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人 作者:未知 丁浔是鹿妖,本身是食草动物,不具备嗜血的天性,一直沒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人类世界裡有变态杀人狂,妖怪的世界裡也有,他小时候是在妖境长大的,在他幼儿的记忆裡妖怪蚕食同类是因为饥饿,他从来沒见過有妖杀妖只为了折磨取乐。 妖怪是一种目的性很强的生物。 就像小时候的他,那时候他只要吃饭睡觉就行。可自从成年后进入人类社会,他开始学会了七情六欲,学会了其他类型的取悦方式。 他在进入城市之后才学会了杀人。 他不知道是什么出了問題,大概是因为這 座像是钢铁森林一样的城市,在霓虹灯光和鳞次栉比的水泥大厦裡隐藏再多犯罪都那么理所当然。 丁浔的利刃是他的骨刺,坚硬程度远超人类任何的铁器,一击不够,他左手也幻化成利刃的样子企图一刀捅进余书的脖子给她致命一击。 他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一個三阴府的应捕人。 “我想要被人记住。” 這时一把伸缩刀格挡住他,赵曜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用伏妖血写成的流刃硬生生割断了丁浔的右臂。赵曜在這种情况下马上判断出形式,他的手臂還现在余书的肚子上,为了不让余书失血過多,赵曜第一反应是剁了丁浔的右手。 但也错失了杀了丁浔的最佳时机。 赵曜竟然在极限的情况下学会了画流刃符。 “我终于见到你了。”丁浔断掉一只手,但好像感觉不到疼,看到赵曜之后笑了下。 赵曜带着余书后退,他把余书交给刚赶来的黑豹,以一個守护的姿势站在余书面前。 他的黄金瞳亮起,脖子上的锁妖环突然发红,给他身上增添了不少暴戾的气质。黑豹本来想帮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像是一座大山突然出现在半空中,无差别朝每一個妖兽进行碾压。 赵曜张开了自己得神识。 丁浔的牙齿开始发颤,他大口喘气,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招来了一個什么样的怪物,“你竟然有自己的神识?” 一個混种竟然有神识。 黑豹膝盖一软咬了咬牙尽量不受赵曜影响,但妖兽间的压迫那样不讲道理。他竟然一時間沒法站起来,余书捂着自己的腹部,這时候不顾自己的伤势,一手揪住黑豹的领子命令道:“摄像机。” 黑豹跟余书是老朋友,马上就反应過来她想干什么,摄像机的位置就在丁浔身后。 丁浔在直播,他想让所有人都记住他,他想曝光妖怪的存在,并且挑战三阴府的权威。 赵曜沒回头,他听到了余书的声音,在黑豹還沒动手之间凌空捏爆了摄像机,劈裡啪啦的电子零件散落在空中,那玩意儿彻底失效了。 黑豹一愣,突然发现赵曜根本就不需要队友,他也不需要实习,三阴府把他当一個新人对待简直可笑。 丁浔的右手臂在流血,伏妖血還在腐蚀他的皮肉,他跟谢玥那种级别的修为不一样,伏妖血对他的伤害十分显著。 丁浔說:“临死前能看到你,真好啊。” 但他的身体因为服用药物被激发到一個极致,就算是這样的情况都有能力反击。 丁浔猛地朝赵曜冲去,他速度很快,短時間内所有的体力都被调动,能力甚至相当于一個三品妖物。 赵曜根本懒得听他在說什么,他满脑子都是余书受伤的样子,三招之内一刀捅进了丁浔的心脏,丁浔的血溅到赵曜的脸上都沒有停止,接着丁浔的身体从高台上迅速坠落,他对赵曜說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见過你。” · 任奇闻的賬號火了,火得猝不及防,视频內容是丁浔残杀的片段,還有最后一刀捅进余书的腹部。丁浔的手刃根本跟常人看到的武器不相同,那就是很直观的呈现了一個骨头样子的刀捅进了另一個人的腹部。 很多人把這個片段截取下来来回放大,想要驗證真伪,但事实就是真的。 三阴府有網络安全机制,任何关键词被触发会在五分钟之内迅速全網刪除,所有妖怪和巫师的賬號都受人监管,普通人拍摄到關於妖怪的片段都是用手机拍的,画面模糊不清,从未那么清晰的展示另一個物种的存在。 任奇闻的賬號以血/腥/暴/力为由被封,網上關於這件事的视频都被马上刪除,但很快就发现毫无意义,视频被像是一個裂变的活物,删掉总会又以新的形式出现,有人攻克了三阴府的安全机制,暗地裡在跟三阴府做对。