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塵封的民國梨園記憶，位卑未敢忘憂國
坐在臺下的葛士鈞、姜鍾離等人看着王嶽恆專業的旦角花衫扮相不由得誇讚。
“葛部長，據說是他要求化妝師這麼化的，還給戲曲班子的化妝師上了一堂課。”
旁邊有人小聲提醒道。
“哦？”
聞言，葛士鈞愣了下，還有這種事？
那這孩子實力屬實有點強了啊…
就在臺下特招組成員們還沉浸在王嶽恆唯美柔和的旦角形象中時。
柔和帶有古風的旋律從四面八方傳來。
二胡古箏曲調和絃，悠揚笛聲頃刻而起。
只見舞臺上的王嶽恆戴着入耳式麥克風話筒。
撩起水袖，邁着臺步伴隨音樂聲款款走向前方。
專業的動作舉止瞬間吸引臺下衆人目光。
曲聲淡，戲腔起。
“戲一折”
“水袖起落”
“唱悲歡唱離合”
“無關我~”
舞臺上化身唯美旦角的王嶽恆紅脣微啓，眼神中不知不覺帶有一抹惆悵。
開口反串女聲腔調，瞬間奪目。
柔媚戲腔一出，臺下聲響全無。
所有人瞬間被歌聲挑動神經。
如同被喚醒了沉寂多年的戲劇之魂。
以戲腔曲調唱流行樂，聞所未聞！
“扇開合”
“鑼鼓響又默”
“戲中情戲外人”
“憑誰說~”
一邊唱着，王嶽恆水袖起舞，動作翩然如蝶。
恍若真正的梨園名旦。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魄動人心。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
“陳詞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憂國”
“哪怕無人知我~”
臺上的王嶽恆粉墨登場，揮袖起舞婀娜搖曳。
彷彿在用戲腔唱出對亂世的不滿，寄託戲子愁緒。
原本就情緒飽滿的歌聲，驟然間變得愈發激盪人心。
臺下的衆人仰頭看戲，如癡如醉。
這一瞬間。
衆人彷彿穿越歷史穿越時空。
重新回到民國戲院，坐在古樸典雅的茶桌旁。
戲園外亂世紛爭，戰火紛飛。
舞臺上愛國曲藝人士用戲腔喊唱着聲聲夙願。
“啪”
京劇泰斗姜鍾離的手掌忍不住拍在扶手上。
熱淚含眶。
好一句“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好一句“位卑未敢忘憂國”！
尤其是聽到那句“哪怕無人知我”的時候。
他分明看到了臺上佳人戲子眼眸中的那道精光，彷彿刺穿衆人心扉。
那是失落，是仇恨，是不甘。
鬚髮花白的姜鍾離又看到了那段悲壯歲月。
日光悽慘，遠處黑煙繚繞。
倭寇敵機瘋狂盤旋在華夏土地上空，瘋狂傾斜彈藥。
刺耳防空警報晝夜不停悽鳴響起。
流離失所的華夏子民揹着行囊驚慌逃竄。
坐在廢墟瓦礫上的孩童悽慘痛哭。
愛國戲子，被外族入侵者強迫登臺唱戲。
眼中仇恨不甘，心中怒火怨恨。
緊接着，愈發拔高的戲腔聲入耳。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臺上人唱着心碎離別歌~”
“情字難落墨”
“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悽婉戲腔中。
或許換做普通聽戲者，只會感慨這是簡單的別離情緒。
但唯有親身經歷過那段歲月，才能對曲中血墨理解深刻。
那一年那一日。
倭寇衝入縣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民國仲夏夜。
入侵者兇惡屠殺結束。
闖入縣城戲園，抓來當世名角。
“唱不唱，不唱我們放火燒掉整座縣城，讓所有人替你送葬！”
民國名角裴晏被倭寇逮捕強迫登臺演唱慰問倭軍。
充滿愛國情懷的戲曲大師與周圍人商議後，含恨登臺。
曲唱一半，戲院內外驟然熊熊烈火四起。
聽戲入迷的倭寇賊子，被濃煙烈火封於戲院內，驚慌失措抱頭鼠竄。
臺上名角在最後一刻，在火光照映下，依然揮袖高歌。
唱悲歡，唱離合。
以血來和。
送葬倭寇同時，悲壯赴死。
不僅是裴晏。
倭寇鐵蹄踏碎華夏山河。
京劇名旦梅芝芳大師同樣被倭寇妄圖金銀收買武力逼迫。
面對寒刀刺喉，梅芝芳大師巋然不動。
巍峨如山。
寧可蓄鬚放棄戲曲事業，也絕不爲外族入侵者登臺獻唱。
一幕幕曲藝人熱血報國，寧死不屈的畫面。
伴隨現場婉轉曲調從姜鍾離，葛士鈞，餘秋水…
從現場無數經歷過那段艱難歲月與記憶的學者腦海中飛速閃過。
如今的安寧。
是戲曲人在內四萬萬同胞一同打下的江山。
是無數拋頭顱灑熱血的先輩用熱血性命換來的太平盛世。
王嶽恆的戲腔歌聲。
讓所有人不由得重溫了這段血淚歲月。
重溫了民國梨園那塵封已久化爲歲月塵埃的記憶。
不知不覺間，現場輕聲啜泣四起。
臺上戲子揮袖悲壯放歌，臺下觀者淚水打溼衣襟。
充滿震撼的表演與曲入人心的歌聲。
完美交織在一起，像一束束穿透歲月的光芒。
帶人重溫前世梨園，引人不禁入勝。
那是一出悲愴的舞劇。
戲曲映照現實。
戰火紛飛歲月。
販夫走卒，戲子商賈，皆用不同的方式爲國獻身。
隨着層層疊疊的旋律浮起。
驀然間。
一段崑曲獨白響起。
“濃情悔認真”
“回頭皆幻景”
“對面是何人……”
宛如戲中人物的哀唱。
在京劇唱腔中糅合崑曲獨白。
如此高難度的演唱，也使得臺下衆人暗暗心中一驚。
情緒隨着樂曲更上一層。
咿咿呀呀的戲腔。
訴說滿腹感傷仇怨的同時。
讓人有民國戲曲名旦大師重新出現在舞臺上的錯覺。
如此高超卓越的演唱技巧，加之花旦舞臺功底。
使得向來研究龍國戲劇史的餘秋水也不由得呆住了。
如果說那首散文詩只是王嶽恆送給在座各位一道開胃菜的話。
那這首赤伶！
夾雜了京劇與崑曲以及流行樂形式的作品，稱爲饕餮盛宴也不足爲過！
尤其是舞臺上的戲裝少年，不論是眼神還是戲曲舞姿。
全都達到了頂級藝術水準。
用驚人的技藝，將歌曲內涵意境結合國粹完美表達出來。
身爲水木大學特招組組長的餘秋水，此刻只覺得求賢若渴。
恨不能立刻將王嶽恆收下作爲自己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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