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第442節 作者:未知 “有勞了。”許明意微一點頭,看向阿梨:“阿梨,且代我送一送幾位。” 阿梨應聲“是”,將幾人一路送出了鎮國公府。 這段路上,又很敬業地不時咳上一陣。 宮女聽在耳中,讚歎在心裏——鎮國公府不愧是鎮國公府,真乃臥虎藏龍之處…… 宮人離去後,許明意便回了熹園。 那花帖展開後,其內果然夾有一張信紙在。 看罷信上所寫,許明意便將東西交給了阿珠:“拿去燒掉。” 阿珠接過退了出去,很快許明意卻聽得她的聲音在外間響起:“夫人。” “姑娘可在房中?” 聽得這道聲音,許明意在阿珠前面應聲道:“母親,我在呢。” 崔氏遂單獨走了進來。 許明意已自椅中起身,笑着行禮。 崔氏拉着她在榻邊坐下,低聲正色問:“昭昭,聽說宮裏來人要召你進宮去?” 許明意點頭,含笑問:“母親覺得我該不該去?” “……這般關頭,還是不要去的好。”崔氏直截了當地道:“母親自也信你有見招拆招的本領,但這樣的爛招兒,咱乾脆不接不是更好?” 何必去冒這風險,趟這渾水呢。 許明意贊同地點頭。 是啊。 比起見招拆招,不接招纔是最省力的。 而母親當真擡舉她了,真進了那重重宮門之內便等同入了虎口,任憑她有什麼本領,怕也根本施展不得——她還沒有自以爲是到這般地步。 所以,她去做什麼呢?給家中和祖父添麻煩,給狗皇帝送籌碼? 這種事……但凡是腦子沒太大毛病的人,應當都幹不出來吧。 今日縱是沒有皇后娘娘的提醒,縱是皇帝直接下的聖旨,她也是不會去的—— 已是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縱然是要顧忌,也該是狗皇帝要顧及一份體面,她祖父剛立了大功,如今還‘病’着,難道單因爲她不肯進這趟宮,便要跟她一個小姑娘如何發作嗎? “母親放心,已經稱病婉拒了。”許明意道:“祖父回來之前,咱們就呆在家裏,哪兒都不去。” 崔氏鬆口氣,點頭笑道:“沒錯。” 就是不知道……閨女對學打馬吊有沒有興趣呢? 崔氏正要問時,只聽跟前的女孩子說道:“母親,我要外出辦件事,等父親回來,您記得叮囑他近來要多加小心。” 崔氏:? 不是上一句纔剛說的……就呆在家裏,哪兒都不去? 規矩立完就破可還行? 但也只一瞬,崔氏便就釋懷了。 衆所周知,家裏最大的一樣規矩便是所有的規矩都對昭昭無效。 至於約束昭昭? 那樣叫人無法可想的東西……這世間暫時還不存在。 女兒出去之後,崔氏嘆了口氣。 她已有好些時日沒打過馬吊了。 先前是憂心老爺子,沒那個心思,現如今知道老爺子沒事了,卻找不着人陪着打了——如今她許家的處境很有些微妙,誰都不是傻子,平日裏那些牌友們沒人輕易敢登門,她自也不可能去登別家門。 至於找丫鬟婆子們打着玩兒? 別開玩笑了,不能痛快贏銀子的馬吊還有什麼靈魂? 崔氏在心底嘆着氣離開了熹園,回到世子院中,卻聽聞有客上門。 永安伯夫人文氏——她孃家弟妹來了。 兩家是親家,文氏一貫不喜理那些所謂風波,且如今外面都傳鎮國公病重甚至已經…… 於情於理,她理應是要來看看的。 可……爲何阿姐一見着她,卻表現得這樣高興?看起來完全不需要安慰的模樣? 再往屋內一瞧:……? 怎麼還支上牌桌了呢? 崔氏已提前交待了乳母和青桔——坐下湊手,沒銀子?不礙事,輸了算她的,贏了三人分。 至於這麼對待上門的弟妹,良心會不會痛? 憑真本領贏銀子,有什麼可痛的? 況且如今弟妹嫁妝在手,可寬裕着呢! 