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作爲亞洲最大、最繁忙的港口之一,橫濱的海岸線邊設置了大大小小的碼頭,集裝箱如同積木般整整齊齊地堆放着,數百米長的龐然大物停靠在岸邊,如同螞蟻般密密麻麻的碼頭工作人員正在那艘巨大貨輪的甲板上上上下下攀爬着、繫着繩索和吊鉤,再由操縱着起重機的工作人員配合着,將一個個集裝箱從貨輪上卸下來。
人在機械的對比之下顯得極爲渺小,五彩斑斕、大小一致的集裝箱高高堆起,則製造出了一個讓人暈頭轉向的迷宮,在辛勤工作的蟻羣中間,沒有人會注意到這裏面有一個面容普通、戴着鴨舌帽、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在左右環顧,謹慎地注意了一下週圍之後,悄無聲息地從蟻羣中出走了。
如果仔細看,就可以看得出來,那男人鴨舌帽的遮掩下,額頭上些微露出來的一道縫合線。
羂索是迫不得已,纔會極不情願地使用這具毫無術式和咒力的普通人的身體的。
先前因爲太宰治在暗網上頒佈的懸賞而來追殺他的不入流的詛咒師們,羂索絲毫沒有看在眼裏,偶爾戲弄一下他們,再換一具身體他們就如同暈頭轉向的蒼蠅一般找不着北了。
真正讓他感受到寒毛聳立的危機感的是,他爲了準備第二次掠奪[神子]計劃而潛入橫濱鶴見區時遇見的那個男人——五條悟。
這次的相遇顯然不在羂索的計劃之內,猝不及防的碰面讓他驚慌異常,甚至連使用備用身體嘗試一下的勇氣都沒有,果斷地就拋下了那具資質平庸的身體逃離了鶴見區。
羂索知道六眼的恐怖,自然也明白了自己的術式已經暴露這件事情。
值得慶幸的是,因爲他術式的特殊性,每次更換身體之後,連同咒力的性質和形態都會跟隨着當前使用的身體而跟着變換,即便是五條悟也無法通過咒力的殘穢來對他進行追蹤。
對於他而言,需要掩蓋的東西,也就只有額頭上這一條縫合線是絕對無法去除的顯眼特徵了,只要好好遮掩住,是沒有人可以通過外貌的特徵來找到他的。
但在過去的千年裏,屢屢因爲六眼的存在而失敗的羂索已經產生了心理陰影了,他不敢大意,出於謹慎起見,他更換了一具非術師的垃圾身體。
沒有咒力,沒有術式,即便身體會因爲大腦的更換而產生異變,那也是基於身體本身的潛質的。
對於並不將非術師放在眼中的咒術師而言,沒有咒力、無法對他們造成威脅的普通人就像是透明的水滴一般,即便在他們的面前走過,都得不到他們分毫的注意力。
也正是因爲如此,對於羂索而言,過去的幾個星期裏一直沒有間斷、如同蒼蠅一般煩人又沒有殺傷力的追殺也終於告了一段落。
他第二次地接近了[神子]的所在地。
雖然嘴上用着敬語,將津島憐央按照咒術界的舊例奉爲神子,但羂索的心裏卻沒有絲毫的敬意。
羂索是悔恨地錯過了神子誕生的那短短几年的。
那段時間裏他都在緊密地關注着自己不惜佔據了女人的身體也要誕下的容器——被取名爲虎杖悠仁的那個孩子,同時嘗試着接觸稀少的保留着理智的特級咒靈,評估着能否將特級咒靈發展成爲自己的同盟。
爲詛咒之王兩面宿儺所準備的容器自然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誕下的,羂索耗費了十幾年的時間努力去尋找去挑選,才找到了這樣一對體質特殊的夫婦,用了點小手段讓妻子香織出了些意外,又找上了悲痛欲絕的丈夫虎杖仁,以妻子的復活爲誘餌,篤定了那樣身處漆黑絕望的人絕不會拒絕近在眼前的光亮,最終讓虎杖仁答應了將妻子的身體交給他,成功地創造出了這樣絕無僅有的優秀容器。
這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也是詛咒之王兩面宿儺成功復活的關鍵,羂索自然無法輕易放手,他在虎杖悠仁尚還稚嫩脆弱、極易夭折的幼年時期看得很緊、照料周全,幾乎沒有再分出注意力去在意咒術界的事情了,只有在預定時間準時發生的星漿體事件,他是全程參與並且在背後推了一手的,在確保着天元這一次的轉生失敗以後,羂索就更加篤定他等待了千年的難得機遇終於到來了。
星漿體的死亡、天元的轉生失敗、兩面宿儺的容器、咒靈操術擁有者的存在——這是千年來從未有過的順利局面,接下來他所要做的事情已經很明晰了。
要遏制住六眼的行動,卻又不能讓他立刻死亡,否則的話,新的六眼就會立刻誕生,再碰上這種六眼和星漿體同時存在的情況就相當難得了,也就是說,他要採取的手段是封印術。
只要能做到這一點,只要所有的一切都能按照計劃順利推進的話,那麼他千年來的夙願,咒力全盛的平安時代就可以在這座鋼鐵森林裏重新復甦!
