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一二九〕人心歹毒
得知了可疑的藥渣藥粉,白媽媽恨恨道,“老夫人說病就病倒,後來說是中毒,我就覺得心寒。這能下毒害老夫人的,說來說去總歸是自家人,是誰都讓人心裏?發寒。可我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是大夫人!還有三房……老夫人平日裏對三房多好啊,雖然三房老爺是庶出,可老夫人這幾十年來從沒虧待過?三房!這一個兩個,竟都是白眼狼不成!”
當年老太爺在世的時候,爲了能與老夫人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松柏堂內要什麼有什麼,廚房自然也是早早就造了下來,所有的喫用都是松柏堂自己人負責。
松柏堂上下伺候的也?就那幾個人,大多祖孫幾代都在李老夫人跟前伺候。
雖說早前老夫人和三郎的確沒怎麼管那些下人,可自從八娘來了府中,送走了曹家娘子,松柏堂內外被很快肅清了一番。
那之後,松柏堂如銅牆鐵壁,想往裏?頭塞人,已經是難上加難的事情。
“老夫人平日裏用的喝的,都是我與青螢青羽親自負責。喫的雖是廚娘做的,可這些?年來也從未出過什麼事。這些?白眼狼究竟是……究竟是從哪裏下的手……”
溫鸞抿抿脣,沉聲道:“祖母用飯都是自家人在做,論理不?該出現任何問題。但白媽媽,別忘了十娘曾經進出過廚房。”
小廚房的人有她送的廚子,也?有被顧家自己的老僕。木香已經去查過了,長房的人沒有進出過鬆柏堂的小廚房,更不用說向來不喜歡進廚房的湯氏。
相反的,最近進出廚房最頻繁的,是已經被接走的十娘。
而三房的院子裏?,正巧也?發現了埋着的藥渣。
白媽媽臉色變了變:“十娘……可十娘來之前,老夫人不?就已經中毒了。那之前老夫人只吃過?大老爺送來的一塊茶磚……”說着說着,她眼裏泛起驚恐。
溫鸞急忙問:“什麼茶磚?”
白媽媽急得直打轉,忍不?住擡手猛拍自己的腦袋:“就是一塊茶盞,我……我突然記不?起東西在哪兒了,我……我怎麼這麼糊塗啊!”
白媽媽畢竟上了年紀,溫鸞也?明白她心急起來一時忘了事,見着模樣,趕忙上前抓着她的胳膊:“別急,知道有茶磚就好辦了,慢慢來,白媽媽,慢慢來。”
“八娘,我知道白媽媽說的茶磚是哪塊!”
青螢剛給老夫人餵過?藥,見兩人提起茶磚,忙開口道。
她說完就匆忙去找,不?多?會兒,就把茶磚送到了溫鸞的面前。
“就是這一塊!”
“大老爺說是外頭好不?容易得的,知道老夫人愛喝茶,就特地送到松柏堂。那會兒瞧着包得好好的,不?像是開過?封的樣子。”
溫鸞伸手掰下一小塊,放在鼻尖嗅了嗅,又伸舌頭稍稍舔了一下。
白媽媽擔心道:“這茶,我給老夫人煮了一次,老夫人十分喜歡,就接連喝了好幾日。難不成真的是因爲這茶有問題?”
“所以,這茶祖母喝了多?久?”溫鸞舌尖發苦,聲音跟着微微發顫。
白媽媽慌神:“約有七八日……”
溫鸞攥緊了拳頭,喊人去韓醫官府上請人。
等韓醫官一來,查驗過?茶磚,臉色都變了:“這個茶磚溫家娘子從哪裏得來的?”
“是、是長房送給咱們老夫人的!”白媽媽喊。
“這茶磚摻了東西。”韓醫官搖頭,“這裏?頭摻的東西倒是不會立即致命,可就算這樣,一日多一日,用的多?了,就容易壞了人的身體底子,再往後就是有人蔘雪蓮,壞了的就是壞了,養不回來。老夫人這樣的年紀,也?難怪會病倒不?起。”
韓醫官又具體說了幾種毒藥的名稱,溫鸞半點聽不懂,只知道這茶磚就是老夫人病倒的真兇。而這個真兇,來自長房。
“那……這個呢?”
溫鸞呆了半晌,將一包藥粉遞到了韓醫官面前。
“這……也是毒……比方纔那個性子烈一些?,只是一時半刻不會出人命。這、這又是從哪裏來的?”
這永安城裏世?家無數,世?家背後亂七八糟的事也?從未少過?。他見過?比這更毒辣的毒藥,但有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才最叫人害怕。
溫鸞顫聲:“大人們之前說,祖母的毒能解,人也能救回來……”
“是,原先解毒要慢一些?。但現在有了這兩件東西,知道是什麼毒,就有解毒的法子,我們自然能照着法子救回老夫人。”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溫鸞氣得渾身發抖,緊緊捏着拳頭。
聽到身邊白媽媽的抽泣聲,她忽然躬身:“祖母就拜託大人們了!”
