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258節 作者:未知 官府也在查。 不得不說? 夏曦的運氣還真是好極了——這樣的好運氣,不坐牢當真很難收場。 “實則我對此事並非是不上心。”看着面前的少年,許明意有了談心的心思:“只是就此事而言? 我更在意的是另一點。” 吳恙看向她? 以眼神示意她往下說。 “佔雲竹——”許明意正色道:“我一直覺得他還活着。” 這幾乎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直覺? 不——甚至更像是某種感應。 “當初那個投河之人?” 許明意點頭:“是他。” 她透過開着的雕花窗看向遠方高矮錯落的房屋高閣,道:“且說不定,他就一直藏身在京城之中。” 吳恙順着她的視線看去。 片刻後? 問道:“此人究竟做過什麼?” 他從很早便知道? 她不希望這個人活着。 卻不知因何。 且眼下他隱隱察覺到,此人的存在,於她而言? 彷彿更像是某種難解的心結? 而這其中必有緣故。 “他此前曾爲夏家所用? 與其父佔潛暗中謀劃竊取我家中密事? 可謂居心叵測。至於當初公堂之上出面作證指認夏晗? 也不過是做戲給天下人看罷了? 實則在夏晗那件案子中,他也並不乾淨。” 許明意語氣微涼地道:“這是一個稱得上高明的僞君子,此前無論是我家中祖父,還是認真教導他多年的二叔,皆受其矇蔽多年。” 吳恙皺起了眉。 由此說來? 此人確有幾分心機手段。 但是? 爲夏家所用? 窺探鎮國公府密事? “當真只是爲夏家所用嗎?” 許明意微微搖頭:“自然不是。” 夏廷貞不過也是聽命行事罷了——哪怕這其中有他挑撥所謂帝心的可能? 但這顆帝心,早就自顧爛透了,旁人挑不挑撥? 結果都不會相差太多。 而爛了的心,是治不好的,只有剜出來扔掉這一個法子可用。 吳恙抿直了薄脣。 起先他只知這位皇帝不甚英明,虛榮虛僞且多疑。 可現在他才知,原來對方早已將手伸到了許家頭上——如此迫不及待明目張膽,是覺得自己這把龍椅坐得太過安穩了嗎? “不必過分擔心——” 少年聲音溫和卻篤定,雖沒有對日後允諾什麼,但對上那雙眼睛,許明意便覺得心中更爲安定了些。 重活這一世,哪怕心中裝着沉甸甸的過往和對未來的恐懼,但她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是孤單的。 她有一羣愛她護她的家人。 但與他走近了之後,她還是覺得更安穩了,心底又多了一份有力的支撐。 這或許同他身後的吳家有關,但更多的,只是因爲他這個人。 無論日後如何,彼此立場是否會有相背離之日,至少此時,她是全然信任着他的——人生能有此奇妙且美好際遇,她無疑是幸運的。 當然啦,他的運氣也很好就是了。 同他說罷這些,她的心情也豁然開朗了許多。 這時,樓下有一名賣花的小姑娘經過。 小姑娘十一二歲的模樣,身形纖細,衣裙素舊卻乾淨,半挽起的髮髻拿兩條藍布巾綁着,同她兩隻手中提着的竹籃中的各色新鮮花朵一般清新可愛。 瞧着這賞心悅目的一幕,許明意莫名就覺得心境愈發平復平靜了。 吳恙跟着看了一眼。 不多時,賣花的小姑娘便被小五攔了下來。 “……” 連花帶籃子都被買走了的小姑娘握着手裏的金子久久無法回神。 還沒來得及開張怎麼就結束了呢? 這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快樂嗎? 同一刻,坐在紀婉悠房中的周婼,同賣花小姑娘的心情正是天差地別。 “紀姐姐……”周婼面上的笑意強撐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 第324章 紀大人破例 “周妹妹這樣聰明,怎會聽不懂呢?” 紀婉悠輕聲道:“這件事情進展到眼下,少不得要周妹妹出面推一把,若不然,周妹妹先前的努力,豈不是要白費了嗎?” 周婼在心底苦笑了一聲。 不想讓她的努力白費 所以,竟就要讓她出面指認夏曦嗎? “紀姐姐,不是我不願意。”