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八章 坑兒……
清明當天，在陵園舉辦開機儀式，也是沒誰了。
萌人是頭一個這麼幹的公司，《九門》劇組是第一個這麼做的劇組。
其中的深意，以及萌人官微更新的內容，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絕大多數喫瓜羣衆最關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報道中提及，這部電影裏將會還願萌人旗下多位明星的簽約經過。
有關明星的八卦，是媒體和喫瓜羣衆心中永恆的話題。
而萌人籤藝人從來沒有固定套路，所以不光是喫瓜羣衆，還有不少藝術院校的學生以及心懷明星夢的年輕人，都對電影傷了心。
個別人就無法淡定了。
《九門》的開機儀式可以理解爲祭奠逝者；但麥小余那句話呢？
“我有金錢懟金錢，我有權勢槓權勢，不爲虛名不爲利，只要法律復公平。”
這意思很明顯了，當年法院一審宣判、二審終審的判決，是因爲受到擎天寧家財雄勢大的影響，導致判決不公。
如今萌人做大，規模上雖不如擎天集團，但麥小余同樣有錢有勢，可以在盤外招方面跟對方掰一掰腕子，儘可能促使法律的天平迴歸平衡。
考慮到前些年兩家爭鬥，萌人面對擎天各種盤外招時從未輸過，麥小余的話不是“危言聳聽”。但必須有一個前提條件――麥小余掌握了足夠的新證據，高級法院覈定後同意案子再審。
“可俞，麥小余手裏是不是拿到了新證據？”
寧致遠的臉上，失去了標誌性的淡定，神情凝重的看着鄭可俞。
麥小余掐的太準了。如果《九門》順利過審拿到準生證，公映時間很可能和擎天集團董事會重新選舉董事長的時間趕到一塊。
要是麥小余手裏再有什麼新證據，很可能影響到寧世榮參選董事長的資格。
《公司法》中，對上市公司董事長任職資格有着明確規定；而且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被選舉出來後，還要得到證監會批准才能上任。
萬一麥小余拿到了新證據，使得法院同意再審，又藉助電影公映引起公衆的關注，別說證監會能否通過了，擎天內部反對的聲音都會再度冒頭。
到時候內憂外患之下，寧世榮很可能參選失敗，而寧致遠的身體，沒太長時間等下去了。
想到這裏，寧致遠又接連咳湊好幾聲。
鄭可俞急忙端來熱水：“寧董，該吃藥了。”
“你先告訴我，麥小余會不會找到了最關鍵的當事人？”
“不可能，那件事是我親手安排的。當時我給了他五百萬美元改口費，事後又安排他全家移民美國，走之前特地警告過他不許再回國。他知道分寸警惕性也很高，到了美國沒兩年，就帶着家人消失了，連我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麥小余更不可能。”
“那你說，麥小余現在這麼折騰，圖的是什麼？”
“輿論造勢，便於將來收購……”
鄭可俞做了十幾年擎天集團董祕，可不全是替寧致遠幹髒活，也有自己的能力。
由於董祕的工作職責中，需要經常和證券交易所以及證監會聯絡溝通，處理公司信息披露事務，還要答覆中小股東的提問，因此對證券市場較爲敏感。
按照他的判斷，麥小余如此折騰是虛張聲勢，企圖轉移寧致遠父子的注意力，真正目的則是爲將來的收購輿論造勢。
收購一家公司，不需要拿到絕對控股權，甚至都不用拿到51%的相對控股權。
只要麥小余手裏拿到的股份，加上支持他的股東手裏的股份，超過寧家和支持寧家的股東的股份比例，他就能成功將寧家踢出局，從而完成對擎天的收購。
對於麥小余來說，這種方式的難度依舊很大，所以纔想憑藉自己的明星效應，通過輿論造勢，爭取廣大中小散戶的支，增加贏面。
螞蟻雖小，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對於鄭可俞的分析，寧致遠深以爲然。
