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她帶來的麻煩
他說:“你今天不該跟蹤我。不該來。你不來,一切都不會偏離軌道。於休休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當然,我也不會。我們會繼續相安無事,說不定,有一天,我會娶你,我們會過上很平常的夫妻生活。”
他斜了斜眼睛,“畢竟,你很有趣。”
韓惠的淚水盈滿了眼眶,“我不懂爲什麼。”
“你不需要懂。”男人說:“但現在,我要重新考慮了。”
“什麼?”
“要不要殺她。”
男人說得輕描淡寫,好像殺個人,就像宰只雞一樣簡單。
韓惠心窩一緊,“不要!不要殺休休,我求你。”
男人眯起眼,“她看見我了。非死不可。”
韓惠說:“我也看見你了。”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殺你。”男人從行李箱裏找出衣服,換上,又丟了一件自己的毛衣丟到韓惠的身上,“天冷,穿裏面。我帶你走。”
“走?去哪裏?”
“這裏不能呆了。”男人壓低聲音,冷冷看她,“你這小蠢貨,給我帶來麻煩了。你明天不去上班,你猜警察能不能找上門來?趕緊穿衣服,我們要趁夜離開這裏。”
韓惠的手一抖。
她明白了。
他要殺了休休滅口,然後帶着她遠走高飛。
“不要!”
韓惠顧不得衣服,撲過去跪在地上,抱住男人的大腿,仰着頭看他,“你不要殺於休休。你饒她一條命,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如果你被警察抓了,我就……給你殉情。你留她命,好不好?求你。主人,我求你。就求這一次。”
男人低頭看着她,“滾!”
韓惠看他不爲所動,退開兩步,在木地板上“咚咚”地磕起頭來。
“主人,我求你。我求求你。”
一個又一個,她磕得咚咚作響,頭上很快就鼓起來一個大包,滲了幾絲血跡,看着有點駭人。
男人不耐煩了。
“你急什麼?我又沒說馬上就宰了她。”
他頓了頓,輕笑一聲,嘴角含着譏諷看着韓惠。
“有她在,至少也能做個人質,是不是?”
……
男人對韓惠有夠寬容,她刺了他一剪刀,沒打沒罵,甚至也沒有綁她,只是命令她坐在那裏,然後他開始有條不紊地清理現場。
血跡,指紋,使用痕跡,生活痕跡……
他耐心又細緻,看得出來非常的專業。
於休休看着他這個樣子,惋惜地嘆了一聲。
“你說你做點什麼不好呢?爲什麼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男人戴着手套的手,微微一頓,繼續做事。
於休休說:“你一個特種兵精英,淪落到這個地步?你不覺得可惜嗎?”
“閉嘴!”男人冷眼看來,戾氣很重,似乎不願意讓人提起這個話題,“舌頭不想要,我幫你割了。”
於休休飛快地閉嘴。
片刻,她又說:“我想上廁所。”
男人不理會。
韓惠走了過來,“她要上廁所。”
男人對她終於有了憤怒:“回去坐好!”
韓惠吸口氣,“休休要上廁所。你讓她上廁所。”
男人猛地丟下手上的東西,“慣得你!”
他作勢要打。
韓惠縮着脖子,不躲不避,他卻沒有打下來。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
他速度很快,收拾好房子,看看四周,又遲疑了。
帶着兩個女人,肯定不方便跑路。尤其於休休爲人狡猾,韓惠又膽大。
他皺着眉,看着蜷縮在地上因爲上不了廁所而痛苦萬分的於休休,陰陰地走過去。
“留不得你了。”
於休休睜大眼睛,“別!我還是有利用價值的,你考慮一下?”
