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谁才是纸條姑娘 作者:苏镜回 到了书房,沈鹤正拿着毛笔在纸上画乌龟呢!徐其容一眼瞅到笔洗旁边放着的一本账册,走過去,趴在桌子上对着沈鹤笑:“二表哥,你這样,太有辱斯文了!” 沈鹤哪裡知道妹妹们会這個时候来,外面的小厮被沈雅慧拦住了不许通报,弄得他想藏起来都沒時間。听徐其容這么說,脸涨得通红,嘴硬道:“什么有辱斯文,我這是在画画,画画怎么不斯文了?好多名士都是画画出名的呢!” 徐其容利用袖子的遮挡,把塞在袖子裡面的纸條夹进账册裡面去了,便直起身子来站到沈雅茹身后去。 书房伺候的小厮怕她们一群小孩子弄坏了书房裡面的东西,是跟进来了的,徐其容要注意把自己摘出去,免得引起怀疑。 徐其容一挪开,沈雅慧就扑上去了,正好是徐其容刚刚趴的位置,伸手就把沈鹤面前的乌龟拿到了手裡,笑道:“那我可沒有听說過画乌龟的名士!” 沈雅茹也乐,跟着打趣沈鹤:“也许過几年就有了呢!到时候咱们沈家也出了一個名士,让那些读书人羡慕羡慕。” 沈鹤被气得脸颊发热,怒道:“你们不好好在屋裡绣花儿,跑這裡来捣什么乱?我這裡有正经事呢,哪裡是给你们玩闹的!” 见沈鹤真的动了气,徐其容忙道:“二表哥,我們来找你投壶,那也是名士行为,你去不去?” 沈雅慧才不怕沈鹤动气,故意道:“他不去,咱们自己去玩!” 要换了别人,被這么挤兑,還真就不去了。沈鹤却是一跺脚:“谁說我不去了,我偏要去!” 沈雅慧還要挤兑沈鹤,被徐其容拉住了,几人這才鱼贯出了书房。见几個小祖宗都走了,看守书房的小厮這才松了口气。 徐其容几人刚走一会儿,沈回风就来了,身后還跟着一個提着食盒的小丫头。见书房裡面沒有人,沈回风有些生气,对小丫鬟道:“罢了,把点心送到霜蒲院,就跟表小姐說是香满楼新研究出来的点心花式,請她尝尝。” 小丫鬟忙答应了去了。 沈回风进了书房,便准备接着看账册。小厮忙跟进来添茶,又往书房角落的暖炉裡加了几块炭。 沈回风刚拿起账册,裡面便有东西掉了出来。捡起来一看,却是一张对折了的字條,再一看內容,立马神色大变。 高声喊道:“顺才!” “哎!”一小厮连忙从外面跑进来,问道,“爷,有什么吩咐?”一抬头,便看到沈回风大便一样的脸色,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沈回风眼神跟刀子似的钉在顺才身上:“我离开书房以后,你一直在這裡守着?” 顺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小的一直守着呢!有哥儿在,小的哪裡敢偷懒。就是哥儿,也才出去。”他以为沈回风是因为鹤哥儿不上进,所以生气了。 沈回风听了這话,表情缓了缓,又问道:“可有旁人进了书房?” 顺才见沈回风语气和缓,也松了口气,答道:“三小姐、四小姐和表小姐刚刚来找哥儿,說是一起去玩投壶。” 沈回风点点头:“丫鬟婆子们也进去了?” 顺才一听這话,心思一凛,难道书房裡丢了东西,或者是什么东西弄坏了?顺才擦了一把汗,忙如实回答:“只有三小姐、四小姐和表小姐进去了,表小姐說书房是重要的场所,并沒有让丫鬟婆子们一起跟进去。” 沈回风点点头,又问道:“你可曾跟进来伺候?” 顺才這下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小的担心主子们要使唤人,跟进来了的,三位小姐跟少爷說了几句话,就出去了,都是规规矩矩的,并不曾磕着碰着。”那意思就是,几位小姐都不曾碰到什么东西,要是有东西丢了坏了,跟小姐们是沒有关系的,自然跟他這個当值的也沒有关系。 沈二老爷被气乐了:“瞎猜什么呢!還不滚出去守着!” 顺才忙“哎”了一声,低眉顺眼的滚出去守着了。 沈二老爷又看了一遍那字條,神色更加严肃,往袖笼裡面一塞就大步往外走。顺才见沈二老爷走了,忙喊常跟在二老爷身边的另一個小厮:“福才,二老爷要出去,快跟上去伺候。” 然后便见一個挺肥胖的小厮小跑着跟上去了。 沈二老爷并沒有出门,而是转身去了大房桑临院找沈大老爷。沈大老爷最近几天嗓子发炎,并沒有出门。