“這倒符合他的草根出身，也能解釋他這段時間上躥下跳的原因。幸虧有你提醒，不然我就被他的虛張聲勢迷惑了，認爲他手中掌握了什麼有力的新證據。”
“寧董您主要是關心則亂，而且這段時間精力不濟，所以才暫時沒有看破。我想榮少早就有所察覺，聽說他已經安排人張羅，在《九門》樣片送審時給斃掉。寧董您後繼有人，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好好歇歇了。”
困擾寧致遠的問題解開了，只是新問題又出現了。
麥小余那句“我有金錢懟金錢，我有權勢槓權勢，不爲虛名不爲利，只要法律復公平”，在輿論上引起不小的爭議。
在他更新萌人官微、媒體廣泛報道之後沒多久，多位法學專家、知名律師相繼跳出來，公開指責他輕蔑國家法律。
什麼叫以金錢懟金錢？
什麼叫以權勢槓權勢？
法律是公平公正的，從來不會爲金錢權力所左右！
麥小余的話，嚴重說明其三觀不正！
妄想通過金錢、權力來左右國家法律，這已經不是三不三俗的問題了，而是涉嫌犯罪！
妨害司法罪！
還“只要法律復公平”。
這是幾個意思？
認爲法律不公嗎？
還是認爲有人妨害司法公正？
國家倡導言論自由，你可以質疑，但是你要考慮你的身份和社會影響！
作爲公衆人物，在公開場合大放厥詞，踐踏國家法律精神，誤導不明真相網民，破壞社會穩定安全，影響極度惡劣！
爭議不斷，各種對麥小余上綱上線的批判，在法律專家、知名律師的帶動下，逐漸在網絡上蔓延。
燕京警方官微點名批評了麥小余的錯誤言論。
新華網、光明日報等官媒，也刊文闡述國家法律的公平公正；指出麥小余思想錯誤，需要懸崖勒馬，否則將來很可能觸犯國家法律；然後藉此引申，告誡心懷特權思想的人和各種特權現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都不能凌駕於法律之上！
麥小余反應非常快。
這邊被批評了，那邊立刻通過萌人官微轉發新華網、光明日報的文章，堅決擁護正直公平、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法律精神云云，拔高自身逼・格。
但是這還不夠，當晚他就接到了王長貴的電話。
“把你前面那條微博刪掉，然後在微博上公開道歉。”
“我不會自己刪，更不可能公開道歉。”
“麥子，我是爲你好！”
“我知道。貴總你不用幫我扛，誰想來抓我儘管來。正好我打算對自己被超期拘留六十多天討個公道，還有當時聯合起來毆打我的十三名犯人，他們好像是同一天被拘留，而且那麼巧都和我關在一起。這算不算特權現象，裏面有沒有摻雜特權思想？”
“麥子，你不要太沖動。”王長貴急了。
“貴總我沒衝動，謝謝你替我擔心，不過真的不用幫我扛，有人會比你還着急……”
王長貴沒能勸說麥小余刪除微博，不過麥小余那篇微博還是被刪除了。
就在次日一早，微博平臺以文章中涉嫌“關鍵詞”、“敏感詞”爲由，系統自動刪除了萌人官微那篇微博。
爲了避免關係惡化，微博平臺高層私下裏又聯繫麥小余，建議他儘快完成萌人官微認證，開通自己的個人認證微博。
隨後，羅興、劉軍豪、韓總等人也陸續打來電話，意思跟王長貴一樣，勸麥小余別太激進。
他們也找人打過招呼，替麥小余分擔了部分壓力。
他們都參與了收購擎天的計劃，而且他們在文化娛樂行業裏的高額利潤，是建立在萌人影視的基礎上，以麥小余爲核心。
“關鍵時候，切忌小不忍則亂大謀。”
“多謝老哥關心，我心裏有數。我這次真不是衝動，某些人最是急於平復事態呢。”
連着接完好幾個電話，麥小余拿着手機，從陽臺溜達回客廳。
客廳裏，正在抽菸的老麥同志輕嘆一聲，說道：“兒啊，這次你是爹連累你了。”
“爸你說什麼呢？”
“這次帶頭在網上公開抨擊你的法學專家溫博還有律師趙德昱等人，都和我不對付……”