“別殺她。”韓惠飛快地拖住他的胳膊,“我保證,我不亂來。要不,你把我綁起來?我跟你走。我保證。”
男人看她一眼,“你不值得信任。”
韓惠的臉褪去血色,自己去找繩子,“我保證,我把自己捆起來,不耽誤你。”
她在屋子裏轉着圈兒,可惜沒能找到繩子,突然就停了下來,看了看於休休。
“……要不,我死。你帶她走。”
於休休被她嚇住了,眼圈猛地一紅,“惠惠,你說什麼瞎話呢?我們誰都不能死。”
韓惠說:“我早就不想活了。死了,沒什麼不好。”
“你聽話啊,乖。”於休休知道韓惠的心理是有問題的,霍仲南說過,她的問題很嚴重,她不敢再讓韓惠激動,轉而看向男人,心平氣和地講道理。
“這位先生,不,這位大哥,咱們能不能敞開心扉談談你的訴求?別動不動就要生要死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多貴重啊,是不是?你提出要求,我就能滿足你。”
冷汗早就溼透了衣服,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她只能儘量地拖延時間——
“叮呤叮呤叮呤叮呤!”
男人的手機在這時響了。
他接起來,“喂。”
電話裏是那個護林員,“小哥,山腳下來了好多警車,我尋思這情況不對啊,看來是個大案子。你看,你能不能避一下?萬一你被人看到了,老闆說不定也會知道這事,那我就死定啦……”
男人說:“在哪兒?”
護林員很緊張:“哎喲,我婆娘剛出去收衣服就看到了,好多警車,還有武警,摸上山來了。真他孃的,嚇死個人……等下,有人敲門。我去看看。”
他沒有掛電話。
很快,電話裏就傳來他驚恐的叫聲。
“霍,霍先生?”
……
男人平靜地掛了電話,轉頭看着韓惠。
韓惠被她目光裏的銳氣嚇得縮了縮肩膀,小聲地問:“怎麼了?”
男人冷笑,“警察來了。”
韓惠看一眼於休休,意外地捋頭髮。
“是嗎?那怎麼辦?要不,你趕緊走?”
“走哪兒去?”
叫上了武警,來的是大批警力,他已經被包圍了,插翅難飛。
男人看着她,陰陰地眯起眼,又是搖了搖頭,“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韓惠一臉不解地看着他,“我,我怎麼了?”
男人問:“怎麼報警的,嗯?”
韓惠瞪大眼睛,“我沒有報警啊,你一直看着我的,我根本就沒有機會打電話。”
“你不報警,警察不會這麼快找到這裏。他們想都不會想到這裏。”男人淡淡說完,朝她攤開手,“手機?”
韓惠怔怔地掏出手機,遞給他。
“解鎖!”
韓惠收回手,把手機解鎖,再度遞上去。
男人刷開屏幕,看了一下那條發給“12110”的“JJW”短信,然後就笑了出來。
“老子玩了一輩子鷹,到頭來,被鷹啄了眼。”
砰的一聲,他將手機擲在地上,摔壞的屏幕像蜘蛛網般猙獰恐怖。
“啊!”韓惠驚恐地叫了一聲,男人已經衝過來,像捏雞仔似的拎住她的脖子,直接將她推到房裏,惡狠狠摔在牀上。
“該死的女人!”
他恨到了極點,咬牙切齒,滿眼殺氣。
韓惠顫抖着身子,迎上他的眼,“你殺了我……就快走吧。我不想你死,也想求你,留下休休的命。”
“不想我死?”男人拍了拍自己受傷的胳膊,“你他媽的剪刀扎我脖子的時候,不是想我死?”
韓惠抿住嘴脣。
若是她沒有猶豫,也許……
“我不想你死。”她閉了閉眼睛,“你不是壞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很壞很壞的人。你對我的好,也是真心的。我愛你,我真的愛你,要不是爲了休休,我捨不得傷你……”
“那她就更該死了。”
男人冷嗤一聲,雙手撐住她的肩膀推了一下,冷笑着爬起來,拉開牀腳的行李箱,將一個黑色的匣子從裏面掏出來,打開,擺在牀上。
槍?子彈?
