壓死。” 楚亦蓉安靜地跪着,等的時間太久了,她的膝蓋都有點疼了。 對於楚夫人的眼神,她也回了一眼,平淡無奇,內容尋味。 京兆府尹沒了辦法,就算是冤案,出了新的證人,總要問一問的。 驚堂木再次拍響:“李大夫,你既然爲京中泰康醫館的大夫,就要爲自己的話負責,且不可胡亂做證,污衊他人,可聽明白了?” 李大夫:“草民明白。” 京兆府尹:“證詞說來。” 李大夫年邁,語速極慢,但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有耐心聽,甚至有點熬時間的意味,好似後面有什麼特別的事會發生。 楚夫人是等着李大夫的證詞一出,立刻就給楚亦蓉定下罪,最好是把她的藥方要出來,再下個大獄。 京兆府尹則想着李大夫真能稟公持正,把這事給擔起來,也替他擔了得罪上司的罪名。 不過看楚夫人的樣子,這大夫肯定是她請來的,想持正怕是很難了,只能等等看是不是還有別的證人來。 南星也急的抓耳撓腮,幾次都想站起來跟那幫狗官理論,均楚亦蓉的眼神壓着。 她就納悶了,楚姐姐明明是個弱女子,怎麼眼神也能力抵千斤?她只要看一眼,就自覺跪好,乖的跟個小包似的。 眼神異於常人的楚亦蓉不着急,她除了偶爾看南星一眼,對別人連眼皮都不擡,一副任命任處置的樣子。 劉大夫近兩個月內頻繁出入楚家,對楚府還算了解,先把楚玉琅的病情簡單提了一下,隨後才轉入到疫症。 他說:“楚少爺確實有疫症,卻並非是楚二小姐所傳,而是因爲天氣溼熱,而他的房裏又多陰潮溼,長期不通風所致。” 楚夫人愣了一下,有點沒太反應過來。 他說這話是幾個意思? 劉大夫沒徵求她的意見,接着又說:“楚家二小姐根本沒有疫症,自然也不會傳染。” 此話一出,連京兆府尹都去看楚夫人的臉了。 五彩燈一樣,先紅後綠,她手指都是抖的,指着劉大夫的臉質問:“劉匹夫,你這是什麼意思,拿着我們楚府的銀子,幫着外人說話?” 劉大夫很有禮節地朝她拱拱手:“夫人,老夫不是幫着誰說話,只是想說一個公道。” 楚夫人差點都把髒話飆出來了,嘴脣變形了好幾次,把“屁”字吞了回去,轉成:“胡說,你明明就是向着這個賤丫頭說話的。” 劉大夫:“楚小姐無病,這個只要是大夫,一診脈就知道,草民是說不得謊的。” 爲了儘快出結果,京兆府尹也顧不得那麼多,竟然真的叫人又去請了大夫。 因爲京中疫情剛過,如果真生過此病,脈象上多少還是會留點痕跡,比如楚玉琅那樣的。 所以幾位大夫看過以後,同時給出答案,楚亦蓉並未染過疫症。 楚夫人有點語無倫次了:“我家官人是都察御史,你們都不要命了嗎?只要他向皇上參你們一本,你們全家的人頭都別想要了。” 京兆府尹悄悄抹了一把汗,那些大夫們倒沒多大事,他這個京官還真是怕參。 可這事都擺在這兒了,他能把人冤進獄去嗎? 府尹還是見過幾分世面的,一個被趕出門的小丫頭,不但毫無懼色,從到尾都鎮定有餘,且還有人願意出面爲她作證,誰知道後面有沒有什麼人撐腰呢? 再反觀楚夫人,最開始來的時候,氣場十足,一看落了下風,就在這兒指着罵人,實在也不是一個深宅婦人該有的操行。 這樣一番計較後,府尹很圓滑地玩了一回脫殼計,對着堂下雙方說:“案情裏還有諸多疑點,本官得一一去查證,今日你們且回去,等有了新的證詞,京兆府會再傳人來,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