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
夕陽下的場館外壁外像鋪上了一層璀璨的黃金，天海寧寧抱着膝蓋坐在草地上，咬着嘴脣無聲地抽噎着。
“說寧寧是狗什麼的，雖然寧寧在網上這麼叫，可不代表現實裏也願意被這麼說啊……看她那樣子肯定是個現充……現充什麼的全部爆炸吧，毀滅掉纔好……”
天海寧寧摘下有些溼潤的眼罩，把眼睛靠在手臂上，鼻子用力地抽了抽。
“對不起媽媽……寧寧還是沒用的孩子……寧寧不想出來了，寧寧不想看到任何人……”
“原來你在這裏啊。”一雙藍黑色的靴子出現在天海寧寧的眼前，作爲其主人的忠實粉絲，天海寧寧哪裏認不出來。
她猛地擡頭，一藍一灰的異瞳訝異地盯着面前的樂正清和，眼中帶着難以置信的驚喜與自卑害怕的情緒。
天海寧寧連忙戴上眼罩遮住那隻藍色的眼睛，霧霾藍的四馬尾長髮垂在地上，藍紫色與黑底的緞帶裙子上也沾上了灰塵。
尤其是一對裹着雪白花邊絲襪的小短腿，已經變得灰撲撲的。
“對、對不起。”由於通用語言和作爲朝貢國的緣故，出雲地區的必修科目之一便是天啓語，所以先去天海寧寧她們才能暢通無礙地交流，“寧寧打擾到你了吧，寧寧這就離開。”
“等等。”樂正清和拉住想要逃離這裏的嬌小少女，“你跑什麼啊，我是來找你的。”
“你、你找寧寧做什麼，寧寧什麼都沒有，長得也不漂亮，也沒有什麼力量……”天海寧甯越說越陷入自怨自艾的怪圈。
“我是來找你道歉的啊。”樂正清和微笑着揩去白色眼罩上的沙子，“因爲我隊友的話，對你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實在抱歉。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一起去找她。”
“不了不了，”天海寧寧連連擺手，“她沒有做錯什麼，是寧寧做錯了，要懲罰的話就懲罰寧寧好了。”
少女伸出手，掌心有着尺子多次敲打後留下的深刻紅印。
看着她這麼熟練地認錯領罰，樂正清和反倒有些生氣。
“你做錯了什麼？”樂正清和的語氣重了些，天海寧寧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畏畏縮縮地開口：“總之，就是寧寧的錯啦，反正寧寧是不討人喜歡的孩子，什麼都是寧寧做錯的就是了！”
天海寧寧說完下意識想要跑開，卻被樂正清和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面對着他。
“我不管你這種性格是怎麼形成的，但這件事你本來就沒錯。我們天啓人可不會恃強凌弱、強詞奪理。”
“既然你不願意一起去，那我更是真心來代表她向你道歉的。”樂正清和說完鬆開天海寧寧嬌弱的肩膀，“抱歉，我剛纔情緒有點激動。”
“寧寧知道的，你是非常好的人，如果是你來說的話，就、就當寧寧答應了吧。”天海寧寧揪着裙子的角，
“好……先回去吧，我剛剛看到你的隊友正在找你，別讓他們擔心了。”
“沒關係的，反正就算寧寧走丟了也不會有人在乎的。”天海寧寧又在牆角坐了下來，彷彿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小格子裏，“寧寧是個怪孩子，反正做什麼都會被否定，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出現……”
樂正清和蹲在天海寧寧面前，捏住她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
“你喜歡我對吧？”樂正清和突然打出直球。
天海寧寧的腦袋暈乎乎的，臉上手指的觸感變得格外清晰。她的眼神飄忽着，緩緩點了下頭。
“既然這樣，我想在比賽上看到真正的你，這你應該不會拒絕吧？”樂正清和鼓勵她道。
“真正的寧寧？真正的寧寧真的會有人願意看嘛……”天海寧寧的小臉上儼然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寧寧一直是一個討人厭的壞孩子，沒有人喜歡和怪里怪氣的寧寧待在一起，每次媽媽逼着寧寧去華麗大賽還要接受觀衆的嘲笑……”
“那就當是爲我表演怎麼樣？”樂正清和一臉堅定地勸她，“我絕對不會嘲笑你的。”
天海寧寧望着樂正清和的眼睛，裏面沒有絲毫作假的情緒。
這一刻，像是一道封閉已久的陽光照進天海寧寧泥濘滿地的心底。
第一百三十一球：梅花三弄"天海寧寧的情緒平靜下來，樂正清和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你的……”樂正清和正想提醒天海寧寧，被一道稚嫩的童聲打斷。