以前三阴府的那一套網络安全机制已经失效,强制刪除引发了更可怕的状态,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怀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公关方向变成了电影母带泄露,为了圆這次的弥天大谎,他们出示了立项书和当时审批的资料,虚构了一個并不存在的剧组,导演到主演纷纷接受采访。 可是悠悠众口难以被堵住,众多網友成立了一個妖怪站,很多信息在不断披露,那些难以解释的灾害现场,突然飙升的犯罪率,离奇的死亡方式。更有不少人自爆曾经遇到過妖怪的离奇经历,目前這個站人数已经高达三十万人,他们急需当局能给個合理的說法。 這裡面的說法有一大半都是为了博眼球而虚构的,剩下的凶杀案裡有一半是人类作的孽,但最后四分之一的案例当局根本无法解释,因为那是事实。 祁休被拉過去骂了個狗血淋头至今沒有出现過,三阴府的人都担心他可能被上头那帮人生吞了。 赵曜不关心這個,余书在重症监护房,裡面有五個上等的巫医就是为了保住余书的命。 手术已经进行了十個小时,战线拖得越长赵曜就越心急。 黑豹本来不怎么喜歡赵曜,他看不上赵曜這种拿着主角剧本的小屁孩,大多数纯种妖怪对混种都会报有偏见。 而黑豹這时候很难对他生出讨厌的情绪,很别扭地尝试安慰他:“不是你的错。” 赵曜盯着手术室,說:“他是冲我来的。” 跟谢笙同样的药,丁浔手机裡的照片,故意引到旧工厂都是为了赵曜。 黑豹看着這孩子很久,想了半天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在干嘛,他寿命九百多年,已经忘了那年在干什么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绝沒有活得像赵曜這样难。年纪轻轻這么愁眉苦脸不太好。 “你有时候有点自恋你知道嗎?”黑豹突然說。 赵曜抬起头看他,黑豹继续道:“所有三阴府的应捕人出去之前都要做好受伤的准备,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当应捕人三百多年,每一年我都在参加队友的葬礼,沒有一年例外。” 黑豹两手搭在膝盖上,他面无表情,可是赵曜觉得最厌恶看到队友负伤的就是他。 “他是冲着三阴府来的,有沒有你都会发生。” 丁浔的目的是动摇三阴府的根基,想要把妖物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只不過因为赵曜的存在這段故事变得更传奇。 “我……” 黑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消息說:“丁浔的另一间住所找到了,搜查科的人正要過去,你去看看,余队這边我看着。” 赵曜還想說些什么,黑豹斩钉截铁道:“走吧,如果你真觉得他是冲你来的,自己去解决。” 赵曜捏了捏拳,他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像是在进行一场宣誓:“我会解决的。” · 丁浔的老房子在四环的一处老小区,這边住的都是老年人,大多数是出租给外地务工的,人员流动量大,治安一直出了名的差,但凡有点经济实力的人都会第一時間搬离。 据他年迈的邻居說丁浔很少出门,一周可能只见到一次,邻居形容丁浔:“看样子是很好的人,如果碰到我他会帮我提菜。警官,他怎么了?” 一個平时会帮老人提菜的人怎么会突然暴走的? 屋内沒有什么尸体和一些诡异的收藏,抛开一些照片来說,這是一间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的房子,屋内收拾得整洁,连拖鞋的摆放都朝着一個方向。 假如房间裡沒有贴满赵曜的照片,這裡甚至能称得上是温馨。 赵曜学校裡的一寸照被打印出了十几张,他的样子从床边蔓延到了浴室,洗澡吃饭睡觉乃至上厕所,丁浔都在看着赵曜的脸。 他就像是赵曜的信徒,而赵曜是丁浔的上帝,丁浔崇拜他,迷恋他。 赵曜被人观察很多年,三阴府,谢玥,谢家,现在多一個丁浔沒什么了不起。 相比较恐怖赵曜的第一反应是好奇,为什么?丁浔可能根本不了解赵曜的任何渊源,迷恋的原因呢?因为是個混种? 搜查科的人在收集证物,照片被一张一张垒起来放进证物袋,赵曜這次遵守规矩沒有进去乱闯,站在门口等待他们结束。 “我觉得你应该想看這個。”搜查科的人走過来,递给赵曜一個袋子。 他把袋子拿来,裡面是两张被剪掉的照片重新被拼接,左边是赵曜的一寸照,右边是另外的一個人。丁浔把他们俩拼接在一起是为了对比,右边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整個人散发着一股不羁的气质。 可他长着一张跟赵曜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