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當失去你……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適應，神代茜已經適應一個人的生活，不再害怕到需要佐藤久司給她講故事，睡着後再離開。
也不會被半夜的風聲吵醒，以爲是鬼怪。
成長需要代價，失去的便是童真。
神代茜現在，無論是遇事、遇人的態度和做法，都已經成熟了許多。
或者說，一個孩子在現實的洪流面前，只能隨波逐流，連逆流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但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佐藤久司有自己的學業，畢業之後有工作，能呆在家裏的時間，大概率不會太多。
既然收養神代茜，也不能不負責，但就是那句話一樣，在面臨現實的洪流面前，能做的只是盡全力不迷失方向。
所以神代茜的成熟，也是他看在眼裏，並默許的。
“大哥哥，晚安。”
“嗯，晚安。”
神代茜看完今晚的{飛上月球}，揉着睏乏的眼睛，穿着有兔子耳朵的白拖鞋，走進房間了。
等女孩進入房間，佐藤久司看了一眼電視，播放的廣告，是一個名叫{武藏}的牛奶品牌，並且找了一個茶色的女高中生代言。
女高中生樣貌不錯，但就是胸前一馬平川，仔細觀察，才能找出兩個小山丘。
話說，這個品牌的牛奶，好像有輔助發育的作用。
讓這樣一個身材有殘念的高中生代言，不會降低銷售量嗎？
佐藤久司想了一會兒，決定不把寶貴的腦細胞，浪費在這樣無聊的問題上。
關上電視，只亮着客廳一盞昏暗的檯燈。
繼續奮筆疾書，修改最近寫的論文。
時間飛速流轉，眼皮逐漸沉重，轉眼間，時針已經走過了兩個刻度。
咔嚓！
門聲輕響，穿單薄睡衣的神代茜，慢慢挪了出來。
“洗手間……洗手間……”她嘴裏嘟囔着一些話，眼睛半闔着，應該是還沒睡醒。
隨着馬桶的沖水聲，神代茜一隻手捂嘴，打着哈欠走出來了。
或許是外面有些冷，她清醒了很多，至少眼睛張開的大小，不用擔心撞到牆。
客廳微亮，吸引了她的注意。
走過去，發現穿着衣服，臉上蓋着一本書，睡着的佐藤久司。
她輕輕推了兩下，佐藤久司沒有甦醒。
一股不妙的預感，從心頭升起，讓她頓時慌了神。
神代茜顫抖着一隻小手，伸到佐藤久司鼻尖，感受鼻息。
‘呼——，是呼吸，大哥哥沒死。’
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每次看到佐藤久司，都會有種近在咫尺，但又遠在天邊的感覺，似乎下一秒就會失去。
這讓她很慌張。
在父母出事故之後，陪伴她，同時她最依賴的就是佐藤久司了。
如果他出了什麼事，神代茜不敢想象自己會變得怎麼樣。
哭泣？
不會了，悲傷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甚至會浪費時間——這點在爸爸媽媽身上就已經驗證。
驚慌失措？
應該也不會，因爲能夠產生驚慌失措這種情緒，就說明一定還有希望。
只剩一個答案了……
沒有留戀，沒有念想……
她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字……
神代茜突然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那是從未有過的，彷彿從天國來，降臨在世間最美好之物。
輕輕拂過他的臉頰。
如果佐藤久司看見，說不定會大驚失色。
因爲笑容中，帶着捨棄一切的決絕。
神代茜並沒有注視他太長時間，走進房間，拿出一張溫熱的毛毯，蓋在了蜷縮着的佐藤久司身上。
之後，她猛地打個哆嗦，回到房間了。
雨勢變小，微微露出陰雲後面的一輪圓月。
雲慢慢變薄，月明星稀的夜空，漸漸地展露出一角。
但是，下一秒。更加濃厚、陰沉的雨雲，匯聚過來，將好不容易出現的夜空重新遮蔽。
原今夜都有好夢——客廳桌上，被風吹開的一頁，某段話。
……
清晨，鬧鐘聲響徹在耳邊。
佐藤久司撩開棉毯，眼睛已經睜開，但是還未聚焦。
“不用幫我換衣服，你們先離開吧。”他下意識說出這句話。
在水永家的幾個早晨，非常的煩惱又幸福。
一睜眼，就會有好幾個面容姣好的女僕，站在門外，輕輕敲門，說：
“佐藤少爺，起牀了。需要我們幫忙換衣服嗎？”
清晨的第一個聲音，宛若黃鸝啼叫，夏日蟬鳴。
靦腆、溫柔、潤耳。
但佐藤久司知道，這一切都是陷阱。
如果答應了，不出意外，這個消息會瞬間傳到水永叶音耳中——根據他對少女的瞭解。
佐藤久司懂得剋制。
過度的放縱，傷人傷己，百害無一利。
所以，每次遇到這種情況，他都會委婉拒絕，儘量不傷害這些女僕的‘好心’。
等了許久，沒有傳來女僕的迴應聲，佐藤久司的瞳孔逐漸聚焦。
眼前是熟悉的房間，到處都是自己的風格、痕跡。
昨天的一幕幕在腦海裏浮現，逐漸回想起來。
“哦，已經離開了。”他搖搖頭，嘆氣。
拉開毛毯，正要走下沙發，突然反應過來。
毛毯哪來的？
他扯起來，前後反覆觀摩，發現有一絲眼熟。
直到看見標牌上的名字，纔想起來，這是神代茜晚上蓋的毛毯。
昨天晚上睡着了，神代茜爲了不打擾自己，所以把她蓋的毛毯蓋在了自己身上。
真是的，熬夜有害健康這件事，還沒一個孩子懂得多。
走下沙發，打開電視，調到東京電視臺。
主持人嘈雜的聲音，瞬間擠滿寂靜的客廳，多了一絲活人氣息。
“茜，起牀了。”他走到陽臺旁的一個房間，輕輕敲門。
“十分鐘~”
“快點。”
“好~”
佐藤久司搖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就算再比同齡人成熟，歸根結底也還是一個孩子，起牀這件事，永遠是他們的大敵。
走進廚房，經過昨天的整理，裏面已經煥然一新。食材完好無損地存放在冰箱，一些變質的，早已經扔掉。
“開工了。”
摸到廚具，熟悉感傳到佐藤久司的腦海，嘴角不禁上揚。
這是六年間，與這個廚房留下的羈絆。
果然，還是家裏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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