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119節 作者:未知 “佔雲竹的事情,還是沒有消息?”許明意轉而問道。 “屬下無能,至今未能帶人打探到有用的線索。” “接着盯着就是,河道兩側的人家,尤其是附近的漁船,還是要多加留意。” 已有二十日過去,雖說佔雲竹很大的可能是已經死了,但在未見到屍骨之前,她仍不想就此放棄搜找,至少,還要繼續觀望一陣子。 朱秀應下來。 旋即道:“這幾日屬下聽手底下的人回報,說是在城外五十里外的一處漁村打聽時,曾聽其中一位漁民提起過,前兩日也有人來此處問起過此事——聽那漁民描述,大致可以確定,對方要找的人也是佔雲竹。” 許明意聞言思索了一瞬。 會是夏家的人手嗎? 可對夏家而言,佔雲竹已無絲毫可用的價值。若單單只是爲了確定這樣一個小人物的死活,便如此大費心思地去搜找打聽,那她只能說夏廷貞眼下還挺閒的。 若不是夏家,又會是誰呢? 許明意一時想不到還有誰會同佔雲竹有如此之深的糾葛。 但不知怎地,腦海中沒由來地就出現了一張英氣俊朗的少年臉龐。 難道是吳恙? 這個猜測似乎有些沒頭沒腦,但想到這些時日對方的多次相助,許明意覺得還是需要問一問——她不是那種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對方默默相助,再裝着傻問也不問一句的人。 說來,她也有十來日未曾見過吳恙了。 想到自己先前答應請對方去清風樓喫飯的事情,許明意看向靠在堂外廊柱下打瞌睡的大鳥,正想着給它派個活兒時,就見堂外進來了個小丫鬟。 阿茉行禮罷,輕聲道:“姑娘,方纔夫人使人來問,說是廚房正在準備明日午宴的菜式,想問問姑娘除了每年都有的那些之外,還有沒有另外想喫的。” 許明意聽得恍然。 對了,她險些要忘了,明日是中秋節。 前幾日做月餅時,母親還叫人來問過她可有想喫的餡兒。 既是佳節,她倒也不好特意叫吳恙出來,他能在京城呆的日子不多,甚少能與父母這般團圓,請喫飯的事情,且等到節後吧。 …… 轉日。 京中定南王府中的家宴之上,世子吳景明正舉杯與吳恙共飲。 “自從進京以來,此番還是咱們一家三口頭一回聚在一處過中秋。”吳景明心情頗好地道。 “怎是三口,分明是四口才對啊。”世子夫人笑盈盈地道。 吳景明聞言也笑了笑,道:“阿章這不是不在跟前麼?” 次子吳然尚且年幼,進京的機會就少了許多。 能有一個在跟前陪着過節,他已經很知足了。 吳恙也想到了家中的胞弟,遂道:“好在年節也不遠了。” 每年年節,父親母親都會回寧陽,那才真正是闔家團圓的日子。 “是啊,阿章又不在……”徐氏笑着摸了摸身側椅子上的貓兒,道:“我說的一家四口,是加上咱家的天椒啊。” 天椒這個名字,天字取自天目的輩分。 同爲一家人,名字就該齊齊整整。 至於“椒”這個字,胡椒性辣,她這隻小貓咪過分柔順了些,怕是容易被欺負,這個名字也代表了徐氏內心對貓崽子的美好祝願——出來做貓的,就該性子烈些,纔有做貓的派頭嘛。 “……”吳景明聞言笑意凝滯,看向隔在妻子和自己中間的那張椅子上蹲坐着的白貓,心情不禁有些複雜。 自從這隻貓來到了家裏之後,他和妻子之間突然變得有距離了。 區區一隻貓的距離,看似不遠,實則不難看出妻子的心已經全偏了。 起初妻子在他面前還遠遠不曾這般過分,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起夜時,竟發現妻子蹲在貓窩旁,摸黑替那隻貓兒在順毛…… 這就是聲稱端莊如她,向來不喜這些鬧騰的小東西的妻子? 且大半夜地給貓順毛,這究竟是貓折騰她,還是她折騰貓? 當時的氣氛一度尷尬到了詭異的地步。 