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 第17节 作者:未知 在门口换鞋的时候,纪阮阮留意到沈郁衍带了個购物袋。 见他从裡面拿出一双男士拖鞋,然后是牙刷毛巾等一系列生活用品。 纪阮阮惊愕地开口:“你這是做什么?你经過主人家同意了嗎?擅自将這些不属于這裡的东西带进来。” 沈郁衍换好室内拖鞋,很坦然地解释自己的行为:“我来了几次,每次都是光脚踩在地板上,既然主人家的沒有待客之道,我自备拖鞋還不行?還有上次留宿,我连牙都沒得刷,你自己有沒有经历過,不及时刷牙口腔有多不舒服?” 纪阮阮:“上次留宿是意外。” 沈郁衍:“指不定還有下次意外。” 纪阮阮被噎了下,很勉强地做出退让:“拖鞋可以留下,牙刷毛巾之类的不行,不会有下次意外了。” 沈郁衍不疾不徐道:“行,那你丢垃圾桶吧。” 纪阮阮:“……”以退为进玩得可真溜。 沈郁衍将自己的牙刷毛巾摆好,目的已达到就沒多逗留,但是在临走前,還是解释了一遍电视上說的话:“說那些只不過是不想有些人随意代入。” 纪阮阮娇嗔地哼了声:“我也不会代入的。” “如果你沒在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气势汹汹地质问,我還能信你一分。” 纪阮阮推着沈郁衍的胸膛,黑眸尽是流淌的愠色:“快离开我家,下回沒說够十句好话就别想进门。” 沈郁衍勾着唇角,将她的手指攥在掌心,深邃的眉眼有几许波动:“所以已经在预约我的下一次了?” 纪阮阮的脸蛋似乎有了点点烫意,“那是我能阻止得了的事情嗎?” “自然,你是主人家。” 纪阮阮发现了,沈郁衍這個人就是不识好歹,非得拆穿她的虚张声势。 這么狗的男人活该吃闭门羹。 ** 接下来一周,沈郁衍沒再来過,而纪阮阮通過這几天,终于查到了杨工跟环宇前任总裁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沿着這一点查,抽丝剥茧后,很快找到了她跟项目组一位设计师助理暗中往来的证据。 這天下午,纪阮阮再次出现在了环宇。 沈郁衍听闻這個消息,直接让她来找他。 秘书敲了敲门,得到沈郁衍的允许后,她才請纪阮阮进去。 环宇坐落在江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从顶楼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繁荣。 办公桌前的男人俯首看着文件,修长好看的手指握着签字笔,姿态一丝不苟,无声地发散着魅力。 纪阮阮顿了几秒,才迈步走上前。 她将查到的东西放到沈郁衍的办公桌上,“這能還我清白。” 沈郁衍轻抬眉眼,“不是让我给你摆平嗎?還自己去查了啊。” 纪阮阮:“自己的事,自己总是要操心一些的。” 沈郁衍听出了画外音:“所以不是很信任我?” “谈不上。只是觉得你日理万机,恐怕分不出太多的時間去查這种小事。” 纪阮阮說得不偏不倚,就算沈郁衍多多少少对她另眼相看,但是比起整個环宇来說,她的分量—— 微乎其微。 从一开始她就决定自己去查,如果沈郁衍肯帮忙,那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可是结果很显然,她能查到的东西,如果沈郁衍有心查的话,只会比她更快,但是现在看来—— 他也不過是口头說說。 但是纪阮阮也沒怪他,像她說的,他要忙很多事情,能在众人面前给予她信任,她已经感激。 纪阮阮:“你不打开看看我查到了什么嗎?” 沈郁衍的手刚碰到文件袋,内线电话就响了。 秘书說:“沈总,刘经理和程工来了。” 沈郁衍跟纪阮阮相视了几秒,沉声回道:“让他们进来吧。” 纪阮阮精致的眉眼轻皱了下,来得倒快。 部门经理跟程峰走进来不久就直奔主题:“沈总,听說纪工来了,是事情有结果了嗎?” 沈郁衍极淡地吐出一句话:“我們還什么都沒說,你们就来了。” 部门经理很快做出解释:“沈总,這毕竟关乎设计部的名誉,关乎环宇的名誉,大家都很关注。” 程峰也跟着附和:“纪工向来自信,既然出现在公司,想必是有结果了,不如开個会吧,也好让大家知道纪工是否清白。” 纪阮阮的脸颊闪過一丝不快,玩什么文字游戏,最后一句话摆明還在内涵她。 沈郁衍的指尖轻轻地敲打了几下桌面,嗓音沉稳地說道:“十五分钟后在会议室集合。” 等到部门经理跟程峰出了办公室,纪阮阮才将脾气给发出来:“他们怎么就那么讨厌呢?果然相由心生說得一点沒错。” 沈郁衍将纪阮阮的文件袋给打开,快速地浏览完。 纪阮阮见他沒有什么轻松之色,有点摸不着底:“怎么?不行?” 沈郁衍:“沒有。” “你实话实话,我费了不少工夫,欠了很多人情债才查到的,要是沒用,也好让我有個心理准备。” 纪阮阮這时候就有点烦沈郁衍不露形色的本事了,在他脸上丝毫察觉不出什么端倪。 沈郁衍:“我說了给你摆平,就会给你摆平。” 纪阮阮微微地松了口气:“有你這句话,我多少踏实一点。” 十五分钟后,各部门主管经理在会议室集合。 纪阮阮随着沈郁衍进来的时候,心裡又生起了一点忐忑,到底還是有些紧张。 沈郁衍让秘书将纪阮阮查到的复印件分发下去,从容地开了口:“這次的事件真相就如大家看见的這般,是设计部一位助理泄露了我們的方案设计。” 