“大姐姐，你的裙子髒了哦。”一個留着西瓜頭穿着小禮服的小男孩頂着大而黑的圓眼，一臉天真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兩人，還想伸手做出撣灰塵的舉動。
“別靠近寧寧！”天海寧寧反應激烈地後退了一大步，避開了小男孩想要伸向她裙下的鹹豬手，戒備而畏懼地縮在樂正清和的懷裏。
天海寧寧絕對稱得上童顏巨乳，臉蛋看上去像是中學生的她卻有一對不下G杯的碩大乳峯，被裙子包裹着勾勒出令人難以呼吸的曲線感。
兩條腿卻瘦瘦的，並非誘惑的梨型身材。如果說杜琇瑩是後驅賽車的話，那天海寧寧無疑是合法蘿莉中的前驅賽車。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天海寧寧不抗拒自己的接觸，樂正清和還是安撫地順着她的背。
懷裏的少女臉色赧紅，手指搭在樂正清和的手臂上，抿着一張小嘴，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
“你是……”樂正清和看到眼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有種不知從何而起無來由的厭惡感。
“哦哦，叔叔你好。”小男孩一副天真的模樣，“我叫秦凡，是這座島的主人哦。”
樂正清和的眼神一下子垂下來，平時哪見有人起這種名字的，聯繫樂正龍犽之前說的那個八歲家主，想來這應該又是一個主角。
樂正清和有時候真想扒開世界意識的腦子看看裏面是不是連屎殼郎見了都說晦氣的程度。
不就殺了你幾個主角嘛，我只是防衛過當而已，有必要這麼針對我嗎？
秦凡得意地說出這話，期待地等待對方質疑自己然後自己再打臉他，卻沒想到樂正清和一句話也欠奉，抱着天海寧寧作勢就要離開。
秦凡着急地跟上去，伸手想去抓天海寧寧垂落的裙角，“大姐姐，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而且我還會算命哦，你旁邊那個叔叔……”
“閉嘴啊你這個煩死人的臭小鬼！不要一副跟人很熟的樣子看着就讓人來氣啊！野郎！”天海寧寧應激反應地吼了一句，反應過來後連忙捂着嘴巴，又是一副弱氣的模樣，“對、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樂正清和乜了邁着兩條小短腿想要跟上來卻被遠遠甩在後頭的秦凡秦，這種自我的小鬼確實讓人討厭。
“樂正君，寧寧可以這樣稱呼你嗎……樂正君很喜歡小孩子嗎？寧寧看樂正君好像很注意他的樣子……”
“我對小孩子，只有攻擊慾望。”樂正清和回道，天海寧寧自覺說錯話又想要道歉。
“唔……”對不起三個字剛要說出口就撞上樂正清和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死死地捂在喉嚨裏。
樂正清和回頭看了一眼，秦凡已經沒有繼續跟過來了，他注視着天海寧寧的眼睛，圍着她肩膀的手按了按，“你現在可以下來了，那個小鬼已經走了。”
天海寧寧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路被樂正清和抱過來，手忙腳亂地跳下來後熟練地九十度鞠躬：“啊啊啊……紅豆泥私密馬賽！唔……不對，天啓話應該是，非常抱歉讓您費心了！”
樂正清和沒有直接回應，而是伸出手拂過她的耳尖。
“你頭髮亂了。”他說，天海寧寧卻感覺臉色像在太陽下暴曬了三天的鐵片一樣滾燙。
“沒、沒事的！反正寧寧也不會被誇獎，打扮也是沒用的！”少女臉紅得轉身就跑。
“喂！天海寧寧！”樂正清和朝她的背影喊道。
夕陽下，少女驟然轉身，和煦的金輝輝映下，少女彷彿跳入塵世的精靈。
“你今天很漂亮哦。”
“啊、嗨依！”少女雙手交疊在胸口，“謝謝……樂正大人……”
夕陽下少年臉上溫柔的笑容令少女的心情格外雀躍，幽閉狹隘的內心似乎被這個笑容填滿了一樣。
…………
世界賽選手住所，出雲地區所屬。
爲各國選手們提供的住處都是一樣的，男女各一邊一棟宿舍，中間用院子隔開。
天海寧寧回來時夜色已晚，她剛關好大門，一轉身便被一個堅硬的物體砸到頭上。
天海寧寧捂着額頭趴在地上，木質的茶托案板落下來，發出清脆的聲音。
“你還知道回來啊，怪胎！”染着黃毛的少年放下手，顯然剛纔就是他把托盤扔到天海寧寧頭上的。
“庵二，過分了。”出聲的是一名穿着陰陽師狩衣款式出雲隊服的長髮男子。
出雲的隊員們此時都圍坐在院子裏擺着茶案，一位穿着彩繪和服的女子坐在衆人之後的竹蓆後面，淡定地抽着旱菸袋。
