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倘若沒有青藍,桃李這般沒心,該是和秦瀧最天造地設的一對。又或者沒有他,青藍依舊是低到土裏去,總是仰望,總是等待,要的也不多,愛的卻很深,慢慢下去,相對白頭,也算是同秦瀧廝守一輩子。
偏生沒心的他和偏房裏頭的青藍,一個望下去,一個恰巧瞧上來,在那麼倉促的對視裏頭,察覺到某種隱祕的相惜。他浪浪蕩蕩地湊了過去,青藍猶猶豫豫地應了過來,就成了一輩子,再不能回頭了。
桃李從前還心存僥倖,畢竟青藍是個賤慣了的,能忍着同秦瀧那般過一輩子,大約也能這樣苟且地同他密會廝守,他們三人便做那表面的恩愛夫妻,背地裏又十指相扣,豈不是皆大歡喜,各取所需。
可是他日漸貪婪,總覺得青藍越瞧越可愛,他想要青藍,自然就覺得秦瀧礙眼。甚而青藍爲秦瀧懷孕了,他都不住地難受。
甚而生出額外的心思,想要光明正大地同青藍在一處。
此時才終於驚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原來不是假話。
桃李會做生意,宋家沒了他又攤上個不中用的大哥,幾乎倒了一半。於是回家去,把宋家從前合作的商販,都拉到自個兒身邊來,做起了過去水粉香料的活計。
桃李藉着秦家媳婦兒的名頭,應酬時查探了不少此地胭脂香料的行情,背地裏又用宋家二子的身份做活兒。嫁出去的雙兒,家裏的產業便不再歸他。他如今只掛着個宋家的名頭,倘若日後要同秦瀧做交易,還是要有自個兒的資本纔好。
青藍同他日夜相對廝磨,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動搖。桃李總以爲他是個溫順的,不曾在意。秦瀧查出了避子藥,是桃李一時疏忽,當然也沒有什麼害怕的,他背靠着宋家,秦瀧能耐他何?再不濟就是休了他。便是那老太想要休他,只要他不肯,停了藥往秦瀧身上一坐,懷了,老太也是要掂量一二的。
這麼淺顯的道理,他能曉得,青藍當然也曉得。
可青藍還是撲到他前頭去,替他頂了罪。既是替桃李圓了一時的謊,又是在自戕,要桃李看看自己的決心。
我能爲你做到這種地步,大奶奶。
你往後要放手,這便是我的下場。
就像明知道掉出去就會要碎掉的玉石,還要衝他笑,像在質問他,我就要碎在地上了,你是接還是不接?
桃李被青藍這般的模樣所驚嚇。
青藍的愛大抵是無私的,總不想着自己要什麼,只想着去給。
他慣常不沾塵世的愛慾。
可是桃李把這塊常年乾淨,不沾愛慾的玉石玷污了,讓他墮落,也讓他醒來。
“我來了。”
大約是沒能想到自己會在祠堂裏遇着潑皮,青藍縱使是鼓着勇氣站出去認罪的,到最後也當真是怕了,往旁邊那一撞,幾乎是在尋死。桃李站在昏厥過去的青藍牀前,輕輕地撫摸他傷疤旁的皮膚,那塊地方還滲着冷汗,可憐又可愛。
桃李道:“我接住你。”
桃李背地裏,同他媽那邊的小舅道:“小舅,我想要一個人。”
小舅問他:“什麼人?”
“秦家的偏房青藍。”
他小舅沒聽過這個名字,不解道:“別家的妾室,該是不好要吧。”
桃李也猜到秦瀧現在是把青藍當作自己最後的玩意兒了,死活是不肯放手的,可是他的決心也未必會比秦瀧的少:“是不好要。可我偏偏就要。”
小舅只好搖搖頭:“你的事情我不管的。除非他有個什麼長處,非得了不可,我才幫你。”
“有,”桃李道。他從袖子裏取出點香粉來,遞給舅子。
“青藍鼻子好使,調味道有一手。從前在家裏,沒得貴重香料給他把玩,他便自個兒摘花摘茶擺鮮果子,家裏總是香的,季節不同味道也不同。”
青藍因着喜愛玩弄些香花芝草鮮果子的,身上也總有股香味,桃李最喜歡。
小舅聞了一口,面上有些訝異。
“當真是個天才。只可惜偏偏做了個偏房,埋沒了。”
第26章破繭
過季的時候,君君着了風寒,夜裏咳嗽不止。青藍急得不行,總給他藥喫,也不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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