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魔女依舊是最敏銳的
【模擬評價計算中……】
【模擬獎勵生成中……】
現實世界。
許系睜開眼睛。
庭院的景象，仍維持着模擬開始前的時空封鎖，靜得無聲，一動不動。
修仙、魔法、武道等超凡力量。
在體內沖刷涌動。
平復着許繫結束模擬的虛弱。
“莫漓，你們有看出什麼嗎？”，許系詢問面前的四位女孩。
第五次模擬開始前，他拜託了許莫漓等人，幫忙封鎖庭院的時空可能性，想要一探模擬器虛實。
現在，正是檢驗收穫的時候。
可很微妙。
現場的氛圍過於怪異。
許莫漓蹙着眉頭，克里莎輕嗅空氣，武映雪低頭沉思，艾蕾不知在檢索什麼。
明明模擬開始前，她們都在一同觀察模擬的啓動。
但在模擬結束後，她們卻各自忙碌起來。
“導師。”
“您身上……又多出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嗅覺最敏銳的魔女。
對許系率先說道。
不擅表達感情的克里莎，在某些方面卻強得可怕。
————
赫魯卡世界。
熾白的焰火從烈日中迸發。
那焰火愈發浩蕩，遮蔽了小半片蒼穹，有龐然大物自天外而來，重重墜於一片茂盛古林。
飛鳥受驚尖叫。
成排樹木倒塌。
廣袤世界裏，只剩下那浮空巫師塔運行的嗤鳴聲。
瑟薇婭很聽話，很聽很聽許系的話，完美踐行許系下達的每一個命令。
她保護了自己，也保護了驚慌失措的人們。
像不知疲倦的機器。
一次次維護巫師塔。
一次次清除周邊的危險。
但是，好痛，心好痛。
沒有事可做的時候，瑟薇婭選擇獨自一人，蜷縮在塔頂的最深層房間。
關閉燈光，拉上窗戶，像很久以前那般，蜷縮在冰冷的牆角瑟瑟發抖。
“巫師大人，我辦不到……”
“沒有您，我什麼都辦不到……”
熱淚不斷滑落。
溼潤那生死失衡的臉頰。
悲傷的情緒，迴響在濃郁黑暗裏，激發出更多的恐懼與畏縮。
勇者無法獨自面對那份黑暗。
無法面對從今往後，徹底失去許系的絕望。
所以。
她背靠厚實牆壁，蜷縮蹲坐，一次又一次激發許系給她的魔具書。
上面有簡單的照明術式。
注入少量靈魂力量，就能涌出溫暖的光輝。
那是許繫留給勇者瑟薇婭的光。
很微弱。
卻溫暖。
拯救着深陷黑暗，幾欲被悲傷淹沒的瑟薇婭·克勞菲爾。
“您說過會回來的……”
“您親口對我說的……”
聲音難以爲繼。
徹底沙啞。
只剩淚水滴答落地。
再之後，眼淚也哭得耗盡，僅剩悲鳴的人持續發抖。
外界的陽光肆意傾灑，溫暖而明媚，卻照不進房間分毫，照不進冰冷壞死的心靈。
痛恨自己的無能。
悔恨自己的懦弱。
瑟薇婭拒絕這樣的自己，封閉在魔具書的光芒下。
回不來了。
已經回不來了。
那道會引領勇者，擁抱勇者，接受勇者所有缺點的光，
再也無人能看見。
往後每一天，都不會有他的聲音、他的樣貌、他的一切，參與進勇者的生活裏。
那早已習慣的日常，變爲永恆的殘缺。
缺失了最重要的一角。
“………”
時間過去很久，瑟薇婭也哭了很久。
漸漸的，她不再發出聲音。
許系贈予的那本魔具書，也因頻繁的使用，失去了原有的照明效果。
“巫師大人……”
“他相信着我，我不能，讓他失望……”
踉踉蹌蹌。
像年久失修的人偶站起。
瑟薇婭扶着牆，顫巍巍緩慢前行，以不受控制的五指，一點點搭在門把手上。
眼神空洞，表情破碎。
彷彿隨時會倒下。
千瘡百孔的心已經壞死，但不能夠在這裏倒下。
因爲有人相信着勇者，相信勇者會成爲出色的人，所以勇者不想也不願，辜負那份溫柔的期待。
她要成爲。
不讓那道光失望的真正勇者。
“咔嗒——”
摁動門把手，房門被瑟薇婭推開。
她無神看着，看那瀑布般的金色光流，照亮房間內每一個角落，照得她的皮膚鍍上碎金。
生命的氣息瀰漫在新世界。
那曾是瑟薇婭夢寐以求的場景。
但現在，無神的眼眸再也看不出喜悅。
“塔靈……”，乾澀的喉嚨勉強說出兩個字。
瑟薇婭記得，在敵人到來之前，許系曾讓她去接收塔靈權限，進而掌控整座救世之塔。
不想。
也不願成爲塔靈的唯一權限者。
但現在，瑟薇婭必須去做，因爲那是巫師大人的最後命令。
瑟薇婭不想讓巫師大人失望。
啪嗒——
啪嗒——
步伐挪動。
瑟薇婭像呆板的操線人偶，以完全失神的狀態，抵達巫師塔的中樞。
塔靈幻化作冥鴉，拍打雙翼落在她身前。
下意識的。
瑟薇婭被其吸引注意。
“巫、巫師大人……”，黯淡的雙眸，因突如其來的驚愕，呈現微微放大。
塔靈放出了一段聲音，是許系提前設置的。
裏面大致解釋了。
有關無盡冥界和不朽者的事情。
以及修煉突破、魔藥製作、魔具鍛造、靈魂運用等多個領域的要點。
聲音是記憶裏的溫柔。
輕柔緩慢，爲瑟薇婭鋪好未來的路。
最後。
以一句停頓的，充滿歉意的溫柔話語，作爲告別收尾：
“瑟薇婭，對不起。”
嘀嗒。
嘀嗒。
乾涸的淚水再次滑落。
世界在光明中新生，勇者在痛苦裏悲泣。
“您總是……總是這樣…”
“明明是我麻煩着您……明明我纔是最應該道歉的那個…”
“巫師大人……”
“我…不…接受您的道歉……”
塔靈中樞是安靜的，但勇者的悲傷是洶涌的。
填充在骨骼與血肉之間，堵塞呼吸的口鼻。
使人失去全身力氣。
只能露出狼狽醜陋的哭泣。
那親手拉起勇者，牽領走向光明的重要之人，即使明知死亡的到來，依舊爲勇者鋪好後續的路。
溫暖的心意，在此刻化作沉重的打擊。
使得勇者想要永遠沉淪黑暗。
但那是不被允許的。
巫師大人想看見的她，是能夠活在光明裏，開心露出笑顏的她。
所以。
瑟薇婭必須走出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