部门经理:“沈总,不如让当事人上来讲清楚吧。” 纪阮阮瞥了眼部门经理,他倒每次将自己置身事外。 等了几分钟,那位助理走进会议室,大概听說了事情经過,双眼通红地给自己辩解:“沈总,各位经理,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說是我泄露了设计方案,我只是一名小助理,并沒有完全深入到项目裡,我知道纪工背景硬,既有纪家撑腰,又有……” 說到這裡,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坐在上首的沈郁衍,会议室裡的人谁不是人精,都懂她的意思。 纪阮阮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极力克制着冲动,才沒当场怼她。 片刻后,助理才又接着說道:“我人微言轻,就算拿祖宗十八代发誓,估计也沒人当一回事,可是我還是想說我哪有那样的胆子啊?不過是……不過是听人办事而已。” 說這话的时候,她湿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纪阮阮,“纪工,做人要凭良心啊。” 好家伙,内涵她不够,還要将脏水往她身上泼。 纪阮阮的神色蓦地冷下来,“你不去演戏都可惜了。” 助理眉眼微垂,样子极其委屈:“既然纪工要将责任推到我身上,我也不得不說出实情,其实這件事是纪工指使我做的,她說她之前工作的设计院对她很好,這次也参与了竞标就想帮帮他们,反正环宇业务多,不在乎這样一個小项目,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但是她說有她在不会有問題。我想着她跟沈总关系亲密,就算真的出事,沈总也会帮我們的。” 纪阮阮的唇角弯起沒什么情绪的弧度:“你算哪根葱,配被我指使嗎?” 助理的脸色白得厉害,“我知道纪工看不上我,所以才可以随时推我去死。” 纪阮阮的眸底浸着寒霜,溢出来的声音很寡淡:“你踏马能不能别越级碰瓷啊?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部门经理:“别吵吵闹闹了,沈总自有定夺。” 沈郁衍目光平淡地扫過部门经理,薄唇溢出清晰的决定:“泄密,不知悔改還要冤枉别人,即刻开除,另外放话出去,谁都不得聘用這种吃裡扒外,品行不端的人。” 助理猝然眼泪汪汪地开口:“沈总下這样的决定未免让人不服吧?就算你跟纪工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但是当着众人如此偏颇于她,也太寒环宇所有员工的心了吧?” 靠。戏精上身嗎? 现在看来之前传那些她跟沈郁衍之间的谣言,迫使沈郁衍出来澄清,估计就是为了给他打上公私不分的标签,无论他做决断时是否公平都让他显得难以服众。 纪阮阮略显担忧地看向沈郁衍,他却极度地平静,“其他人有意见嗎?” 一個资深主管中肯地发表立场:“沈总,我也认为你的决定掺杂了私人感情,的确难以服众,我們环宇并不缺优秀的建筑师,既然纪工這個人有争议,我认为她并不适合留在环宇,以免同事之间有摩擦,难以共事。而且你初来江城分部,做任何决定更该深思熟虑,不然容易影响你的威信。” 沈郁衍淡声道:“我不需要用别人的牺牲来巩固我的威信,這件事纪工既然是清白的,今天就正式复职吧。” 部门经理忍不住插话道:“纪工也不算太清白吧?” 沈郁衍将视线停在他的身上,态度有些散漫:“哦?所以刘经理還是认为這件事是纪工指使别人做的?” “不管纪工有沒有指使别人,但是她不适合设计部是真。设计部成立五年,向来兢兢业业,从未出過纰漏,可是纪工才来,就闹出這么大的动静,同事们都不愿意再跟她共事,所以恕设计部這座小庙容不下她這座大佛。” 沈郁衍的嘴角轻扯弧度:“刘经理真是好大的架势,是不是還得让我听你的啊?” 他的话让会议室顷刻间陷入了静谧,静得连空调运作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后,才被一道敲门声打破。 顾舒阳带着三個人走进来,最后的人正是之前设计院的杨工。 顾舒阳收起了一贯的玩味,语调有些淡地开口:“這位就是抄袭我們文案设计的杨工,来自首的。” 通過杨工的自述,不仅澄清了此次事件跟纪阮阮无关,還牵扯出那位被调往总部的杨总跟一系列环宇设计部内部的腐败。 她讲了足足有半個小时,部门经理终于按捺不住了,站起身严肃地指责道:“你别在這裡胡說八道。” 顾舒阳将证据摆在会议桌上,“总部已经下了通告,坐实了這一切。” 沈郁衍站起来,双手搭在桌子上,样子不怒自威,下了来江城的第一個重要决策:“设计部多年来中饱私囊,同流合污,完全罔顾公司的利益,所以我决定重组设计部,原设计部成员全部解雇,有严重错漏者,将交由相关部门严肃处理,刘经理如你所愿,不用再跟纪工共事了。” 迫于场合過于严肃,纪阮阮只能憋住了幸灾乐祸的笑。 散会后,顾舒阳大大地松了口气:“幸亏赶上了。” 看来還是她想错了,沈郁衍有给她摆平。 而且很彻底。 半個小时后。 纪阮阮拿着外卖小哥刚送到的奶茶,慢慢悠悠地走进设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