不?等韓醫官應聲,溫鸞轉身喊來木香。
“查、清楚了嗎?”
她從發現藥渣藥粉開始,就吩咐木香繼續調查下去。長房夫妻倆、三房的十娘,還有風吹兩邊倒,這段日子跳得最歡的四房,都是她懷疑的目標。即便眼下,長房和十娘幾乎已經可以斷定毒害老夫人,她也仍舊懷疑是不是還有誰在暗暗地盯着松柏堂。
木香斂去面上所有笑意:“茶磚的確是大老爺從外尋來,藥粉則來自湯家,似乎是湯家女眷一貫捏在手裏?的東西。從前長房也死過幾個丫鬟,多?是不知所以的慢慢病死,想來也是因爲用了這個藥粉的關係。”
到底是皇城司的人,雖是照着顧溪亭的吩咐,守在溫鸞的身邊,可真正要用的時候,比誰都好使。
木香動作利索,幾日功夫,就將湯氏是如何利用大老爺找來的茶磚給老夫人下毒查得一清二楚。甚至,她還查出了湯氏這麼做的原因。
而十娘那邊,是湊巧,也?是故意爲之。只是好在溫鸞那時機敏,後來有意攔着,這纔沒叫老夫人喫下太多她那邊帶來的毒。
想到湯氏和十孃的所作所爲,想到她們背後的那些意圖,溫鸞閉上眼睛,只覺得滿心憤恨,胸口悶着一股鬱憤之氣。
“都將人請過?來。”
半晌,溫鸞終於睜開眼,出聲道。
“請”字被她咬得重重的,木香當即咧開嘴笑:“得令!”
溫鸞說請,果真便是請。
木香光明正大露了身份,帶着松柏堂的人,將長房、二房、三房、四房所有人都叫到了松柏堂內。
便是出嫁女,如十娘,也?有人去敲了李府的大門,直接帶了回來。一道回來的還有似乎並不知情的李老夫人及李英。
“八娘,這是怎麼回事?你從哪裏找來的這許多人,這是想做什麼?”
院子裏?傳來了吵嚷聲,溫鸞讓白媽媽留在裏屋照顧老夫人,自己走了出去。李老太太神情詫異,一邊詢問,一邊還在打量周圍。
老夫人病後,李老太太有來探望過?,那時十娘並未隨行,之後才自己另外摸了過?來。
溫鸞還未作答,湯氏氣鼓鼓地來了,一進院子見了她,當下就開了嗓子罵道:“你這死丫頭,又要做什麼妖!你現在還只是三郎未過門的媳婦,你再鬧,再鬧我就、就請聖上毀了這門親!”
顧濤今日也在,與周氏走得稍慢些,聽見湯氏的吵嚷,當即護短道:“大嫂不?問清楚八娘叫我們來究竟是什麼,上來就開口吵嚷叱罵!”
顧溪識也?在,皺了眉頭要問,他爹先沒了耐心,煩躁地扯開妻子:“八娘,你究竟要做什麼?好端端的,把咱們家裏人都叫過來是要幹什麼,這要是傳出去了……還當顧家沒人當家,隨便一個未過門的小娘子欺辱了。”
他新得了一個舞姬,正想好好玩樂,卻被突然叫了過?來,心下要有多?不?痛快就有多?不?痛快。
溫鸞看着面前的一衆顧家人,視線從長房一家的臉上,依次落到二房、三房、四房還有李老太太的身上。
湯氏的臉色很是不好,色厲內荏,額頭還冒着虛汗。
三房大老爺夫妻倆滿目疑惑,分明是不知內情。
四房全然是來看熱鬧的。
至於李老太太。
她是個老狐狸。
一圈看下來,她終於開了口:“祖母允我查她生病一事,我查清楚了。”
顧漸着急,隨口就道:“原來就是這事,你快點說,說清楚說明白了就趕緊散了。”
溫鸞道:“好。”
她輕輕應聲,語調雲淡風輕,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大事。
可沒等底下人鬆口氣,她又開了口。
“表哥先前在我身邊留了一人,名爲木香,原先是皇城司的人。”
李老太太朝着她身邊幾個丫鬟看過?去:“皇城司的人,三郎竟也?拿出來給你作使喚丫頭,他倒是對你真上心。”
“也?多?虧了木香,我才能將祖母生病一事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溫鸞並未迴應老太太的話,反而笑容文雅。
曹老太太也?在。她如今鬧歸鬧,可再沒像從前那樣胡來,只是這次過來,仍舊有些?不?樂意。
聽見溫鸞這麼說,曹老太太催了催:“你這丫頭,說件事左一句右一句的,就沒個重點。倒是說快些呀!”
溫鸞頷首。
然後,擡起頭,目光直直落在湯氏的身上。
“大舅母。”她喊了一聲,“你丟出門的藥粉,我撿回來了。”
顧漸一頭霧水:“什麼藥粉?”
其餘人都還沒反應的時候,看熱鬧的四房最先喊了起來:“是下毒?大嫂子,是你給老夫人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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