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55節 作者:未知 片刻後,才向紀棟無奈失笑道:“確有此事不假,但崔某以爲失竊而已,委實不宜驚動紀大人。紀大人平日裏本就公務繁忙,怎還能讓大人爲崔某府上這等區區小事勞神……” 紀棟也心生無奈。 真不想叫他勞神,就在家裏跟媳婦商議好啊? 都鬧到明面上來了,他不管行麼? 但這等不符合爲官者積極正面形象的話,自然是不能說的。 “崔世子說的哪裏話,此乃本官分內之事。既然此事屬實,本官自會依照規矩來查辦。” 崔信連忙擡手行禮:“那便有勞紀大人了……” 退堂後,崔信同文氏並肩出了府衙。 百姓們也紛紛散開。 “原本瞧見永安伯世子夫人來衙門,還當有什麼大熱鬧瞧呢……” 合着不過是丟了東西啊。 不過話說回來,雖說因爲家中失竊來衙門報官的幾乎每日都有,但像這種親自前來的貴人卻是少見。 百姓們邊走邊議論着。 一名僕從打扮,手中提着藥包的年輕男子經過此處,隱隱聽得“永安伯府”幾個字,不由神色微變。 他慢下腳步,狀似好奇地向一名男子問道:“敢問永安伯府出什麼事情了?竟要來衙門報案?” “也沒什麼大事,說是一名書童偷了東西之後跑了。” 隨從更是訝然了:“這等小事,怎還至於讓世子夫人親自過來?” “嗨,何止是世子夫人啊,永安伯世子後頭也追過來了……想必是丟了極貴重的東西吧,誰知道呢。” 隨從眼睛沉下。 確實是丟了極貴重的東西…… 只是,永安伯府竟然敢報案? 看一眼不遠處伯府的馬車,隨從快步離開了人羣。 進了馬車裏,崔信立即沉下了臉色。 “你又在胡鬧什麼!” 文氏無聲冷笑。 屁事不幹的人倒過來說她胡鬧,這話還真是可笑。 “自然是要借官府的人早些找到齊林,只要找到齊林,清兒的下落自然也就清楚了。” “可萬一官府查出清兒是同他私奔,那我們豈不是賊喊捉賊,平白叫人看笑話!” “我的女兒不可能與人私奔——”文氏冷冷地道。 此乃許姑娘給她出的主意,她仔細想過了,這確實是唯一一個兩全之策,既不至於將此事宣之於衆,徹底壞了清兒名聲,也能名正言順讓官府介入找人。 至於將齊林找到之後的事情,官府斷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處置此事—— 紀大人是個明事理的好官,與鎮國公世子也有交情,後續之事並不難辦。只要上下打點一二,便也不會傳出什麼不該傳出去的說法。 “你……” 崔信剛要再說些什麼,卻被文氏冷聲截斷:“世子不必多言,此事不會壞了永安伯府名聲。至於清兒,世子既然覺得她不該回來,那將人找到之後,我帶着她和薇兒和離出府便是。” “和離?” 崔信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 這女人還真敢跟他提和離? 文氏面無表情地道:“我已經去信同我母親商議過了,母親並不反對。” 崔信的笑意頓時凝固在臉上。 岳母瘋了不成! 他臉色變幻了好一會兒,拿餘光去瞥文氏神情,見她一臉冷然全然不似往常那般柔弱隱忍,心底不由緊張起來。 “你我這麼多年夫妻,豈能說和離便和離?你便是不爲自己日後考慮,也要想想孩子們日後的親事前程。這樣賭氣的話,日後就莫要再提了……” 崔信壓着性子道:“我也知道,這些時日你爲了清兒的事情很是難過擔憂,我又何嘗不是?眼下當務之急,是將清兒找回來……你放心,我會再加派些人手去打聽的。” 說着,倒了一杯茶,遞到文氏手中。 文氏臉色冷冷地接過。 婆母這麼一死,丈夫竟然肉眼可見地變得懂事了呢。 這還真是神奇啊。 長姐的話也果然沒有錯—— 這噁心的男人欺軟怕硬,是斷不能給他好臉色瞧的。 …… 兩日後,文氏差了心腹丫鬟前往鎮國公府給崔氏送信。 馬車剛進得慶雲坊,丫鬟聽得外面有些熱鬧人聲,就掀開簾子看去。 只見是一戶門庭不算多麼闊氣的人家,此時門外賓客來往,像是有什麼喜事。 慶雲坊佔地極大,在前朝時便是權貴雲集之地,先皇入京登基後,換了以鎮國公爲首的新貴在此建宅落居。單是一個鎮國公府,便佔去了慶雲坊大半,前後剩了些零星之處,勻給了其它幾戶不大能叫得上名號的官宦或讀書人家。 丫鬟未去多看,放下了車簾。 信很快送到了崔氏手中。 崔氏使人請了許明意過來。 “可是清表妹的事情有進展了?” 第074章 髮簪 房中只青櫻一個伺候的丫頭,許明意坐下後問道。 崔氏點點頭,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官府目前查到,那個齊林最後一次出現在城中,是在城南巷一處茶樓後的竹林裏。”崔氏將文氏在信上所言說明:“說是那家茶樓裏的夥計瞧見的,且齊林出現之後,又有一名戴着帷帽的小姑娘找了過來……” 這般情形極容易叫人聯想到私會上頭,而這種事情誰都愛看,因此夥計隔了近二十日還能有些印象。 “聽那夥計大致描述,那小姑娘應當正是那日出門變賣首飾的清兒了……” 崔氏道:“官府裏的人去了伯府詢問可知那小姑娘是何人,伯府自然是不敢明言的,眼下只盼着官府能早日將齊林找出來。” 只要找到齊林,便能得知清兒的下落。 而如今伯府和文家,及鎮國公府暗下也都在打聽着清兒的蹤跡。 可即便如此,崔氏仍覺得心中沒底。 這世間人心險惡,諸事變幻莫測,在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地方,每年不知有多少人莫名走失。 便是京城也不例外。 可真正能找回來的,又有幾個? 尤其是清兒已經不見了整整二十日,二十日的時間,足夠發生太多事,也足以讓許多原有的蛛絲馬跡都消失不見。 “城南巷……” 許明意若有所思地問道:“母親,信上可提了那處茶樓叫什麼?” “似乎是提了的……” 只是她沒有刻意去記。 崔氏下意識地重新拿起一旁小几上的信紙。 果然—— “說是叫雪聲茶樓。” 許明意點了點頭。 那倒是巧了。 清表妹竟然是在雪聲茶樓附近不見的,那很有可能就是她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前的地方。 “昭昭爲何特意問起這個?” “女兒只是覺得既然有人在那裏見過清表妹,便還需着人在附近仔細打聽查看。” 崔氏點頭。 這是自然。 母女二人又說了些這幾日所得的零星線索,見面前少女始終認真以待,崔氏心中不免觸動。 昭昭對清兒的事情這般上心,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爲她這個母親。 她也定會努力做好昭昭的母親這個身份。 “夫人。” 馮嬤嬤走了進來,輕聲稟道:“賀禮已經送去佔家了,佔家太太留奴婢用飯,奴婢婉拒了。” 崔氏點頭。 “知道了,你下去吧。” 馮嬤嬤應聲“是”,退了出去。 許明意看向軒窗外泛黃的芭蕉葉,一時有些走神。 佔潛升官了。 從六品主事升任五品吏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