於是,文氏就這麼稀裏糊塗地被按着坐了下去,又稀裏糊塗地輸了百十兩銀子。 京城最大的銷金窟究竟是何處,她今日可算是有答案了…… 起身離開是不可能的了,務必是要留下喫頓飯回回本纔行的。 …… 天色漸暗下,緋霞亦隱去。 許明意等的客人卻還未到。 她算了算時辰——對方莫非是不打算赴她的約嗎? 第549章 做個交易 可縱是不來,也至少要叫人回個話的。 正作想間,忽聽得房門被人叩響:“客官,您的客人到了。” 許明意揚聲道:“請進來。” 夥計應聲,將門推開來。 紀修帶着紀婉悠走進雅室內,朝坐在那裏的女孩子拱了拱手,面上無太多表情,語氣亦不冷不熱:“許姑娘。” 紀婉悠則面上掛着笑意:“許久不見了許姑娘。” “是。”許明意起身回禮:“紀尚書,紀姑娘,請坐吧。” 父女二人坐下,紀修沒去碰面前的茶水,開門見山地問道:“許姑娘請紀某來此,不知有何要事?竟非得在此冒險面談?” 從上次在漆器鋪一見,這小姑娘同燕王和定南王世孫出現在一起開始,他便知道不該拿看待尋常閨秀的眼光來衡量這位許姑娘了—— 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會過來。 可這平清館人多眼雜,萬一被人傳出去他與鎮國公府的姑娘見面,只怕會有麻煩。 “紀尚書放心,我已打點好一切,絕不會有人多嘴亂說半個字。”許明意道:“今日邀紀尚書前來,確有件要事要談。確切來說,是想同紀尚書做一樁交易。” 交易? 紀修微一皺眉——鎮國公就快回京了,這個時候,對方要同他做什麼交易? 猶豫了一瞬之後,想到自己乃至朝廷現如今的處境,紀修微微轉頭看向女兒:“婉兒,你去院中轉轉,幫爲父盯着些,莫要叫人靠近此處。” 此處是平清館後院中的一間雅室。 每一間雅室皆是單獨存在的,左右倒不擔心隔牆有耳,且他方纔也留意了,這位許姑娘安排了人手守在附近—— 但支開女兒麼,總也要給安排個活兒。 紀婉悠心中明白,並未多言,依言迴避了。 “許姑娘現在可以直說了。”交易不交易的,他聽了之後再決定答不答應也不遲。 “我想同紀尚書打聽一件舊事——十八年前先皇駕崩,不知究竟當真是舊疾所致,還是爲那名從宮外尋來的所謂神醫所害?” 紀修聽得臉色一變。 他是讓對方直說…… 但他沒想到竟這麼直! 且直的這般要命! 對上女孩子那雙等待回答的眼睛,他下意識地否認,甚至忍不住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道:“衆所周知,先皇當年乃是病故!倒不知許姑娘是自何處聽來的謠傳!” “衆所周知的事情,我當然也知道。”許明意看着他,目光平靜:“現下我要問的便是衆人所不知道的——否則,我又爲何專程請紀尚書過來呢?” 提及這件舊事,紀修心下狂跳不止,脣齒間卻溢出一聲冷笑:“退一萬步說,縱然當年之事是有內情,紀某又有什麼理由要告知許姑娘?” 將足以送命的把柄告訴對方,他瘋了嗎? 就爲了面前擺着的這一盞茶?對方這麼問一問,他便要說出來? 小姑娘簡直是天真到荒謬了。 “理由自然是有——紀尚書怕是方纔沒仔細聽,我從一開始便說了,此番是要同紀尚書做交易,可不是白問的。”女孩子擡眼掃過緊閉的房門,“譬如,拿紀姑娘的性命作爲交換——紀尚書覺得如何?” 紀修聽得臉色一寒。 “怎麼,你竟想拿婉兒的安危來威脅我?!” 當着他的面就敢說這種話,他看這小姑娘瘋的不輕! 不好…… 婉兒方纔出去了,而外面有不少對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