韓惠嚇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男人不回答,一隻腳踩在牀上,低頭點燃一根菸,叼在嘴上,然後慢條斯理地給子彈上膛。他很鎮定,似乎察覺不到危險,動作不慌不忙,一句話都沒有,可是每一次子彈上膛的聲音落入耳朵,對韓惠和於休休來說,就像是尖刀剜在耳膜。
“主人!”韓惠掙扎一下,“我能勸你,回頭嗎?”
“回頭?”男人嘲弄地看她一眼,“岸在哪裏?”
“休休還活着,我也活着……你自首的話……”
“天真!”男人冷冰冰的說:“我早就沒有岸了。回不了頭。”
“不!”韓惠瞄一眼他手上的槍,慢慢地坐起來,靠近他,“任何時候,只要你願意,都可以做出選擇。”
男人伸手將她摁了回去,“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人家騙我。”
他瞄一眼韓惠,語氣平靜。
“你這女人,心真狠。”
韓惠抿着嘴巴,不說話。
男人又笑了,看着她,“想搶我槍?知道怎麼開槍嗎?你就搶!”
韓惠垂下眼簾,“是你教我的,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易放棄。有機會,我總得試試。”
“老子——”男人想揍她,可是看着她老實巴交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你他媽到是學得很快。學到了,就用到老子身上,用來對付我?個小婊子,也不怕死。你是什麼狗東西變的?”
韓惠對他的辱罵並不在意,淡淡說:“你也騙我。”
男人睨她,不說話。
韓惠補充:“你說你只有我一個人。可是微信上的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男人低笑一聲,“你說你,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琢磨這個?”
韓惠不吭聲。
他到是笑了起來,“她呀,一個自以爲是,以爲可以捆綁我的傻逼女人。”
韓惠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也沒有時間琢磨這些情情愛愛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上的槍支,“你不要動休休。求你。”
說的是求,可那眼神兒卻像是刀子般剜着他。
男人哼聲一笑,將於休休擒進來,鎖住房間的門,只開一扇窗,然後把槍架在二樓的窗臺上,又拖過於休休擋在自己面前,高聲對着下面喊話。
“我看到你們了!給老子出來說話。”
半山的風很大,天氣很冷,雨夾雪刮在臉上,刺骨般涼。
於休休半個身子被他推出窗臺,冷得發顫,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男人用槍把子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說:“你男人來了。叫啊,叫他出來救你啊。”
於休休咬住牙,“拿女人做擋箭牌,擋槍子兒?不要臉。虧我剛纔還高看你一眼,認爲你是精英。原來……我呸!”
男人笑起來,“霍仲南的女人,挺有種。只比我女人,差了一點。”
說後面一句話的時候,他扭頭看韓惠。
韓惠正欲偷偷過去,聞言腳步一僵。
男人哈哈大笑,“霍仲南,你他媽聽到了嗎?你不是這麼沒種的男人吧?你女人在我手上,你還要做縮頭烏龜嗎?”
於休休大喊:“他有槍!大魔王,你別出來。他有槍!”
山風呼嘯,她的聲音高亢尖銳,似有迴響。
整個世界一片靜默。
片刻後,公路上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大燈的光線拉了老遠的距離,刺得山林裏的樹葉晶亮亮的,閃着某種駭人的幽光。
霍仲南坐在一輛越野車的駕駛室裏,連續幾個急轉,踩油門,加速,俯衝,在兩道震天的槍聲裏,直接將越野車開向小木屋,重重地撞開大門,半個車頭開了進去。
同時,他連人帶車也脫離了樓上槍支的射擊範圍。
於休休只覺視線一陣模糊,什麼都沒有看清楚。
接着,就聽見霍仲南冷冷的聲音。
“趙子豪,原來你還活着。”
趙子豪,霍仲南小叔趙培選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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