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389節

作者:未知
他知道,母親對父親的死,必然也同樣心存不甘與怨憤。 母親何嘗不想討回公道。 只是母親隱隱也意識到了此事之艱之難,身爲一位尋常的母親,這個身份侷限了她的目光,縛住了她的膽量。 所以,他無法去責怪母親分毫。 但他和母親,難道真的就註定永遠無法也得知父親之死的真相了嗎? 男子望着墓碑,跪在那裏久久未動。 直到婦人哭得累極了,他適才上前將母親扶起,攙着人慢慢離開了此處。 聽得母子二人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吳恙同許明意自藏身處走了出來。 墓前的燒紙已經燃盡,幾碟貢品安安靜靜地端坐在那裏。 “由此聽來,喬家母子必然也是對喬必應當年之死有所懷疑。”吳恙道:“但應當只是疑心其真實的死因,而不曾想過人興許還活着的可能。” 許明意點頭。 這些她也大致聽出來了。 但暫且拋開這些不提,她此時另有一個疑問已到了嘴邊:“吳恙,你可知這位喬太醫之子喚作何名?我方纔隱隱瞧着,只覺得很是眼熟。” “此人名喚喬添。” 喬添? 喬添…… 許明意在心中將這個名字緩緩重複了兩遍後,遂露出恍然的神態來。 她記起來了。 “據探子回稟,此人同許先生頗有幾分交情。” 許明意點頭:“的確,這位喬先生同我二叔乃多年……至交好友。” 正因此,她早些年是偶然見過對方几面的,只是近年來或因這位喬先生不再鑽研科舉之事,而是回了這鳳鳴縣落定了下來,做了教書先生,一來二去,同她家二叔的來往也就變得沒有那麼頻繁了。 畢竟同她二叔往來這種事,註定是單方面的奔赴,而別指望她二叔能主動尋來。 但二人的交情好,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一點,從先前明時對她說過的那一句話中便可窺得一二了—— 前些時日,蔡錦還未離開鎮國公府時,如今很是熱衷於打聽府中大小事的明時,不知是不是從母親那裏得知了二叔本打算拿來應對賜婚的那個對策—— 當時同她談及此事時,明時便提到了這位喬先生的名號。 明時的原話是——若二叔當真對外宣稱自己有斷袖之實,喬先生或成最大受害者。 之所以有這句話,便是因爲二人來往甚密,且又都是一把年紀仍未娶妻的單身漢。 至於明時爲何會如此深諳此事的利害關係,甚至是敏銳到了這般叫人無法理解的地步,在她的逼問下,她天真無邪的弟弟吞吞吐吐紅着臉,吐露了其中緣故—— 原來竟是於暗中偶然看到過關於二叔和喬先生的某種不可言說的話本子,因書中是用了化名,故而他將一本書差不多看完了才遲遲反應過來那書裏的主人公竟然是自家二叔…… 據明時說,反應過來的那一瞬,他突然覺得自己髒了。 且髒的似乎還不止他一個…… 但看也看罷了,即便是想要重金求購一雙未看過的眼睛也是沒有門路的幻想。 忘也是忘不掉的,且註定會印象深刻,大約是到了臨死前,腦海裏閃過平生所歷之事時,那些緋麗旖旎的字眼還會一字不差地強行重現的那種。 她聽得十分愕然震驚,當場便批評了弟弟一番,小小年紀看得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書? 這種邪書不燒不行,是以她態度堅決地將書沒收了過來。 至現下,那書還躺在她牀頭的那隻書匣子裏——夏日裏不點火盆,還沒找得到機會燒掉。 這就扯遠了。 許明意自此事中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喬必應的墳,對吳恙說道:“既是這位喬先生,且其顯然也對當年之事存疑,那或可試着與之一談。” 吳恙點頭:“但此時追上去怕是多少有些冒昧——” 不單是失禮與否的問題,偷聽的事情都幹了已無禮數可言,關鍵在於那位喬母。 這位老人對當年之事顯然是十分忌諱的。 第484章 一直,是多久 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選一個更爲合適的時機同喬先生單獨相談爲好。 “我明白。”許明意道:“那咱們這便回城,我託二叔寫封信,將其請到家中相見。” 再沒什麼地方比她家中更方便談話了。 既有了決定,二人便未有耽擱,當即離開了鳳鳴縣。 吳恙先回的城。 許明意則是繞回了慈靈寺,將雲六叔自苦海中解救而出。 回去的路上,自也是不緊不慢的,貴女出門上香,沒有火急火燎的道理。 待回到鎮國公府時,已是天色將暗。 許明意未回熹園,直接便去了許昀院中。 按往常來看,這般時辰她家二叔應是剛睡醒午覺。 正所謂春困,夏倦,秋乏,冬眠,四季如夢——她家二叔一貫將此詮釋得淋漓盡致。 “昭昭來了。” 書房裏,許昀含笑道:“坐下喝茶,剛沏到第二壺,濃淡正合你習慣。” 房內還未點燈,他一人獨坐着,穿一身乾淨清爽的月白長衫,頭髮束得也頗算整齊,眼神清明,倒不像是剛睡醒的模樣。 許明意隱隱覺得自家二叔與平日裏有些不同。 她剛坐下,喝了口茶,便有小廝進來點了燈。 “昭昭尋我何事?”許昀邊往茶碗裏注着茶湯,邊語氣隨意地問道。 “有一事想請二叔幫忙。” 許昀聞言忍不住在心裏感嘆一句,侄女總是這般客氣。 什麼請不請,幫不幫的—— 說得好像他有拒絕的膽量一樣。 “何事能用得上二叔了?” “我想見喬添喬先生一面,想請二叔邀其前來。” “……喬添?”許昀一時不解地看着侄女。 許明意點頭。 “這信若二叔方便的話便寫一封。”想到那側話本子,許明意也無意強人所難:“若二叔覺得不便也無妨,我另想法子將人……” 說到此處,許明意的聲音拐了個彎兒,頓了一頓,才道:“另想法子將人請來。” “……”許昀默然了一下。 若他沒看錯的話,侄女方纔的口型,分明是想說另想法子將人……騙來吧? “沒什麼方便不方便的,不過一封信而已,只是你須先告訴二叔,爲何突然要見喬添?” 許明意看着自家二叔,道:“此事說來話長,二叔想聽嗎?” “那便說來讓二叔聽聽有多長。”許昀含笑道。 許明意不由愈發覺得自家二叔今日實在反常了。 換作往常,但凡是有了說來話長四個字,便足以叫二叔退卻了——有這時間,省下來睡覺不好嗎? 但既二叔想聽,她對自家人便也沒什麼不可說的。 “此事要從皇后娘娘前幾日從宮中送出的一封密信說起,信上提及了與前燕王妃有關的舊事,在這樁舊事裏,有一名頗可疑的舊人,這舊人正是喬先生於十八年前本該已經去世的父親,喬必應喬太醫——” 許昀聽得愣了愣。 “本該?”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據我所知,修予家中的父親,的確已經於許多年前便西去了。” 修予乃是喬添入一桐書院後,由師長後起的字。 “現下還不好說。”許明意道:“近來皇后娘娘在宮中發現了一些頗爲蹊蹺之處。” 許昀微微一頓後,問道:“她在查前燕王妃當年的死因?” 許明意略有些意外,卻又莫名覺得在意料之中,她便知道,二叔實際上還是十分清醒的。 旋即,她點了頭道:“據吳恙說,皇后娘娘這些年來一直在暗查此事。” 一直? 許昀握着茶盞的手指微緊。 她與她阿姐一直親密無比,他自然是知道的…… “二叔莫非是對當年前燕王妃之事知道些什麼嗎?”許明意問道。 許昀搖了搖頭。 “也只是猜測而已。” 他若當真知道什麼,又豈會不說出來。 那一年,前燕王妃出事之後,他思來想去總覺得必有蹊蹺在,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給遠在寧陽的她寫一封信,將自己的疑心告知於她。 他當時已經想到了,依她的性子,定不會什麼都不做,但他不想將這份疑心瞞下,他會陪她一起去查—— 但信剛送出去沒兩日,他便聽聞了她即將要成爲新皇的皇后的消息。 他欲親自去寧陽尋她,但被父親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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