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收款消息上面還躺着裴拾茵那條她被氣死的消息,蘇棉手搭着膝蓋,直勾勾地看着界面,一分鐘過去,上頭沒有任何動靜。
蘇棉抿嘴。
裴拾茵該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
蘇棉又盯着看了一分鐘,終於忍不住給對方發了消息。
蘇棉:你是裴拾茵還是晶晶啊?
很快,那邊回了:裴拾茵
大概是蘇棉將這三個字賦予了情緒,裴拾茵三個字,這會兒看起來乾巴巴的,每個筆劃都像在鬧脾氣。
蘇棉想了很久,打字問:你真的生氣了嗎?
裴拾茵:沒有
蘇棉的兩個大拇指在鍵盤上空畫圈圈,她看着裴拾茵回的沒有二字,也覺得怪怪的。
去年某月,裴拾茵幫她買了一套書,因爲太貴了,而且裴拾茵幫她買書還走了不少路,所以她那時堅持還錢,裴拾茵好像也表現得不是很開心。
那時候的不開心蘇棉親眼見到了,雖然前後只有幾分鐘的小情緒,後來裴拾茵還好好和她說話,商量晚上的宵夜,但蘇棉知道裴拾茵就是不開心了。
於是蘇棉想象,現在裴拾茵在電話那頭,是不是也是當時那個表情。
蘇棉知道的,裴拾茵一直不喜歡自己和她見外,可她又時常不好意思。
蘇棉想了很久,又低頭打字:不要生氣了
蘇棉:下一次我幫你買東西
蘇棉:你也給我錢好不好
裴拾茵收到蘇棉的這條消息,在電腦前直接笑了出來。
她沒有立馬回蘇棉,而是退了出去,找到了欣怡的微信,把昨天欣怡給她發的消息截了下來,又在相冊裏把頭像剪去,裁好。
“
你家這位
一直這麼乖,這麼可愛?
是
”
心情好了點。
裴拾茵又回到蘇棉的聊天,緩慢地打字。
裴拾茵:我沒有生氣
那邊很快回她:好吧
裴拾茵甚至能想象蘇棉乖乖地蹲在地上回她消息,桌上或許還有本書。
裴拾茵問:在幹什麼?
蘇棉:看雜誌
果然是。
蘇棉又說:我聽媽媽說S市有座寺廟很靈,週四我如果結束得早,我給你買串佛珠吧
蘇棉:不過你是佛教的嗎?
蘇棉:能戴佛珠嗎?
裴拾茵:能
裴拾茵:爺爺是佛教的
蘇棉:好
裴拾茵食指敲桌面,不管不顧電腦上放的視頻,只盯着這幾行文字。
半分鐘後,這些文字突然集體向上挪了一點,裴拾茵低眸看蘇棉新發過來的消息。
蘇棉:不好
蘇棉:我想起你手上戴了玉鐲
蘇棉:那我給你求個平安符吧
裴拾茵瞥了眼手腕上戴了快十二年的玉鐲。
裴拾茵:都要
蘇棉:好吧
蘇棉放下手機後心安許多,裴拾茵發來的文字一向言簡意賅,但蘇棉就是感受到她心情好了。
當然,裴拾茵心情不好了又好,都是蘇棉猜的,不過這樣想來,她也算努力在自己的幻想裏把裴拾茵哄好了。
蘇棉笑了笑,繼續看書。
晚上睡覺前,她收到導師的消息,導師叫她把行李收拾好,第二天直接帶去研究所。
因爲是下午的票,時間還算寬裕,第二天去研究所,導師帶她見了幾個教授和這次同行的同學,大家一起吃了飯又粗略聊了一下接下來幾天的安排,最後一起去了車站。
一路都挺歡快的,雖然許多人都是今天剛認識,但很快就聊到了一起,蘇棉坐在靠窗的位置,帶着笑聽大家聊有的沒的,還有自己學校的八卦。
雖然她話不多,也不太能說好笑好玩的把別人逗樂,但她卻很享受這樣的熱鬧。
有些人在實驗室裏一本正經,聊起天來卻十分放肆,蘇棉甚至佩服他們的思維,總是能把兩個看起來不相關的笑料扯到一起,逗得大家哈哈笑。
這會兒蘇棉正聽着對面一個博士聊她帶過的一個學生,明明是在說好笑的事,卻正兒八經地敘述着,她不免想到了裴拾茵。
裴拾茵也經常這樣對她說玩笑話,老是一本正經地叫她差點就信了。
裴拾茵還問過她,棉棉你怎麼這麼好騙?
那時她不記得她有沒有回答裴拾茵。
要真有回她,她也一定是說,那你就不要騙我嘛。
蘇棉想着,從包包裏拿出水喝了一口,再放回去。
她覺得自己吵起架來,一定很差勁。
不對,她根本不懂得吵架。
這邊說着聊着,導師的話題突然轉到了蘇棉身上。
“對了。”導師陳教授轉頭問蘇棉:“你和張謙現在什麼情況?”冷不丁被提,蘇棉愣了愣,才幹笑搖頭:“我們沒有情況。”
陳教授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真沒情況假沒情況?林教授昨天還來我這問你。”陳教授笑了笑:“我們聊了一會兒,倒有點親家的感覺。”
蘇棉下意識縮進了座位裏,臉熱了熱:“我們什麼都沒有,我和學長沒關係。”
陳教授又八卦地問:“那能即將有關係嗎?”
