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353節 作者:未知 第438章 御前對質 簡直荒謬至極! 更陰險至極! “陛下,這是污衊!”紀修握着信箋的手因過分用力而顫了顫,道:“這是有人刻意仿照了臣的筆跡!” 說着,他幾乎是出於一瞬間的直覺,猛地擡手指向一個方向:“是你,是你臨摹了本官的字跡,一定是你!” 此人極擅臨摹他人筆跡,先前還曾以此替他辦過幾件事…… 衆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身穿青色官袍的年輕人坐在那裏,神色略有些錯愕,旋即嘆氣道:“敢問大人,下官又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呢?” 官員們相互交換着眼神。 誰不知道這佔雲竹就是紀修的人? 而若紀修倒了,佔雲竹的處境必然也會隨之變得艱難——有誰會去陷害自己最大的靠山? 紀修這是慌了神,爲了替自己開脫便開始胡亂攀咬了吧? 察覺到衆人的眼神與揣測,紀修看着年輕人一派平靜的眼底,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一處關鍵來—— 在陵廟中,皇上單獨向孫太妃和湘王問話時,夏廷貞走了進去求見,佔雲竹也很快跟上了…… 他當時只認爲佔雲竹是仗着皇上近來的器重,纔敢同夏廷貞一樣主動參與此事,不欲讓夏廷貞獨自在皇上面前出風頭,而現下想來……這二人在禪房之中,說不定是在御前一同合謀了什麼! 想着這種可能,紀修只覺得此時彷彿已置身於懸崖邊緣,下一瞬就會被人推下去,跌個粉身碎骨。 他不是沒想過佔雲竹會背叛他,也並非沒有防備…… 可千防萬防,卻不曾想到這一日竟會來得這麼快! 甚至就在短短不足十個時辰之前,對方還待他恭敬尊重,渾然一副知無不言的模樣! 這果然就是一條毒蛇! “先將太妃帶過來,同紀尚書當面對質。”慶明帝語氣微沉地向韓巖吩咐道。 韓巖應下,很快便將孫太妃帶了過來。 經過一整日的“審問”,孫太妃看起來愈發狼狽,髮髻散亂,泛白的嘴脣乾裂冒出血絲,一雙眼睛亦是通紅。 “太妃,同你合謀毒害母后者,究竟是何人?”慶明帝親自問道,提及“毒害母后”四字時,語氣中滿是冷意。 孫太妃緩緩擡起手臂,拿顫顫的手指指向紀修:“就是紀尚書……是他百般挑唆於我,我一時糊塗之下才做出如此錯事……” 紀修聽得想罵娘。 他還從未被人這麼冤枉過! “太妃休要血口噴人,本官何時挑唆過你!” 孫太妃蒼白的嘴角溢出諷刺笑意,眼底滿是恨色:“尚書大人果真好謀算,不僅利用我毒害太后娘娘,甚至連此事倘若敗露的退路都早早鋪好了……那毒分明是你親手交到了我身邊侍女手中,而我昨夜才知,此毒竟是源於滇州!你如此煞費苦心,所圖不外乎是一旦敗露,便借我兒湘王替你頂罪!” ……到底是誰他孃的替誰頂罪! 紀修氣得舌頭都險些要打結,說起話來也開始沒了顧忌:“你勿要因爲想替湘王開脫,便妄圖將本官牽扯進來!” “陛下,我絕無半字假話!” 孫太妃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泣聲道:“此事是我一時糊塗,遭了他人利用,險些害了太后娘娘……無論我今日落得何等下場,都是罪有應得!這些年來,是我太過狹隘,如今自食惡果悔恨難當,方遲遲明白自己錯得一塌糊塗……是以當真不敢、也不能再有絲毫隱瞞包庇啊!” “……”聽着這一套套情真意切的說辭,紀修甚至覺得眼前一陣發黑,手心也盡是黏溼的冷汗。 這婦人一張嘴胡言亂語,他只覺得又氣又急,但竟全然不知要如何應對解釋! 這一刻,他無比痛恨自己在京城這麼多年,怎就沒想過要去一桐書院學點本領回來?! 終究是他膚淺了,本以爲這嘴皮子上的功夫只能拿來吵架,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白,這玩意兒關鍵時刻不僅能防身,甚至還可以保命——他但凡是學它個一年半載,還怕不能辨得對方啞口無言,給自己辨得明明明嗎! 氣極惱極的紀尚書,只能一句句喊着自己冤枉,自己是被人污衊。 而這樣的辯解,即便是蹦起來說,那也是毫無說服力的。 “太妃聲稱毒害太后娘娘之毒,乃是紀尚書所給——那何日所給,在何處交給了何人,可還記得嗎?”慶明帝擺出一副極公正的神態詢問着,看起來並不偏信任何人。 