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屋的第一頓飯,似乎又是最後的晚餐
認了龔家的門兒。
門上貼着府衙封條,還落了鎖。
到門口說什麼都不敢進去。
也怕這人白白丟了性命,開口好心勸告道:“這龔家據傳被邪祟索命,府衙好久都沒人敢來查了。
“看你年紀輕輕又儀表堂堂,應該是府衙新來的吧?嘖嘖嘖,死了真可惜。
“你還是不要蹚這趟渾水,回去就說沒法查好了。”
馮淵拱手謝過對方的好意提醒。
小吏說着調轉馬頭,“這地方早被府衙下令封了,鑰匙也被他們收走了,我可提醒了你的。”
馮淵點頭,再次謝過。
既然已經在衙門應了職。
也把聖旨和御賜之物遞交給了林如海。
此間忙完都快申時初了(15點)。
連午飯都還沒喫。
今天才搬家,料想家裏繁雜事許多,趕緊回去幫忙。
他問了路,騎着小母馬,往家趕去。
剛到家門口,就看夥計搬着桌椅櫃子往宅子裏送。
夜梟抱着劍守在門口,像個門神一樣。
鴛鴦則一張小臉熱的紅彤彤的,滿臉都是汗水,正在門口用手扇風。
馮淵兩步走過去,“鴛鴦,我的公事辦完了,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鴛鴦看着老爺,搖搖頭,“前面租客留下的牀都是現成的,我看了看還能用,就沒買,桌椅板凳那些添置了一些。
“還買了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醬醋茶炭,還有老爺愛喫的肉。”
馮淵挽起袖口,替她擦了擦頭上的汗。
“真是辛苦我家鴛鴦了。”
鴛鴦嚇了一跳。
小聲說道:“老爺,你現在已經是官老爺了,我就是個丫鬟,在外面你要注意影響。”
“怕什麼,”馮淵一把抱住了她。
鴛鴦嚇得侷促不安,“老爺,有人在。”
還好此地街道沒啥人,除了夜梟也沒人看見。
“沒事,夜梟統校又不會說出去。”
夜梟轉身走進了宅子。
“現在沒人看見了,鴛鴦,我都不知道怎麼謝你了。”
鴛鴦輕輕推開他。
臉上的紅暈,已經分不清是熱的還是羞的。
她小聲說道:“老爺,給我做上次那個烤肉好不好?”
馮淵哈哈一笑,“搬個新家,我也正有此意。”
兩人進屋。
雲兒正拿着大掃帚打掃院子。
蘇小小臉上髒兮兮的,正手拿抹布抹窗臺。
夜梟抄着劍,在屋檐下孤傲地站着,整個身子都包在寬大的斗篷裏。
一張臉全遮住的銀色面具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鴛鴦也加入了大掃除。
而馮淵則對着夜梟招招手。
兩人去往廚房。
馮淵拿出塊豬肉洗乾淨放在案板上,“夜梟統領,你的劍這麼快,能順手把肉‘唰’的一下,給我切成厚薄均勻的片狀嗎?”
夜梟聽聞這個離譜的請求。
搖搖頭,直接走出廚房。
馮淵“嘆”了口氣,看來還得自己來切。
幾個女的在打掃衛生。
馮淵則在準備晚上的食材。
雖說君子遠庖廚,但他又不是君子,況且鴛鴦愛喫。
切到一半,總覺得菜餚有些單調,第一頓肯定還是要喫好一點。
騎着小馬,問路去了附近大集市。
都快下午了,換漓陽早收市了。
可這揚州的集市依然熱鬧非凡。
蔬菜瓜果種類繁雜。
牛羊肉直接掛在杆上敞開了賣。
不像在漓陽縣買個牛羊肉,都跟做賊一樣和屠夫對半天的暗號。
看你不是衙門來查的才肯賣給你。
他順手買了大蒜、洋蔥、大蔥、小蔥、茄子、水芹菜、芥菜(大頭菜)。也去了香鋪一趟。
不愧青樓文化盛行的地方。
這裏的香鋪種類更加繁雜,規模之巨大。
很多中草藥的香料,都被拿來盛放在容器裏,貼個標籤。
一進店門,各種含有香味的材料撲鼻而來。
不一會兒,嗅覺都快失靈了。
只是馮淵不認識那些藥材,也不敢拿來亂用。
買好了香料,離開的時候。
他突然發現鋪子外面的層疊碼放的簸箕裏。
居然曬的有小米辣!
拿起一看,還算新鮮。
轉頭問夥計,說是才收來,曬了當幹辣椒賣的。
馮淵也知道蘇小小她們不喫辣的,又買了蜂蜜、白糖兌個甜口醬的烤肉?
反正他也沒喫過甜口,味道想想。
額,他想不出來燒烤孜然加白糖,會是個什麼味道。
洗淨牛羊肉,有些切片,有些切塊。
拍大蔥,加鹽加適量醬油醃製。
生炭火。
將路邊弄的竹子削成大籤,竹刺用炭火烤制乾淨。
今晚搬家第一餐,整兩種不同制式的。
一種用瓦片來製作,一種直接手拿着燒烤。
十一月,天黑的比之前早。
此時雖然才酉時兩刻(18點30)天已經擦黑。
等馮淵在後院獨自把場地佈置好後。
前面兩個院子,鴛鴦她們基本打掃完成了。
大門落鎖。
一衆人聚在碳火旁。
十一月揚州的天氣雖然比七八月冷。
但烤着炭火,還比較溫暖。
今天馮淵依然買的秋露白,專門用個小爐溫着酒。
夜空晴朗無雲,但因爲是初一,新月,看不到月亮。
漫天星斗灑下光輝,雖然不亮,可近處足夠看清人影。
三個碳火爐烤着不同的東西,一個煮酒,一個瓦片烤肉,一個燒烤。
從未喫過此物的蘇小小主僕兩人,聞着味道不住的咽口水。
夜梟抱着劍,就站在三步外看着,沒坐。
爲了照顧不喫辣的蘇小小几人。
馮淵特意做了甜麪醬,雖然他認爲喫烤肉蘸甜麪醬是異端。
瓦片烤肉鴛鴦也會。
她拿着竹夾認真地來回翻動着。
馮淵則拿着大串,在他的爐子上烤,肥瘦相間的大肉塊烤的滋滋冒油,油滴滴在炭火上忽明忽暗。
孜然一灑,那特殊的香味直接就出來了。
味道醇厚,飄散出去擴散很遠。
蘇小小等人中午忙搬家,衆人都沒喫午飯,又累了一天。
剛纔匆忙梳妝後就過來了。
此時在場幾人聞着這個離譜的香味,都頻頻咽口水。
馮淵轉頭,最先看着站在遠處的夜梟,主動問道:“夜梟統校能喫辛辣的味道嗎?”
夜梟搖搖頭,又點點頭。
馮淵見狀,撒了一點點胡辣椒在上面,遞了幾大串烤好的肉串過去。
“喝點酒嗎?”
夜梟搖搖頭,又點點頭。
馮淵將酒用新瓶分出半瓶,一併遞了過去。
夜梟一手拿串,一手拿酒,出了院子去房間吃了。
馮淵也沒阻止,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
林公說夜梟從小被火裏面搶出來,濃煙嗆啞了喉嚨。
他也不想去猜測面具下,臉上到底燒傷了多少,用自己的好奇心去揭別人傷疤,徒傷人自尊。
蘇小小接過撒了白糖和孜然的大肉串,嘴裏喫的是滋滋冒油,眼神清亮不已。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
從後罩房右手邊鎖起來的拱門,背後那口井。
井口處,緩緩漂浮出了一縷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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