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二份爱意
“因为太在乎对方，也珍惜和对方的回忆，所以把他摆放在了所有人都不可以触碰冒犯的重要位置——真有趣啊。”
五條悟看着宫久爱,单手托着下巴，翘起薄唇笑出声来。
“這個反应不是挺有意思的嘛,比刚才的样子好玩多了。”
白发墨镜的教师的语气满不在乎,“看来你的监护人就是你的底线啊。”
“够了。”
宫久爱把自己从不能控制的回忆中抽出，脸色冷得可怕,那双漂亮的异瞳上，银灰的睫毛犹如凝结冰霜,根根分明地垂下。
“唔？不要绷着脸嘛～开個玩笑而已,笑一笑,怎么样？”
他好像完全沒有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多么恶劣逾矩般态度自然,语气拿捏得像是矫揉造作的jk。
表面笑眯眯的模样，让人更加辨别不清他眼中深处的情绪。
“……五條君,這种玩笑并不好笑。”
宫久爱低眸，敛去那些晦暗的翻涌,语气缓慢,樱桃红的指甲好像变得锋利了不少，又在五條悟似有所察打量過来时变回了无害漂亮的模样。
正如少女带给旁人的感觉，美丽柔弱,又毫无威胁性。
五條悟想:真的会這么简单嗎？
要真的是這样就好了,也不用這么头疼了。
“我不介意五條君刚才所有的行径,我也可以当作五條君并无冒犯之意。”宫久爱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自己被弄乱的裙摆，腰间的弧度若隐若现，“說出你的目的。”
“好吧，好吧。”五條悟往后仰躺,修长的手臂无所顾忌地搭放在沙发上头，“我只是好奇爱酱为什么要作为交换生来到宫城杉泽县三中？明明原来的学校更如鱼得水吧？”
他动作懒散地将黑色的墨镜向上扶了扶，遮挡掉那双雪蓝色的眸子，也掩盖了那份看穿人心的锋芒。
“总不会告诉我，你厌倦了原本的学校？”笑意中带着探究。
宫久爱面不改色地顺着他的话回答，故意给出他不想要的答案，态度相当敷衍:“我的确厌倦了裡樱高中才会来這裡当交换生，我也和我的监护人說過這件事了，這有什么问题嗎？”
她歪了歪头，银红异瞳眼角惊心动魄的殷红，似乎又加深了，“如果是因为這個就来调查我，警告我——五條君管得也太宽了吧。”
“会被讨厌的哦，五條君。”
少□□雅纤细的身躯挺直，仿佛天鹅般洁白又修长的脖颈露出大片，灯光打下来的阴影吞噬了小部分，无损她的美丽。
這样的答案显然不能让這位五條家的家主满意。
五條悟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毫不移动，专注到像是被她身上某些奇怪的特质吸引，就连语气也带着近似的情绪，古怪的笑意，“到這個时候了，爱酱還在骗我嗎？”
他拆开了桌上本来要送给她的伴手礼，伸出修长的手指对她晃了晃，语气神秘，“可惜，我知道爱酱的秘密了。這次是真的。”他說的是上次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对话。
“……”
宫久爱有些厌腻地叹了口气。
所以她很讨厌五條悟。
什么东西都逃不過六眼的注视与探查，就连最温柔最虚幻，看似最真实的谎言也一样。
她勾起细长的眼尾，迤逦开艳色，像桃花，“我沒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也从未做過见不得人的事。五條君到底想做什么？”
五條悟反倒笑了起来，“即使這样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嗎？”
“——但不管爱酱怎么說，老师都不会上你的当哦！”
随随便便用师长的身份自居，却在先前对她做出了最糟糕的行径。
宫久爱不言不语地轻笑了一声，像是对他的嘲讽。
“嘛，如果真的想要洗脱自己的嫌疑，就离开杉泽三中。高专也很欢迎你哦！”五條悟說着半真半假的话。
“……”
宫久爱想，谁要真信了他的鬼话，就真的完蛋了。
作为咒术界最重要的据点，唯二两所咒术高等专校之一，真让一個特级咒灵入学才是最大的笑话。