陰陽師男子似乎地位頗高，原本和天海寧寧一起行動的西裝女子在他開口後只能很恨地收回即將捶在桌上的手。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天海寧寧站起來撿起托盤，放在茶案上。
“你知不知道給我們惹了多少禍啊，你這個怪胎！”柴野庵二抄起托盤又是一下砸在天海寧寧的腰上，少女喫痛身體顫抖了一下，閉着眼忍受着疼痛。
“對不起、對不起……寧寧不是故意的……”天海寧寧不敢反抗，只能熟練地道歉。
“好了庵二，”坐在黃毛另一邊的黑皮辣妹摟着黃毛的脖子，舉止親暱，眼神嘲弄地看向天海寧寧，“你跟她生什麼氣啊，就是一個不會讀空氣的死宅而已，就算她是怪胎，你也沒必要爲她氣壞自己嘛。”
黑皮辣妹摸着黃毛的胸口，撒嬌似的。
“哼！實在是她太可氣了，怪胎就安安靜靜地躲在房間裏不就好了，你以前不是做得挺好的嗎？現在又跑出來幹什麼？”黃毛一邊說着，一隻手在桌底下捏着黑皮辣妹的屁股。
（PS：黃毛和爛褲襠辣妹都會死，爲了不被噴，先說結局）
天海寧寧畏縮地擡頭看向竹蓆後，那個女人根本沒有任何的動作。
‘媽媽……’天海寧寧低下頭，她明白如果被發現她的動作又會招來別人的找茬。
竹蓆後的女人放下指尖的煙桿，其他人，包括一直桀驁不馴的黃毛都乖乖跪好。
“後天是研究和報告的交流會，準備得如何。”女人的嗓音略低，帶着古語言的長音。
“天海冠軍大人，報告書已經準備妥當，”黑皮辣妹連忙回覆道，“只是我們這次的報告真的沒有問題嗎？”
“那是出雲聯盟的決定，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女人滿不在乎地呼出一口煙氣，周圍煙霧瀰漫，除了天海寧寧、陰陽師男子和西裝女子外，其他人無一例外都如同一下子衝了三發一樣露出迷醉的表情。
天海寧寧懼怕地低着頭，一塊木板猛地拍在她的腦後。
黃毛柴野庵二像是喝醉酒一樣搖搖晃晃地，拿起手邊的托盤一下下砸在天海寧寧努力護着的身上，黑皮辣妹也放肆地脫了外套，擡起靴子一腳一腳踢在她的背上。
“你這個沒用的怪胎，你怎麼還不去死！”黃毛眼睛充血，看起來極爲可怖。他的嘴裏一直叫罵着難聽的詞彙。
“就是就是，看看你這副淫蕩下流的身體，一定沒少出去援交吧？別給我裝着一副清純的模樣啊！憑什麼你就可以不需要用身體去討好那些老頭子就能輕輕鬆鬆晉級呢！”黑皮辣妹也在旁邊氣憤地附和。
“冠軍大人，請您停手吧。”西裝女子說着把天海寧寧從施暴的兩人的武器和腳下拖開，自己也被打了幾下。
“冠軍大人，拔苗助長已經行不通了，請您停手吧。”陰陽師少年也請願道。
女子看着臉色陰沉表情畏懼的天海寧寧，嘴裏發出不耐煩的“嘖”聲。
“帶她下去吧，讓她明天別出房間了，出雲的協調比賽還得看她呢。”陰陽師男子將黃毛和黑皮辣妹推倒在地，讓西裝女子先帶天海寧寧離開。
西裝女子扶着天海寧寧連忙離開，少女的身軀不停地顫抖着，那隻藍色的眼睛正逐漸染上一層灰色。
第一百三十二球：天上天下
“天命少女滿目晦暗，天上天下頃刻逆轉。”
這段文字出自一塊在祕境中獲得的神祕石板，當時還是出雲地區四天王的
女子接到報告接收神祕的石板安置在熱田神宮，在接觸到石板的那一刻，她肚
中絞痛，強撐着做了檢查，結果顯示從未經歷過人事的她懷孕了。
經過兩年多的孕育，天海寧寧出生了，她有着一對澄澈的亮藍色雙眼。女
子也曾想過保護她讓她不受傷害。
當某天，閒暇的她帶着天海寧寧靠近參觀那塊神祕石板的時候，石板化爲
一團灰光融入天海寧寧的身體。她的一隻眼睛也變成了淺淡的灰。
這件事驚動了出雲地區的聯盟與天皇，經過解讀和數年的實際操作，他們
發現，對天海寧寧施加的精神上的暴行會加深少女眼中的灰靄。
不是沒有人提出用身體暴行取代精神暴行，但彼時的女子也因爲石板的饋
贈成爲出雲唯一的冠軍級，沒有人願意冒着讓地區最強出走或是暴走的風險。
他們孤立年幼的少女，極盡惡毒之能事。那些天性單純的孩子被教唆着對
天海寧寧惡語相向。
孩子是單純的，無論是善還是惡都極致得可怕。
在他們的努力下，天海寧寧那隻灰眸終於定格成深沉的灰，於是他們滿懷
期冀地準備污染少女依舊明亮的眼睛。
但是天海寧寧卻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也不與任何人來往。她變得成熟而沉
默，絕不讓旁人找到她一點錯處，也學會用出雲的傳統道歉來保護自己。
女子比他們知道的更多，當天上天下逆轉之時，便是反轉的世界降臨之
刻。
本來他們馬上就要成功釋放反轉世界改寫世界格局了，可偏偏天海寧寧覺
醒了本命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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