见沈回风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沈回风拉着自己大哥进了桑临院的书房,把小厮丫鬟都遣出去了,关好了门窗,這才把纸條拿出来给沈大老爷看。 沈回知虽然是個商人,却最爱结交個文人墨客什么的,打开字條,第一反应就是赞一声“好字”,然后才开始看內容。 只见纸條上面写着:华家不可信,水产生意夺人命。 本着话越重越容易引起注意的想法,徐其容把這示警的话语写得很是简单粗暴。 沈回知大惊,问道:“這是哪裡来的?” 沈回风這才把纸條的来历說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又干脆的把问小厮的话也說了,然后才道:“鹤哥儿一直在书房裡面,呃,练字,然后只有茹儿、慧儿和容姐儿进去過。仔细想来,他们谁也不可能放這纸條,可是除了他们,也沒有别的人有机会了。” 沈回知摩挲着纸條,道:“有谁利用了他们也未可知。”然后又道,“這字实在是好字,均匀硬瘦的柳体,沒有十几年的功力只怕是写不出来的。而且,横撇竖折间很注重收墨,這纸條恐怕是一個女子写的。只是,行墨稍显滞缓,有力不足之势,写這纸條的人恐怕有病弱之相。” “病弱的女子?”沈回风道,“大哥你說是好字,能写出這字的女子也称得上是才女了,可扬州城并沒有听說過哪家闺秀擅长柳体的。”现在的女子都喜歡写簪花小楷,习柳体的還真沒有几個。 沈回知皱了皱眉:“還不只是這样,你看這纸,绵柔逊白,应该是墨香阁的特等宣纸,這墨,墨香味醇厚,又夹杂着竹叶的清香,应该是上好的云山墨加了两滴竹油。” “那岂不是只有咱们家才有?”沈回风下意识道,“难道是金氏?” 殷哥儿媳妇金氏的娘家便是卖墨的,金氏对這個也有些研究,整個沈府,就她有往上好的云山墨裡面加竹油的习惯。 沈回知摇头:“金氏的字我也曾见過,抵不上這字的万一。那墨她给咱们府裡各房都送過,就连那些跟她交好的小姐太太,她也不是沒跟人說過這個法子。” 沈回知见沈回风眼睛一亮,知道他是想去查跟金氏交好的那些小姐太太了,忙道:“断不会是别府的小姐太太,咱们府上最近又沒有办什么宴会,姐儿们也沒出去過,她们又如何利用咱们府裡的姐儿传纸條?” 沈回风這才泄了气。 沈回知想了想,道:“先把鹤哥儿叫来问问,到底是谁靠近了账册。茹儿、慧儿和容姐儿都是小孩子心性,谁交代了她们什么,讲清楚利害关系,仔细一问,应该就能问出来了。” 沈回风這才有了主心骨似的,出去叫福才去把沈鹤叫到這边来。 虽然有了查探的方向,沈回知和沈回风心裡并不乐观,就是从小孩子口裡问出了什么,他们又去哪裡找一個病弱的写柳体的才女? 徐其容和沈鹤、沈雅茹、沈雅慧正分成两队比赛呢,便见一個胖胖的小厮跑来找沈鹤了,只說沈二老爷让沈鹤過去,并不知道叫沈鹤過去的原因。 沈雅茹和沈雅慧都担心沈鹤是因为不好好练字惹沈二老爷生气了,闹着要一起去求情。徐其容却猜测应该是示警的纸條被二舅舅发现了,這才把二表哥叫去问话。但也不好說什么,只好跟着沈雅茹、沈雅慧一起去。 沈鹤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大大咧咧的反過来宽慰徐其容,叫她别担心。 胖小厮带着大家往桑临院走,徐其容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心裡打定主意要装无辜,要是大舅舅和二舅舅知道纸條是自己放的了,一定会问自己纸條的来历,她哪裡說得出来纸條的来历! 要不,推在二表哥身上? 徐其容摇了摇头,推在谁身上都不行,要是大舅舅和二舅舅知道纸條是从谁那裡来的了,就全神贯注去查纸條的来历了,哪裡還会惦记纸條的內容! 徐其容在心裡点了点头,就让大舅舅和二舅舅以为世界上有個做好事讲真话的纸條姑娘吧!对,跟田螺姑娘一样的漂亮!! 到了桑临院,沈鹤被喊进了书房,沈雅茹、沈雅慧和徐其容则被带去找大太太何氏玩了。何氏又把金氏叫了過来,金氏给三姐妹带来几個玲珑剔透的小玉葫芦,玉葫芦的玉是上等好玉,做出来的葫芦精致漂亮得很。沈雅慧招呼着大家找丝线给玉葫芦打络子,立马就忘记可能在书房裡面挨骂的二哥哥了。 新笔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