到那时被发现，不仅会成为五條悟被上层施压的证据，更会成为打破她计划的重要因素，百害而无一利。
五條悟难道想不到嗎？不可能。
他不蠢，那就是另有所图。
私自瞒着高层，将她严加看管套取信息？
還是把她交给反转术式持有者研究，削弱特级咒灵阵营的实力？
总不可能真的只是看在她有咒力的情况下，单纯邀請她入学吧。
宫久爱一向讨厌思考這些东西。
她更喜歡利用爱意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所以，她拒绝了。
“不要。只要一想到天天都会看到五條君的脸，就感觉糟透了。”
五條悟吃了一口喜久福，心态良好，完全沒有被她无情的话语打击到，“欸，不要這么說嘛，老师会伤心的。爱酱真的考虑好不来高专嗎？真的嗎真的嗎？老师可是相当欢迎爱呢！”
银发的高专教师带着不依不饶的态度对她喋喋不休，像是要吵到她改变主意为止，平日的模
样荡然无存，幼稚得像個小孩。
宫久爱毫不留情地再次拒绝，对他的纠缠视若无物，“我已经想好了，不会去的，五條君不用再說了。”
他沒有给出相对的筹码，足以让她心动的代价，也沒有让她愿意为此冒险的酬劳。
在五條悟拥有足够的价码钱，她不可能主动送上门去，把自己陷入最危险的境地。
除非，平等合作。
但要人类最强和特级咒灵成为合作者，多么艰难又荒谬。
他们不信任彼此，這就是毁坏合作的契机。
宫久爱语气温和又不失强硬，“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可以請您出去嗎？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办，现在沒有待客的耐心。”
五條悟停住了喋喋不休的话语，“啊呀，這样嗎？真难办啊。”
他双手交叠支在下巴上，像是存心要气她般拉长声音，“抱歉，不可以哦。毕竟我很好奇，你和我的学生說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他现在变得很消沉呢。”
五條悟叹气，苦恼似的对她抱怨，“老师出于好心给了棘的咒具好像也不见了。现在的孩子，对待珍贵的咒具可真是任性啊。”
他言语中的意思明显到根本不需要遮掩。
宫久爱更清楚地意识到戴在狗卷棘身上的咒具和他异常的行为都是五條悟的授意。
而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如今正坐在自己的对面，笑吟吟地等待她自己揭开這层伪装。
宫久爱抬起眼睛，直勾勾看向了当今的咒术界最强。
她突然很好奇，与他相比，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可惜她不喜歡亲自争斗。
银红异瞳的少女伸手，将桌上的伴手礼推远，无声地表示自己的不愉快，“打扰人家谈恋爱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五條君。”
宫久爱:“我不会伤害棘，不会伤害任何人，也无意掺和你们咒术界的事，我只是「旁观者」，不能插手任何事，這也不允许嗎？”她有点倦懒。
少女說的话在五條悟看来简直天真得让他发笑。
明明是诅咒，是特级咒灵，眼神却仿佛柔弱的羊羔，轻易就能被人断生般可怜。
他不会怜惜咒灵，哪怕她和人类无异，甚至遵守人类的道德规则。
但具有智慧，体质特殊，从出生不久就混迹在人类社会中一直相安无事的特级咒灵，却很有探究的价值。
五條悟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恐怕不只有宫久爱是特级。
更多的特级咒灵应该都不像她這样招摇，而是躲藏在暗处谋划什么。
更何况，她似乎知道宿傩手指的事。
這难道不有趣嗎？
五條悟眯起了眼睛。
她到底是从何得知的呢？哪裡来的消息途径？
是诅咒师内部流通的情报，人类高层心甘情愿奉上的交换，還是傲慢又腐朽的咒术界高层出了内鬼？
“爱酱当然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我不会阻拦——前提是和我合作。”