只要一想到這一點,羂索就會感到心中振奮、陷身一種頭暈目眩的飄然之中。
羂索是全身心地投入了自己已經策劃籌謀了千年之久的計劃裏的,他堅信着每一個艱澀齒輪的運轉,都是這個時代的命運在嘎吱作響,預示未來的咒靈涌現、咒術師氾濫的美麗新世界的誕生。
他的頭腦被禁錮於那陳舊腐朽的計劃之中,以至於忽視了新的機遇的誕生。
津島憐央出現的消息確實被咒術界的高層第一時間掐斷了傳播出去的途徑,無論是見證者或是祭品都會被滅口殘殺,而外界沒有辦法控制地隨機地點的犧牲者,則會被壓下新聞報道,用虛假的科普來操控着言論。
這些做法在清楚地知道津島憐央存在的太宰治眼中就像是透明的遮羞布一樣,可笑又醜陋,但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承認,在當今的社會之中,只要從源頭上掐斷了消息傳播的途徑,無論親眼所見者受到了怎樣難以磨滅的驚嚇與可怖,只要時間一長,便又成爲了這光怪陸離的社會之中虛假都市傳說的一員了。
但即便如此,在咒術界經營多年的羂索也是有着眼線潛藏在咒術界的高層之中的。
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位高權重,也並不缺少錢財,但卻依舊能被羂索煽動說服,同意跟他合作,爲他傳遞信息,其中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羂索所創造出來的那個新世界更有利於咒術師的生存。
咒靈氾濫,就需要咒術師來祛除咒靈,這是一份無法被取代的工作,在這個社會的分工之中,任何一個工種擁有了不可取代的特性時,就有了特殊性,有了需求性,它就會自然而然地變得特殊起來。
特殊,就意味着特權。
在日本這個國度,負面情緒濃郁的社會之中,因爲天元結界的籠罩,無法遵循高濃度向低濃度擴散的自然過程的咒力聚集在一起,無法排解,無法消散,濃度遠遠超過了其他國家。
因此日本國境內的咒靈無論從分佈密度還是從危險等級來講,也都同樣遠遠高於其他國家。
這意味着咒術師所面臨的的處境更危險的同時,也意味着日本的咒術師的實力也會比其他國家更加強大。
如果說咒術界的高層們是爲了自身的地位、自身的利益而擁躉着天元所製造出來的結界的話,那麼政界的高層之所以會同意這樣對於國民而言有害而無利的策略,並且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對於這個籠罩在日本國土上的結界視而不見,他們所謀求的東西很簡單,同樣是利益。
國家的利益。
在異能大戰之中落敗了的這個國家,如果無法在其他方面想方設法地補足自身戰力的缺失的話,連現在這樣被外國軍閥完全佔據了重要運輸港口橫濱的局面都可以稱得上是局勢大好了,更有可能的結果是,他們會被豺狼虎豹瓜分撕咬、吞噬殆盡。
從這個層面來講,以強大的咒術師來維持着國家之間的戰力平衡,確實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聰明的決策。
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講,他們其實就是在吸食國民的骨髓,站立着白慘慘的屍骨之上,沾染着鮮紅的血液,用國民悄無聲息的死亡和失蹤來維持自身的地位。
而羂索所提出來的策略,其實就相當於要通過天元所設置的結界對全日本的人類施加詛咒,讓他們無差別地擁有成爲咒術師的資質,再通過咒靈操術來控制天元與全世界同化,用結界內濃郁的詛咒與負面情緒來污染全人類,從而實現他理想中的[咒力全盛時代]。
這個計劃是可行的。
但實在是太過艱難了。
即便羂索可以藉助着自己的術式,達成跟天元差不多的永生效果,但爲了等待這樣一個所有條件都在同一時期內湊齊了的巧合,他已經忍耐了數不清的時光了。
他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在計劃成功的可能性近在眼前的時候——彷彿是在嘲諷他一般,這個時代又慢悠悠地誕生了這樣一個奇蹟。
宛如萬能的許願機一般、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存在。
這樣的咒靈、這樣的神明、這樣的奇蹟——
爲什麼不早些到來呢?
在第一次聽聞津島憐央的存在時,羂索的心中是甚至萌生出了這樣難以自抑的怨恨的。
但在得知了這樣的存在卻又與他失之交臂,就在他奔忙於處理兩面宿儺的復活的前置條件和聯絡特級咒靈時,被天元暴殄天物地殺害了的時候,他心中的情緒就又變成了幾乎無法呼吸的心痛了。
爲什麼明明到來了,又偏偏還要讓他錯過呢?!
無論如何,已經發生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羂索能夠以那樣超乎常人的忍耐力等待這樣一個微乎其微的機會,也就說明了他心志的堅定。
詛咒師很快調整好了心態,只當做未曾聽聞過這樣的消息一般繼續按照自己先前制定的計劃一步一步堅定地執行着。
——直到羂索幸運遇見了加茂面葉。
他心中早已經死去的灰燼纔再一次燃起了星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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