蘇棉搖頭:“不能。”
陳教授點點頭,想確認什麼,又問:“不喜歡張謙?”
蘇棉搖頭:“不喜歡。”
陳教授這下徹底懂了,遺憾了句:“張謙挺好的,”說到這兒,他又笑了:“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陳教授沒再逗留這個話題,繼續融入大家的氛圍中。
這邊一輛車開出A市,另一邊一架飛機停在了A市機場。
許然纔剛下飛機就給裴拾茵打了電話,中午婦女戴着一副墨鏡,長髮披肩,連拉着行李箱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被拿捏得氣質非凡,十分惹眼。
“寶貝女兒啊,我到了。”許然笑盈盈地對電話那頭說。
裴拾茵:“不要叫我寶貝,我安排人去接你了,你留意一下,別錯過了。”
許然聽後掃了眼,果然看到了人羣中有人拿着她名字的牌子。
“看到人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裴拾茵:“後天,你住酒店還是住我那?”
許然笑:“當然住你那。”
裴拾茵:“好,我一會兒讓人給你送鑰匙。”
許然嗯了聲,把行李箱遞給了接她的人:“家裏東西收拾好了嗎?有沒有不能看的啊,什麼照片明信片啊,書房一櫃子的東西啊。”
那頭直接:“我掛了。”
許然聽後發出了不符合她氣質的笑聲:“好了,不過蘇棉呢?什麼時候回來?”
“週五。”那邊說:“她問你週五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喫飯。”
許然揚眉:“肯定是有的,很久沒見了。”
裴拾茵嗯了聲:“我一會兒讓阿姨過去,你想住哪間和她說說,她給你收拾。”
許然:“好。”
算來許然已經大半年沒有回國了,她如今和裴拾茵的爸爸定居在英國,裴拾茵的爸爸手頭還有些生意,時常各地跑。
許然從前是A大的老師,裴拾茵高中畢業後她便辭了職,一家人一起去了英國。
他們夫妻只有裴拾茵這一個女兒,雖然從小在自己身邊養大,許然又時常黏人,卻也沒將裴拾茵的性子養得多嬌氣,反而有擔當的很。
許然到家後,阿姨已經來了,鑰匙也送了過來,她閒話家常地和阿姨聊了幾句,便開始安排這幾天的生活。
約了幾個從前在A大一起上課的老師,再約幾個舊朋友,滿滿當當,一點也不含糊。
豐富過了兩天,她的寶貝女兒終於回來了。
裴拾茵開家門時,看到化了精緻妝的許然,倒沒覺得多驚訝,鑰匙隨手掛在牆上,問了句:“一會兒出門嗎?”
許然小步到家門口,做了個迎接女兒回家的樣子。
“半小時後出門,”許然笑着看她:“媽媽這個耳墜好看嗎?”
裴拾茵換了鞋,擡頭看她耳垂下一隻翡翠綠的小蝴蝶,問:“搭什麼衣服?”
許然說:“中午是旗袍茶會,我穿的淺綠色。”
裴拾茵點點頭:“還行。”
許然揚眉,讓開些讓裴拾茵進門。
“媽媽下午有琵琶表演,你要不要來看?”
裴拾茵:“不去。”
許然只是隨口一提,她見裴拾茵上了樓便也回房去,把準備好的旗袍換上,又在羣裏和朋友們聊了一會兒天。
出來時,裴拾茵已經下樓了,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茶几上還放着一杯熱咖啡。
裴拾茵聽見動靜,搖頭看了許然一眼,又將頭低下,繼續看書。
“要走了嗎?”裴拾茵問她。
許然點頭,從包裏拿出鏡子和口紅:“車在外面了。”
裴拾茵嗯了聲。
許然還沒補上口紅,想到什麼突然啊了一聲,低頭看沙發上坐着的人:“對了,我這兩天好像聽到了點八卦。”
裴拾茵敷衍地嗯了聲,聽着很不感興趣。
“關於蘇棉的。”
裴拾茵把頭擡了起來。
許然問:“你知道張謙嗎?”
裴拾茵稍稍蹙眉,像是爲了掩飾什麼,把頭低下,繼續看着手邊的文字。
裴拾茵:“蘇棉的學長。”
許然回了個非常長的哦:“學長啊。”
裴拾茵沒有說話。
許然突然笑了:“我看你也不怎麼樣嘛,追了人家四五年,也沒什麼結果。”
裴拾茵還是沒有說話。
許然繼續:“那個張謙,才追了蘇棉多久啊?他們研究所傳得沸沸揚揚的,我差點已經他們倆就要結婚了。”
裴拾茵翻了一頁書。
許然:“聽說那小孩長的還挺帥的。”
裴拾茵終於擡頭了:“車不是在外面了?”
許然笑着把口紅蓋上,和鏡子一起丟進了包裏。
她本來不打算繼續,但不小心瞥到了裴拾茵手中正在看的書。
“蛋白質合成的生物學機制。”許然足夠怪聲怪氣地把書上的這幾個字唸了出來:“挺勤奮好學的嘛金融碩士。”
裴拾茵輕嘆一聲,直接把書合上,擡頭看許然:“媽,您還有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