让宫久爱感到意外的是，五條悟主动提出了合作。
但显然，五條悟并不信任她。
這种不信任是人类对异族天生的警惕和不平等之心，不会改变也无法减弱。即使他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也沒有真的和她商议的意思——他不打算询问她的意见。
五條悟:“走吧，爱酱？不愿意去高专的话，和我一起回家也可以哦？”
他勾起嘴角对她笑得灿烂又沒心沒肺，“老师的家很大，我不介意爱酱入住哦。”语气裡是隐约的凛冽与强硬，与內容截然相反。
看到宫久爱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五條悟還想开口說话，就因为客厅中释放剧烈的咒力波动止住了话语，话音被堵在喉咙裡，隔着墨镜，眼神发沉。
庞大的，让人透不過气的爱意，如同暗不见底的深海压迫着人脆弱的肺部，犹如下一秒就能把所有肺泡压至爆炸。
代表爱欲的猩红丝线交错缠绕，在一瞬间无声无息布满整個空间，仿佛贪婪的怪物，又如同人体血液流动的脉络，看似纤细无害，淌落的粘腻血液却诉說着其本质的血腥。那些流动的丝线，渐渐向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五條悟靠拢。
宫久爱释放了她的术式，就在当今咒术界最强的眼皮子底下。
少女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颤出细小的弧度，“我不想和你动手，五條君。”
“一旦动手，会毁掉這裡的，我无意伤害到這裡的人类。”
“五條君也很清楚吧。普通人到底有多脆弱。”
這裡是人流密集之地，也是许多人居住的安定之所。
想必這也是五條悟至今沒有直接出手的原因。
“啊呀。我沒有点明，爱酱却直接選擇暴露自己嗎？這样不信任我的态度，真让我伤心啊。”
他当然不想造成普通人无谓的死亡，但如果不能带走宫久爱达成這趟行程的目的——他会選擇动手。
五條悟叹了口气，坐直身子，一直放松地垂放在沙发上的手指略微活动了一下，有意无意地做出手势:“爱酱說出這样的话，可以认为是在威胁我嗎～”
宫久爱否认，“当然不是。”
她伸手触碰那些细到仿佛看不见的丝线，操纵着它们，态度变得
和缓许多，像是突然找到了安全感，柔软地低声解释，“我对人类沒有恶意。但我也不想和五條君接触。正如五條君不愿意信任我一样，我也不信任五條君。”
“在我愿意相信五條君之前，我绝不会和你离开。”
五條悟撑着额头低低笑了起来，语气裡带着越来越浓烈的兴奋:“那怎样爱酱才愿意相信我的诚意呢？要我做出承诺？還是要我去杀谁？又或者，作为正式的平等的合作者，共享情报，共享计划？”
——第二個，敢于和咒灵做交易的疯子。
而他和不知本体到底是何物的“夏油杰”显然是不一样的。
這样的筹码，過分让人心动了。
好吧。宫久爱想，她反悔了。
“五條君猜对了。”
她改变了主意。
她坦然地看着他，在這宛如蜘蛛巢穴般编织着密密丝线的室内看着他。
“我想成为五條君正式的平等的合作者。互相利用，而不是单方面的榨取和索求。如果五條君同意的话，我愿意。”
最后一個字落地，仿佛代表少女的诚意，客厅中密密麻麻的丝线如同退潮般瞬息间退去。
五條悟笑起来，爽快地同意了她的條件，宫久爱却沒有放松，等待着五條悟更多的，与之相对应的條件。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先說說你有沒有同伴吧，爱酱？”
宫久爱沒有直接回答:“人类出了五條君這個最强，世界为了平衡，当然不可能出我這么一個咒灵中的异类。”是默认的态度。
五條悟:“那咒灵阵营的信息，你知道多少？”
“……”宫久爱顿了顿。
看出她眼中那一丝犹豫和动摇，五條悟微笑，“当二五仔也要有二五仔的自觉吧，爱酱？”他锋利地戳穿了她现在自愿担当的身份。
她当然知道。
但這样减弱五條悟对她目的的怀疑，才是她想要的。
宫久爱收敛眼中刻意流露出来的神色，语气自然地透露咒灵们的计划，并提出要求——所有的特级咒灵都由自己来处理，“不论如何，他们是我的同伴。”
