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兩房分家
鴛鴦聽着外面的爭吵,也說不清什麼感受。賈母做的那些事情,再也沒有比鴛鴦更清楚的了。若讓鴛鴦真心地說,世上再也沒有比老太太更偏心的了。
想着黛玉說的話,鴛鴦心裏的愧疚也沒有了,直接來到外面說道:“大老爺、二老爺,我是老太太的丫鬟,家裏的事情本沒有我說話的餘地。這是老太太庫房的鑰匙,還請大老爺、二老爺趕緊處理好老太太私產的問題,趕緊給老太太治喪。”
一聽此言,王夫人驚怒交集,道:“鴛鴦,你說的是什麼話?”
鴛鴦看向王夫人,對她也沒有往日的恭敬了。不說王夫人藉着娘娘沒少擠對賈母,就是她往年對黛玉做的那些事情,鴛鴦也不能給她好臉色。
“老太太去了,她的這些私產沒有讓我一個丫頭拿着的道理,索性交給兩位老爺。兩房分家也好,不分也好,都與我這個丫頭無關。我只希望能給老太太好好地辦喪事。”
王夫人氣得渾身顫抖,道:“你連老太太的吩咐都不聽了?”
鴛鴦想着老太太晚年最疼愛的就是寶玉,偏王夫人找着藉口不讓寶玉和老太太親近,這些日子更是見不到寶玉過來給老太太請安。
鴛鴦對賈寶玉也沒有什麼好感,說道:“老太太走得突然,並沒有吩咐下什麼話來。至於老太太之前說的那些話,任何人的見證,老爺們是不是認可,都是老爺們的事情。”
王夫人怨毒地看着鴛鴦,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見到鴛鴦並沒有偏着二房,賈赦對她的怨恨倒是少了不少,說道:“老太太早年說的那些話,都是在小輩面前說的,怎麼能當真。如今老太太走得突然,咱們還是按照族規分了爲好,免得讓外人看了笑話。”說完,便吩咐人把族長賈珍和族老請來。
鑰匙已經叫了出來,剩下的並沒有鴛鴦什麼事情了,想着老太太往日對她的好,便又回到老太太的身邊陪着她。
賈赦拿着鴛鴦交出來的鑰匙,來到庫房,把賬冊和清單拿到手,簡單地翻看了一下,便放在一邊。
“東西都在這裏,等珍哥兒和族老到了,咱們就當着大家的面分一分。”
王夫人等聽了這話,敢怒不敢言。
李紈深知自己得不到什麼,王熙鳳卻知道大房的以後還不是要歸自己的兒子,兩人都是事不關己的樣子。薛寶釵雖有心爭上一爭,卻根本沒有人會聽她的話,只能無奈地閉嘴。
賈珍帶着族老過來,問道:“赦叔、政叔,你們叫大家過來要做什麼?”
賈赦道:“如今老太太沒了,老太太留下的梯己和闔府的家業,叫來各位作保,我們兩家分了,好辦喪事。”
賈珍早知賈母已沒,只是兩房爭端,未曾將消息送出,聽了這話,問道:“怎麼分?”
賈赦道:“當初老太太心疼二老爺,令其住在榮禧堂。我爲了孝道,只能搬到東院居住。誰承想,這一住就是幾十年。但這都是老太太要求的,我也不能違背老太太的意願。如今老太太走了,我總不能繼續把家讓給二老爺吧。”
衆人對於當年的事情都知道,老太太爲了賈政能住進榮禧堂,撒潑打滾,離家上吊,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賈政羞紅了臉,什麼都說不出。小輩們不知道,卻瞞不過族裏的長輩。現在被賈赦揭開了麪皮,若不是還要等着分家,他恨不得逃離這裏。
賈赦接着說道:“如今到了我當家做主,這榮禧堂自然不能任由着二老爺一家繼續住着。”
賈政見衆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只好說道:“大哥說的是,一會我就安排人收拾出來。”
賈赦滿意地說道:“如此甚好。老太太不在了,我認爲兩家分了倒也清靜,免得日後生了嫌隙,壞了我們兄弟的情分。”
你們兄弟要是還有情分,今天這一出算什麼,玩嗎?衆人心裏雖是這麼想,但也沒有人說出來,平白得罪人。
“赦老爺深明大義。”
聽到衆人的誇讚,賈赦極其得意,道:“二老爺怎麼也是老太太疼愛的兒子,我的弟弟,我也不能虧待了他。因此,就按着規矩分家,除榮國府歸我以外,剩下公中的銀子,外面的房舍商鋪莊田,和老太太的梯己,我分二成給二房。另外,給娘娘建的省親別墅,現在都是二老爺一家住着。那就這麼着,二老爺一家搬到那裏去吧。之後在園子那裏砌上一道牆,也算是兩房正式分家了。等到老太太的孝期過了,二老爺是繼續住着還是搬出去另找住處,我就不管了。”
賈家誰不知道,省親別墅可是花了幾百萬兩銀子,賈赦這麼一送,誰也說不出什麼來。就算再挑剔的人,也不能說賈赦對待弟弟不公。
賈政覺得不對,但實在是找不出反駁的理由。王夫人聽到大觀園歸了自家,瞬間閉上了嘴。園子都是她勞心勞力地籌集銀子建起來的,若是賈赦真的佔了下來,她也沒什麼好的辦法。
薛寶釵心裏也同樣的高興,大觀園的修建花的都是薛家的銀子,如今歸了自己,也不算虧。她是看明白了,指望賈家還銀子,實在是天方夜譚。
王熙鳳想着那麼大的園子,還是自己主管着建造的,裏面的花費可是不少。以後還想讓巧姐兒住進去呢,就這麼白白的給了二房,心裏老大的不願意。
迎春見王熙鳳這樣,哪裏還不明白,伸手拉了她的衣袖,對着她搖了搖頭。
王熙鳳不明白迎春的意思,但也知道迎春不會害了自家,只能掩下心中的不甘。
黛玉見了迎春和王熙鳳的小動作,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給王熙鳳使了個眼色,讓她聽迎春的話。
旋即,黛玉又看向賈赦。她與大舅舅見的極少,從來到賈府就聽說大舅舅貪花好色,沒有一句好聽的話。現在看來,賈赦並不像外界說得那麼不堪,知道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二房。
過了半日,分好了家,分完了東西,賈珍及族老們一一告退,黛玉方打發人過去同賈赦道:“大舅舅,外甥女有一事想求,我的貼身丫鬟大都許配出去了,身邊缺少一個貼心的丫鬟。大舅舅把鴛鴦姐姐讓給我如何?”
賈赦看了黛玉一眼,難怪鴛鴦那麼幹脆地拿出賈母的鑰匙。不過,他已經得了賈母大部分地財產,也不在乎這麼一個丫鬟。
“玉兒喜歡便帶回去吧。”
自此以後,鴛鴦果然一心一意地服侍黛玉,忠心耿耿,唯有雪雁可與之一比,到了三十歲她梳頭做了嬤嬤,直至老去,終其一生都沒有嫁人,照料黛玉兒女十分盡心,很得府裏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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