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麻繩專挑細處斷
酒店前,無數人仰頭望着天台。
一個個議論着:“這是怎麼回事啊?”
“唉,誰知道呢?現在的人啊,承壓能力太差了,動不動就自殺。”
“不是現在的人承壓能力差,而是現在的人生活節奏太快太艱難了。以前的人雖然窮一點苦一點,但是沒有房貸沒有信用卡,累了一天倒頭睡下,第二天起來有勇氣接着幹。
現在的人房貸、車貸、信用卡、補習班。睡一覺第二天睜開眼睛,發現負債又增加了幾百塊。這種壓力,誰經歷誰知道。家裏再有個什麼大事小事,真的會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唉,是啊,要不是過不去,誰願意走這條路啊?”
有人大聲喊着,喉嚨都要喊破了:“小夥子,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你想想你父母,多麼不容易才把你養大啊……”
保安一聽到父母兩個字,情緒變得異常激動,他就要往下跳。
突然,看到人羣裏有熟悉的身影,他緊緊地抱住了護欄,眼眶就紅了。
他老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牽着他的老母親,正火急火燎地趕過來。
孩子已經三歲多了,雖然偏瘦,但也有19斤,他老婆平常單手根本抱不動。
哪怕坐在天台上,看不清他老婆的神情,他也知道這會兒他老婆有多喫力。
他貪念地看着地面上的身影,哪怕看不清他們的臉,他仍然緊緊地盯着他們看。
突然,身後傳來動靜。
他嚇得立即往身後看去,就看到兩名警察過來了。
應該是路人報的警。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保安眼神防備、情緒過激地看着兩名警察。
兩名警察不敢亂動,生怕激怒了保安使他跳下去。
他們立即配合道:“好,我們退後,我們都依你,有什麼事,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告訴我們。”
“小夥子,生命只有一次,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了。不管多大的困難,都只是暫時的,都會過去的。”
保安情緒就激動起來:“你們退後,快退後……”
“元聰,你下來!”突然,一道女聲響起來。
保安立即擡頭看過去,就見天台入口處,他老婆滿頭大汗。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她老婆的汗使得頭髮黏在了額頭上。
她還在喘着氣,但她沒有時間歇息,一雙眼睛通紅地看着他,憤怒、痛苦,見他不動,她又提高了音量,吼他:“鄭元聰,你給我下來!”
“老婆,對不起!”保安鄭元聰痛苦又眷念地望着向巧雲。
這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面了。
想着,鄭元聰不由地哽咽起來:“老婆,對不起,這輩子沒能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下輩子我還娶你……”
向巧雲淚流滿面,痛苦又氣憤地打斷:“如果真的有來生有下輩子,你有什麼資格和臉面娶我?啊?這輩子,機會擺在你面前,你都不能好好對我,下輩子你有什麼資格?啊?
鄭元聰,你執意要死是不是?那你在死之前回答我幾個問題,行還是不行?”
鄭元聰不敢直視向巧雲,哽咽着應聲:“老婆,你問吧。”
“你愛我嗎?”向巧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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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
鄭元聰感覺心頭一陣刺痛,他說:“我愛你!”
這一點,從來不需要考慮。
“你愛豆豆嗎?”
豆豆是他們的孩子。
鄭元聰感覺心臟更痛了,尖銳的痛感,他哽咽道:“……我愛他。”
“我物質嗎?我問你要房子要車子要彩禮了嗎?”向巧雲又問道。
鄭元聰更心痛了,他說道:“對不起,老婆,下輩子,我一定好好努力,爭取投個好胎,這些東西,我都會給你。”
他們都是八方堂的人,向巧雲母親難產死的,父親是八方堂的兄弟,不學無術也不思進取。
向巧雲小的時候就努力去八方堂的中小學讀書,她一直想要擺脫命運的束縛。
十七歲的時候認識鄭元聰。
鄭元聰一家也是八方堂的人。
很多和鄭元聰一起長大的孩子都不願意去讀書,大家寧願聚在一起彈珠珠、玩紙飛機,或者練習打架。
鄭元聰喜歡讀書,去八方堂開設的學校裏讀完了小學和中學。
20歲的時候,認識了向巧雲。
兩個人一下子就看對眼了,覺得對方和八方堂裏別的人不一樣。
他們戀愛了三年,就結婚了。
結婚次年就生下了豆豆。
八方堂要改革,他們立即響應。
因爲鄭元聰一直是改革的積極份子,加上他讀完了中學,算是八方堂裏面比較有文化的人。
再加上他性格開朗,一直鼓勵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年輕人接受安置,努力改變命運。
和他一般大的兄弟,很多都沒有結婚,他們倒沒想過要通過工作來改變命運,他們就想着八方堂內部女孩子少,他們娶不上老婆。
聽說當保安容易娶到服務員,所以,他們十分積極地響應了。
安置的時候,考慮到鄭元聰有一定的影響力,唐浩辰推舉了鄭元聰做保安副隊長。
其實,另一方面,唐浩辰也是從實際情況入手的。他們一家算是有四口人,除了有孩子還有鄭元聰的母親。
保安的工資實屬有些低,給他弄個保安副隊長,一來他可以幫忙約束一下兄弟們,二來,他收入多幾百塊,生活壓力也相對小一些。
沒想到,這纔不到兩個星期,他竟然會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來。
向巧雲看緊鄭元聰,控訴他:“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是怎麼說的?我什麼也不要,當然,我也知道你拿不出來。結婚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只要爲了這個家好,我什麼苦都可以喫。
你當時是怎麼說的?你還記得嗎?你說,你也一樣,什麼苦都可以喫。
現在呢?一點點困難,你就要退縮。把所有的一切丟給我,你忍心嗎?啊?”
“我不是……巧雲,對不起!”鄭元聰滿臉痛苦。
他有苦衷的,他也不想死,但是他不死,他媽媽就沒錢治病。
向巧雲痛哭道:“元聰,你下來好不好?困難是暫時的。只要我們堅強,只要我們堅持,會好起來的。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和媽那天不就遇到了好心人嗎?好心人借給我們兩萬塊錢,我們也已經約到號了,醫生說下個星期就可以住院安排媽的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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