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探春的選擇
“姨娘,你若是得空就好好的教導環哥兒,不要整日和丫鬟婆子計較。”
趙姨娘這個時候卻顧不得什麼了,說道:“姑娘,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探春見趙姨娘的神色,猜到有什麼事情發生,只好讓丫鬟們都下去,問道:“姨娘,你有什麼事情要說?”
趙姨娘強忍着淚水道:“我知道姑娘嫌棄我的出身,但不論如何,姑娘都是從我腸子裏爬出來的。”
探春見他說的粗鄙,打斷了她的話:“姨娘,你有事就說事,不要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見探春不耐煩,趙姨娘也就不說別的了:“姑娘,我剛從太太那裏聽到消息,老爺和太太打算讓你去和親。我就算沒讀過書,也知道茜香國是蠻夷之地。你趕緊想辦法去找老太太,也只有老太太能夠打消老爺和太太的主意。太太應該快要過來找你了,再晚就來不及了。”
探春直接愣在當場,看向趙姨娘的目光親近了許多,說道:“姨娘,我知道了,你趕緊離開吧。若是讓太太發現了,她又會想辦法折磨你。”
探春是紅樓女子中最有志氣的,薛寶釵尚且想着讓別人助她上青雲,賈探春確實恨不得自己親手博取前程。也因此,她從賈寶玉的口中瞭解到不少的信息,其中就有南安郡王被俘的事情。茜香國提出的和親的要求也傳得沸沸揚揚。
皇上要求南安王府出人去和親,其實就是讓南安郡王未出閣的妹妹和親。南安郡王的妹妹是家裏最受疼愛的女孩子,原本是給皇子準備的。太妃自然不願意讓她成爲和親的人選,朝廷正在爲着和親的人選爭執不下。
探春原本氣憤朝中男子無能,只能讓無辜的女兒成爲犧牲品,沒想到自己卻是那個成爲犧牲品的倒黴蛋。她對賈政和王夫人瞭解甚深,明白這件事情是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想到府中的境況,特別是自從歸還戶部欠款之後,大房和二房幾乎成了陌路。探春心中不禁嘆息了一聲,府上的境況只怕不長久矣。
其實這樣也好,二姐姐還有着賈璉這個哥哥幫襯,正在給她尋找親事。探春自己若是不同意和親,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有了決定,探春也就不再糾結,回到書桌前繼續完成未寫完的字。
王夫人想着探春若是和親,必然會被封爲公主,公主該有的體面,皇上也不會少了,若是能在和親前向皇上給寶玉求個恩典就最好不過了。
“三丫頭,你是在我跟前長大的,我把你當成親生女兒養大,真的捨不得讓你離開。你自來是個聰慧的,咱們家的情況想必也知道。你父親想要爲皇上分憂,希望你能自請和親。”
儘管知道王夫人過來會說這件事情,探春的心裏仍舊是非常地失落。望着王夫人殷切期盼的目光和勢在必得的神情,根本就沒有給她留下一點兒的餘地。
“太太,我明白,這件事情我答應了。”
王夫人還想要讓探春爲寶玉說個情,但是看到她木木呆呆的樣子,神魂飄蕩到了何處,顯然是聽不得什麼話了,王夫人也只能暫時的放棄了。
賈府里根本就沒有祕密,王夫人剛一離開大觀園,探春即將成爲公主的消息便穿了出來。那些眼睛活泛的下人,都圍到了探春的住處來賀喜。
迎春、惜春她們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情,都知道探春的心裏必然不好受,過來打算安慰她。
“三妹妹,你怎麼就答應了?”迎春在王熙鳳的訓練下,性格也有了不少的改變。
“三姐姐,你這是何苦,這個家還有什麼值得你這樣付出的。”惜春近些年只知道誦經唸佛,輕易不出來見人。她明白探春是爲了什麼,可這也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二姐姐,四妹妹,若不這樣,咱們姐妹還有別的選擇嗎?二姐姐尚且有鳳姐姐、璉二哥爲你考慮,我和四妹妹哪裏還有別的出路。”探春苦笑着說道。
惜春不樂意,說道:“三姐姐,我寧願出家做姑子,也不會如你這般飛蛾撲火。”
迎春道:“四妹妹,你不要胡說。”
惜春張了張嘴,又想到姐妹們又有什麼錯呢,把臉撇到一邊,也不再說話。
探春道:“二姐姐,四妹妹也是好意,我心裏明白。只不過,我始終是賈家的女兒,又怎能眼睜睜地看着賈家敗落呢。”
薛寶釵這個時候也過來,擔憂地看着探春,說道:“三妹妹,咱們姐妹一場,我也知道無法幫助你,只能希望你以後過得好。”
探春看着疲憊不堪的薛寶釵,心裏也是不忍,說道:“寶姐姐,你還是多勸着寶玉點吧,這樣想下去咱們家可真的沒有指望了。”
正說賈寶玉呢,他就直接衝了進來,對着探春說道:“三妹妹,你不要去做什麼公主,不要去和親。這件事情本來就和咱們家沒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讓你去和親。”
探春苦笑着說道:“二哥哥,這件事情是老爺做的決定。你若是再鬧下去,老爺又要罰你了。”
寶玉不敢反駁,抓着探春的手,說道:“可恨那些貪官祿蠹,昏庸無能,拿着朝廷那麼多的俸祿,居然靠着女子尋求安樂。”
探春擺脫寶玉的手,苦笑道:“二哥哥放手,讓我去吧,不管是生是死,總要面對。”一句話說得寶玉滴下淚來。
寶玉看着探春說了一句:“三妹妹,我去找老太太,讓她給你做主。”之後便又跑了出去。
薛寶釵看着寶玉的這場鬧劇,對着探春說道:“三妹妹,你看到了吧。無論你做再多的努力,也沒有什麼用處。寶玉這個樣子······”剩下的話,薛寶釵都不願意說了。
探春說道:“寶姐姐,咱們除了指望二哥哥,還能指望誰呢。二哥哥天生聰明,只不過是不願意做罷了,若是他能回心轉意,咱們家還是有指望的。”
薛寶釵沉默了,不管別人如何,寶玉這輩子是她唯一的指望,可這個指望卻沒有給她一點兒的希望。她原本覺得林黛玉比自己強的是有一個當官的父親,現在她明白自己差的是看人的眼光。薛家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她得到的卻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丈夫。這個丈夫真的能回心轉意嗎,薛寶釵不知道,她也沒有任何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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