老麥同志是國內律師界大拿，打官司的時候手段層出不窮，遇到棘手案件那也是喜歡劍走偏鋒的主。和同行交鋒贏多輸少，還喜歡嘴上還不饒人，導致他在法律界的朋友多，對頭更多。
這次出面發聲的法律界人士，大多數都是就事論事，指出麥小余言論錯誤，然後深入剖析、探討一番國內現行法律原則和法律精神等。
溫博和趙德昱鬧騰最賣力，言辭也最爲激烈，還在不停的帶節奏針對麥小余，堪稱“急先鋒”。
究其原因，就在麥英雄身上。
父債子償，誰讓麥小余是他兒子呢？
“嗨，我還以爲什麼事呢，原來是這個。沒事兒爸，用不了幾天，他們都會閉嘴的。”
“你可不敢亂來啊。他們都是精通法律的老流氓，就你那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噹的水平，在他們面前遠不夠看。還有他們的身份地位和人脈關係，你要是動他們……”
“我沒說我要動他們啊，有人會讓他們閉嘴的。”
……
趙德昱這兩天心情很好。
他的律師事務所也在京城，和麥英雄都是訴訟律師，兩人執業方向也差不多，因此沒少交鋒。
法庭訴訟方面他略遜麥英雄，盤外招也玩不過麥英雄，所以法庭訴訟面對麥英雄時，他輸多贏少，沒少被麥英雄嘲諷。
這還不算完，由於他代理案件的勝訴率不如麥英雄，法庭交鋒又輸多贏少，就導致同類型的案子，大客戶尋找代理律師時，會優先考慮麥英雄。
同行是冤家。
自己被麥英雄壓一頭就不說了，麥英雄的兒子麥小余在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還成爲草根逆襲、白手起家的典範……比人家的孩子太讓人眼紅了。
這次麥小余“行差踏錯”，搞得燕京警方、新華網和光明日報都點名批評，他當然不會錯過落井下石的機會。
上午十一點多，接待完第二次上門諮詢的大客戶，趙德昱從VIP接待室出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屁股還沒坐穩，助理敲門進來：“老闆，邢老師剛纔來電話了。”
邢老師是他的授業恩師，他剛入行時也沒少提攜他。
之前在VIP接待室，爲大客戶提供諮詢，他把手機都調成靜音。邢老師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沒人接，最後打到他辦公室，助理接了。
“幫我衝杯咖啡，我現在給邢老師回電話。”
助理去茶水間衝咖啡，趙德昱撥通邢老師的手機：“抱歉老師，剛纔有客戶諮詢，手機調靜音了，有什麼事嗎？”
“德昱啊，你最近太高調了，這樣不好……”
五分鐘後，助理端着香濃的藍山咖啡敲門進來，看見趙德昱坐在電腦前忙着什麼。他不敢打擾趙德昱，走過去把咖啡放在對方手邊。
“老闆，你怎麼在刪微博？”
助理知道趙德昱和麥英雄的恩怨，也知道趙德昱找了相熟的律師，這兩三天一直在微博上抨擊麥小余，帶節奏。趙德昱忙的時候，就是他代發微博。
趙德昱沒理會助理，直至刪完所有抨擊麥小余的微博後，才端起咖啡陰沉着臉說道：“何止我刪，溫教授他們也在刪。”
“都在刪？哦，我明白了，老闆你太高明瞭。這麼一來你只要暗示一下，公衆肯定認爲是萌人方面脅迫，到時候大批看戲的網民都會站在咱們這邊了。”
“你懂個屁！這是邢老師讓刪的！”
“邢老師？他不是擎天集團特聘的首席法律顧問嗎？”
沒錯，趙德昱的恩師就是擎天集團的首席法律顧問，出面打招呼、想要儘快平息事態的正是擎天集團董事長寧致遠，而麥小余口中“最着急的人”，指的就是他。
董事會改選在即，寧致遠要的是穩定和諧的外部局面，確保不會引發內部紛爭，寧世榮能夠順利當選集團董事長。
他絕對不會給麥小余機會，在網上興風作浪把水攪渾，試圖通過輿論推動，讓更多的人關注上世紀的陳年舊案，從而將寧世榮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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