第152章 相邀 而自從那次被他撞破之後,妻子非但沒有注重收斂,竟還好似從此再沒了顧忌一般,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開始當着他的面對貓好。 更叫人無奈的是,這一切,在她口中還有着一個極充分的理由——阿淵送的,理應要好生照料。 想到這裏,吳景明看向了兒子。 吳恙裝作不知,低頭喫菜。 父親大抵是因爲母親對貓太好,因此覺得自己這個丈夫被忽略了。 對此他也感同身受。 畢竟大過節的,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那隻鳥,忘恩負義到連家都不知回一趟,半點問候都沒有,被忽略的如此徹底,他又說什麼了? 但能在鎮國公府裏過節,應當也挺好的。 聽聞鎮國公世子許縉,在喫食之上尤爲講究,並非是如他們這等世家一般講究精細妥當,養生清淡,而是單純講究好喫與否——是以,鎮國公府上廚子的手藝皆是一等一的好。 這一點,從許姑娘先前帶給他的那些點心上便能看得出來了。 這般想着,吳恙突然有些不爭氣地羨慕起了可以光明正大住在鎮國公府蹭喫喝的大鳥。 且提到可口的喫食—— 許姑娘怎還不請他去清風樓喫飯? 這些時日,他甚至特意將飯點延後了半個時辰,生怕她突然叫人傳信。 照這麼等下去,在離京之前他怕是都等不到她的邀請了。 也罷。 想他堂堂定南王世孫,也不是會在乎這一兩頓飯的人。 這個想法在心中剛落音沒多久,少年心底又有一道聲音壓制不住地冒了出來。 ……他想了想,清風樓的飯菜的確好喫,在乎一下也是值得的。 既然許姑娘不請他,那他請許姑娘去喫好了。 至於理由? 如今天目在鎮國公府住着,許姑娘也不肯收照料費,他這個做主人的總得表示一下感謝纔算合乎禮儀吧。 午宴後,吳恙便使人去送了信。 許明意將小五送來的字條展開,不禁有些訝然。 吳恙邀她明日去清風樓—— 她是想去的。 且先前是她答應的要請客,對方都主動開口了,她若不去,豈不顯得怕花銀子? 可方纔宮裏纔來人傳了信,皇后娘娘召她明日一早進宮說話。 想了想,許明意進了書房提筆回信。 小半個時辰之後,天目帶着信回到了定南王府。 吳恙剛陪着吃了酒滿肚子牢騷的父親下完棋,剛回到院中,就見大鳥蹲在堂中的椅子上等着他。 吳恙走過去,將大鳥腳上綁着的字條取下。 是許姑娘的回信。 信中同他約定了具體的時辰,明日晚間酉時。 見主人看罷了信,來時被許明時喂的太飽的天目無意多留,抖抖翅膀正要飛走時,卻忽然被吳恙一把抓住。 “等等——” 對大鳥將回家當作公事公辦一般的冷漠無情吳恙已經習以爲常,但他方纔好像……聞到了十分熟悉的香氣。 爲了印證自己的猜測,少年抓着大鳥聞了聞。 或是少年的舉動太過古怪,天目茫然瞪着眼睛與之對視着——主人要對它做什麼? 吳恙又將鳥湊近聞了聞,好一會兒才鬆開。 確實沒錯。 天目身上的香氣同許姑娘身上的一模一樣。 許姑娘總不至於要給一隻鳥薰同自己一樣的香吧? 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了—— 許姑娘抱天目了。 且應當還不止一次…… 見大鳥一臉驚疑不定地走了出去,那一步三回頭的眼神裏彷彿在印證着“主人是不是有病”的模樣,吳恙的眉越皺越緊。 真沒想到這醜鳥在鎮國公府的待遇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抱點什麼不好,偏要抱一隻禿鷲。 許姑娘這究竟是什麼愛好? …… 翌日,萬里無雲的蔚藍色天幕下,一座座巍峨華麗的宮殿在晨曦中錯落矗立着。 玉坤宮內,帝后剛一同用罷早膳。 一個月裏,慶明帝至少有二十日都會來玉坤宮陪着皇后用早膳,諸多如此等細緻上心的舉止,皆是待皇后格外愛重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