周婼猶豫着道:“而是如今就連佔雲嬌都對此事乃夏曦主謀隻字未提,我貿然指認,豈不顯得太過突兀了嗎?況且,我所能夠指認的,也只是佔雲嬌同夏曦暗中見過面而已……再多的,我便當真一無所知了。” 頓了頓,又道:“即便我去指認,若佔雲嬌一口咬定此事與夏曦無關……到那時可如何是好?” 如果到時夏曦安然無恙,那她日後在京中要如何自處?是不是還要落得一個污衊她人的惡名? 她從來沒想過要將自己推到人前,更加不想於明面上這樣去得罪哪一方。 “你放心。”紀婉悠含笑道:“佔雲嬌如何說,皆是我們說了算的,她不但會指認夏曦是主謀,更會當衆將周妹妹乾乾淨淨地摘出去,絕不會叫周妹妹染上一絲一毫同此案有關的嫌疑。” 周婼聽得怔住。 什麼叫……佔雲嬌如何說,皆是‘我們’說了算? 莫非佔雲嬌如今是被紀家攥在了手中? 且…… 將她乾乾淨淨地摘出去又是什麼意思? 她原本就不曾參與到夏曦她們的謀劃中去啊。 對上那雙含着運籌帷幄般的笑意的眼睛,周婼忽覺周身一冷。 ——是倘若她不答應,到時她便也會被佔雲嬌出言污衊攀咬進去的意思嗎? “這樣安排,周妹妹覺得可還妥當?”紀婉悠問道。 周婼緊緊攥起了沁滿了冷汗的手掌——她第一次覺得周家姑娘的城府比她認知中還要深上太多。 不,應當說是可怕! 爲了達成目的,犧牲起熟人,竟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全然不顧旁人的感受和想法。 但她依舊只能面露爲難之色地道:“我知道周姐姐處處爲我考慮……可是,即便佔雲嬌肯證實我與算計許家姑娘之事無關,但我出面指認夏曦,定會得罪了夏家……到那時,即便夏曦同曹狀元解除了婚約,那這樁親事……恐怕也註定要與我無緣了吧……” 夏曦前腳出事,且是在她的指認下出的事——到那時,她父親根本沒辦法開口同曹狀元提及親事畢竟真要那樣做了,那他們周家成了什麼人了? 且爲免遭人議論,曹狀元也斷不可能答應的! “周妹妹怎麼突然糊塗了呢。”紀婉悠的聲音依舊溫柔:“若是此番你不肯出面指認夏曦那她和曹狀元的親事定會如期進行。到那時周妹妹不是一樣只能看着?” 周婼聽得面露苦笑。 所以她爲了讓夏曦和曹狀元無法順利成親,便要去指認夏曦——即便自己得不到,也要拆散這門親事? 那她圖得是什麼啊? 她又不是說對曹狀元用情極深就是見不得他娶夏曦這種人! 且如此一來不是等同給其他姑娘做嫁衣嗎? 她能得到什麼? “周妹妹當知曉,這世上之事,但凡是同賭字沾邊兒的便不可能只有贏而沒有輸因爲結果誰也無法預料得絲毫不差。” 紀婉悠緩聲說道:“先前我也只是同周妹妹說這件事情最後有可能會落到周妹妹頭上——周妹妹可還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周婼微微垂下眼睛。 “記得。” 當時她說——親事不親事的不重要只要能看夏曦倒黴就行了。 可她想的是躲在後面看對方笑話而絕非是親自出面指認對方。 這怎能一樣? 可她自顧想這些算這些又有什麼用? 周婼看向淡然喫茶的紀婉悠。 很顯然,她現在即便說再多,也改變不了面前這位紀姐姐的決定。 而在對方的決定面前,她並沒有選擇說不的權力。 因爲這不是商量而是在告訴她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周婼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到底還是她太天真了。 以往她一直以爲,躲在這些人身後撿些便宜不必費什麼力氣也不用擔什麼風險。 也是她這幾年撿的實在太順手了因此甚至都要忘了這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真正意義上的便宜可撿。 即便有,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讓她撿到手,而不用付出什麼代價的。 她自認聰明但那是跟夏曦那個蠢貨相比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