孫太妃不做猶豫地答道:“就是前日晚間,約是戌時末……他在行宮北花園內,將東西交給了我的侍女翠珠!翠珠回來時,剛是亥時一刻,我看過滴漏的!” 前晚戌時末? 紀修皺眉思索了片刻,立即道:“當真一派胡言,那時我同幾位大人尚在陛下住處議事!” 那麼多人都可以爲他作證,皇上也是知道的! “那晚幾位愛卿是何時從朕那裏離開的?”慶明帝向李吉問道。 李吉想了想,實言道:“奴記着,應是戌時中便走了……” 另有幾位大臣也回憶着說道:“待回到住處時……也還未過戌時……” “的確是戌時中便回去了……” 這前前後後,可差着半個時辰呢。 半個時辰,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而若真要仔細算一算的話,紀修從陛下那裏離開,再到北園中同孫太妃身邊的侍女見面,大約也就是戌時末——越說竟是越叫人覺得證據確鑿了…… 紀修暗暗咬了咬牙。 所以……孫太妃口中的所謂戌時末,並非是隨口一說,而是有預謀的! “陛下,臣當晚告退之後,並未曾去過北園!那晚,佔雲竹是與臣一起走的!” ——他只有這麼一個人可以證明! 可偏偏這狗東西根本不算人! 幾乎是沒有任何意外的、接下來便聽那年輕人略微猶豫一瞬之後,說道:“下官當日只是院外同大人說了兩句話之後,便分道而行了,之後大人去了何處,下官實在不得而知,故而……着實無法替大人作證。” 第439章 變故 紀修攥起的拳顫動着。 果然! “陛下,若想分辨孫太妃話中真假,實則也並不難。”一名官員斟酌着開口說道:“只需將孫太妃話中所提到的那名侍女帶過來,當衆說出當晚的地點時辰,一切便可明瞭了。” 出事之後,孫太妃一直是被單獨關押審問的,所以,也不必擔心會有同那侍女事先通氣的可能。 按理來說是如此——紀修的神色不停地變幻着,他現在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透着說不出的詭異,他在想,佔雲竹此番究竟是在替何人做事…… 是夏廷貞嗎? 夏廷貞說服了孫太妃? 可是,這老狐狸又是如何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的? 紀修腦中思緒繁雜混亂,直到那侍女被帶上來,瑟縮惶恐之下說出的供詞同孫太妃幾乎一字不差。 紀修死死地盯着那名侍女:“……你們主僕,必是事先約定好了要怎麼污衊本官!” “紀大人多慮了。”韓巖面無表情地道:“孫太妃是由下官親自看押審問,在此期間,別說是貼身侍女了,便是一隻外面來的蒼蠅都不曾見過,沒有任何機會可以同任何人約定說辭。” 聽得這一句,紀修自心底最深處沁出了陣陣寒意。 孫太妃不曾見過任何人? 連夏廷貞也不曾見過? 那究竟是何人說服了她,又是何人從中替她和這侍女約定了供詞?! 想到一種可能,紀修看向座上的皇帝,凝聲道:“陛下,孫太妃爲護住湘王,有足夠的動機污衊於臣,是以單憑這一封可以輕易仿造的書信,及區區兩句並無物證可以證明的供詞……恐怕並不足以定臣的罪!而臣沒有做過的事情,也絕不可能會認!” 慶明帝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單憑這些,確實還不足夠立刻定下罪名。 所以—— “韓巖。” “臣在。” “立即帶人仔細搜查紀尚書住處,不可遺漏任何角落。” 韓巖立即應下。 慶明帝則向紀修說道:“此事若當真非紀尚書所爲,朕也絕不可能會冤枉了紀尚書——着人前去搜查,亦是爲了證實此事。” 紀修臉色緊繃:“臣明白。” 孫太妃既指認了他,緝事衛去搜查他的住處,不過只是依規矩辦事。 但就今日的局勢來看,說不定便會搜出不屬於他的東西……! 面對這未知的局面,紀修心中急躁而忐忑。 緝事衛很快趕到了紀修於行宮之中的住處。 “諸位官爺,此乃我家老爺紀尚書的住處……不知諸位所爲何事?”管事的僕人見一行人腰間佩刀的緝事衛來勢洶洶,一頭霧水地問道。 這些人莫不是來錯地方了嗎? 韓巖身旁的一名緝事衛定聲道:“紀尚書有謀害太后之嫌,我等奉陛下之命前來搜查!” “謀……謀害太后?!”僕從失聲道:“這絕不可能!” 一行人自是不會理會於他,立即涌入各處搜查而去。 站在廊下作僕從打扮的紀婉悠看着這些人,眼神震動翻涌。 謀害太后…… 這樣的罪名,足以讓她紀家萬劫不復! “怎會牽扯到老爺身上……” “不是聽說兇手是孫太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