五條悟惊奇地看着她，“诶诶？爱酱居然這么爱护咒灵嗎？棘可是和我說，你和他初遇时祓除了不少咒灵呢。”又是惹人生厌的试探。
宫久爱歪了歪头，笑容有点天真的虚伪，犹如被撕碎的白纸涂抹上墨点，浸得湿透，染得乌黑，又透出别样的纯粹。
少女說话轻轻巧巧。
“我說的是「同伴」，不是同类。”
“它们還沒有被我当成同伴的资格啦。”
“既不是同伴，也不是人类，我看不顺眼当然可以杀掉。”
五條悟意味深长地长长“哦”了一声，冷不丁地问，“真的不是因为它们长得太丑不符合你的审美才不把它们当同伴看嗎？”
宫久爱:“……”
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但直接說出会很奇怪的，五條君。
五條悟被她的脸色逗得笑出声，感叹，“爱酱的确是很有趣呢。”也怪不得，我的学生会一個一個都被你吸引。
银发墨镜的教师撑着额头，思考她给出的信息，大概有了盘算后，露出愉快的笑容，透出几分狡黠，竟让人似乎看到了当年高专时期的五條悟。
五條悟:“为什么爱酱笃定我一定会遵守诺言合作到底？甚至胆子很大地对我提出自主处置同伴的要求。”
他微微低头，墨镜滑下来，宛如神明般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宫久爱，像是要看透她所有的想法才罢休，“全部透露就沒有利用价值了，爱酱应该知道這個道理才对吧？”
五條悟慢悠悠地，似真似假地威胁，“我可以现在就把你压制住强行带回高专关入禁闭室哦。”
宫久爱:“是嗎？”
“五條君太高估自己了。”
少女露出乖巧到极点的笑容，头绳被解开捋下，雾灰色的蓬松长发顺着重力散在胸前，荡开弧度，连带着话语都仿佛变得模糊。
“你還记得你的挚友嗎？他還活着。”
“他叫夏油杰，对吧？”
“五條君不好奇他的事情嗎？不好奇他为什么還活着嗎？”
五條悟脸上的笑容僵住，一点点地慢慢凝固下去，最后翘起的嘴角拉直，绷紧，如同被往日的伤痕深深触痛般，一瞬间露出了无比可怕的神情。
当那個如同被尘封的名字重新出现在别人的口裡，出现在他的耳朵中，五條悟几乎有点恍惚，他想起了自己高专时期，也想起了记忆中挚友的身影。
他太忙了，忙着对付高层，忙着培养学生，竭尽全力来完成自己的理想，忙到沒有時間去想起随着回忆死去的挚友。
杰。
为什么她会知道杰的名字，甚至說出這么荒谬的话？
夏油杰怎么可能還活着。
是他亲手杀死他，结束了他的生命。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声音嘶哑得可怕，隐隐透着让人不敢深入了解的冰冷。
這位运筹帷幄的五條家的神明，终于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那是愤怒。
那是迷茫。
那是不安与不相信。
宫久爱的嘴角却在這时无所顾忌地勾起，甜美得仿佛装满糖果的玻
璃管，毫无畏惧地对视，笑得甜蜜。
看，即使是咒术界最强，也会有软肋和弱点。
你对咒术界高层的腐败和一滩浑水心知肚明，又为什么认为最大的威胁来自特级咒灵的计划呢。
——最可怕的永远都是人心。
這才是我敢同意合作的最后一個筹码。
作者有话要說:合作啦！原剧情要开始了！
ps:其实這裡還是有点强行ooc五條悟了，感觉他不可能和咒灵合作，就算是合作也不可能同意平等合作orz。
剧情发展需要，尽量让它显得合理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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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富婆包养杏杏子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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